北島介一溫和地道:「病好了嗎?」
盧家望捂着左腹,愁眉苦臉地道:「不瞞太君,現在這兒還在疼!不過,為了皇軍的大事,我怎麼也要忍痛上陣!您放心!今兒我們三隊絕對不會拉稀!」
北島介一仍沒轉頭看他:「那就好,對了,你生的是什麼病?」
盧家望撒謊有一手,不假思索地道:「去找大夫看過,說是闌尾炎。我也不知道那是個啥病,不過發作的時候就是疼,連走道都走不動。」
北島介一終於放低望遠鏡,轉頭看他一眼,啞然一笑:「這麼說,你有兩個闌尾?」
盧家望本來就只是把從別人那聽來的一個新鮮玩意兒拿出來搪塞,哪知道他在說啥,愣道:「太君,我沒聽懂……」
北島介一淡淡地道:「人體的闌尾在右下腹部,但你捂的卻是左下腹,這說明你體內有兩處闌尾,這是奇症,也是重症啊……」
盧家望沒想到在這上面露了餡,忙道:「沒事沒事,為了皇軍的事業,重症也得往後推!」
北島介一打了個手勢。
站在另一側後方不遠處,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大步上前,雙手將手裏的日本刀奉上。
北島介一抓着刀把,緩緩拔刀出鞘,目光凝視着漸漸露出全形的刀刃,道:「這怎麼行,你為皇軍事業不顧一切,皇軍也不能虧待你,我看,我就在這裏幫你切開肚子,把多的那處闌尾給切了吧!」
盧家望魂飛魄散,猛地跪下,哀叫道:「太君饒命!太君饒命啊!」這要真的在這開肚子,那他哪還有命在?這個日本人顯然言下之意,是要殺他!
北島介一刀只拔出一半,停了下來。
「哦?為什麼要我饒命?你做了什麼對不起皇軍的事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坦白!那天我……我是怕死,沒敢自己去,所以派了手下去的!」盧家望臉上血色全消,哆哆嗦嗦地說出了實情。
「怕死?送信到一個普通的村子裏,有什麼好怕的?」北島介一仍凝視着刀鋒,緩緩說道。
「因為我……我聽說,那村子裏可能有游擊隊……」盧家望生死之前,再不敢有半點隱瞞。
「你怎麼知道的?」北島介一追問道。
「不瞞太君,我老家就離東村不遠,早兩天我聽老家來的人說,東村的洪鋒,和游擊隊一起滅了小黃山的土匪,所以我……我……太君饒命啊!我真的沒做對不起皇軍的事,太君饒命啊!」盧家望說着說着,哭了出來,貪生怕死的嘴臉盡現無遺。
嗆!
刀回鞘內。
北島介一轉身微笑道:「看來是我誤會你了。不過,盧隊長,我希望皇軍給你的命令,你能夠忠實地執行,而不是敷衍了事。下一次,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耐心,聽你解釋完。」說着抬手輕輕拍了拍盧家望肩頭。
「是是,我一定效忠皇軍。」盧家望知道從鬼門關逃過一劫,慌忙答應。
北島介一揮了揮手:「去吧。」
盧家望如蒙大赦,忙退了下去。
等他走遠後,那拿刀的年輕人才道:「師父,這個人不會是奸細。」
北島介一淡淡地說道:「沒錯,但不親自確認一次,我很難放心。非常時期,必須小心。」
那拿刀的年輕人道:「不過從他身上,弟子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他似乎了解一點西方醫學,我在其它保安隊的支那人身上,沒有見過。」
北島介一平靜地道:「不奇怪,他的酒肉朋友裏面,有一位是學西醫的。」
拿刀的年輕人心服口服地道:「原來師父早就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北島介一雙眼微眯,喃喃道:「一切嗎?呵……」
壩西的林子裏,徐仲年再次巡查四隊的眾人所在位置。
深秋時分,枝枯葉燥,他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避免踩出動靜來。
這個時節,只消一把火,就能把藏在四面的伏兵燒個哭爹喊娘,尤其是保安隊這些烏合之眾,保證一着火,立刻就潰不成軍。
游擊隊的計劃,正是以火攻敵,不然即使只是四個保安小隊,也對游擊隊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正面打沒得打。
沿途的漢奸不斷向他低聲打着招呼,神情都相當輕鬆。
徐仲年只向他們透露了北島介一向他透露的情況,那就是這次行動,是要抓洪鋒,所以他們基本上都不知道這次事件,背後還有游擊隊的參與。
對這些漢奸,徐仲年沒有任何好感,即使個別人仍然還是良心未泯,也早因為在這烏煙瘴氣的染缸中混跡,早已劣跡斑斑,死不足惜。
太陽從東邊完全升起來後,李冬梅帶着十二名游擊隊隊員,潛伏到了保安三隊後方五六里山路外的林子裏,靜等時機的到來。
這次游擊隊派上了所有的兵力,第一目標是解救李鐵匠和老村長,但因為不清楚日本人會不會把兩人都帶到現場,甚至說會不會一個也不帶,所以第二目標才是真正的目標,那就是抓北島介一。
然後才是第三個目標,就是儘可能殲滅四個保安小隊,這是滄州城現階段所有的日偽軍軍力,如果能夠盡殲,日本人短期內很難再找到這麼多人手幫忙,對滄州地區的控制力度必然大減。
不過,第三個目標建立在第二個目標完成的前提下,而第二個目標真正的難點在,北島介一會帶在身邊的一個日軍步兵小隊。
這個約三十人的步兵小隊,只有正常編制一半左右的兵力,但是裝備精良,在空曠地區正面交戰,游擊隊再怎麼勇猛,也很難贏得過;退一步說,即使能打贏對方,也肯定會付出大量的人員傷亡為代價。
因此作戰計劃是利用大火,引起混亂,迫日軍向最接近滄州的西北方向出口撤退。
而那條約三里地的出口通道,就是真正的作戰地點。到時候,游擊隊會在兩側進行點襲,借山石和林木的掩護,重點衝擊對方的隊伍,能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回報。
最理想當然是全殲對方,但最符合實際的,可能是將北島介一和日軍小隊打散,把北島介一逼向山林間,然後游擊隊再進行圍捉。
想到能在短時間內,有機會對方包括保安隊在內近四百人的軍力消滅,李冬梅不禁心內一陣砰砰劇跳。
「隊長,山頂的信號來了!」旁邊一名游擊隊員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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