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東 第十二章 至高娛樂

    「所以，在那次事以後，你就加入了極端組織？」調查人員這樣問着，「這就是你向無辜者開槍的理由？」

    「並沒有結束，先生，」他說着，「那時我還沒想到如此的。」

    他雙手抱頭，陷入了迷茫的沉思，一陣慌亂從心中掠過，那是台上一個年輕瘦弱的身影……

    「你們好。我是李斯特……」李斯特害羞地說。

    其實他的對面無非是幾個攝影機，但他還是不敢正視前方。

    「我要公佈……額，是……最佳編輯……」

    這是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他認真的磕着瓜子，十分的有規律，輕輕鬆鬆，悠哉悠哉。

    「下面是最有價值IP獎，《全職跳一跳高手》……」這時候輪到是CEO布雷斯公佈，他已經年過七十了。

    「獲得年度網文十二怒漢的的是……」

    「有請十二怒漢登場！」

    接着就是十二個人排隊到來，他們被封為網文十二怒漢，可以說是極高的榮譽了。燈光也照成一排，十二個人就那麼出現在他前面。開始，他能看到他們向着他的目光，顯然這群黃毛小子們都看不起他。

    他認識他們之中的幾個人，不過開始是源於首頁推薦里的照片，如今算看到真人了，他發現尤其是幾個人，明明長的不怎麼樣，卻在照片裏經過了起碼二十級的美顏讓自己漂漂亮亮的，雖然這無所謂……

    「安理會！」調查人員突然大吼一聲，「你到底想夠了沒？說，為什麼要開槍？」

    「我沒有加入極端組織，我開槍，僅僅是因為我想開槍，我想弄死那條老狗。」

    「呼～」調查人員長嘆一口氣，說：「你不承認。那就到法庭見吧。」

    ……

    ……

    ……

    寒冬將至。

    李斯特穿着一身黑色棉襖走到大街上，他漸漸的來到天橋，看着上下公路汽車駛過。

    一對燈光，就像一雙眼睛。

    他打開一個珍貴的古董級紅黑相間的袖珍收音機，開大了聲音，吊在天橋護欄上。裏面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

    「本月物質生活指數下降百分之五……網連儲網絡預計明年提高五個生存基點……」

    「人類必須要好好制約了，」觀察員彌爾漢沉重的嗓音響起，「物質需求基礎理論上必須下調，我們還有太多的東西可以放下了。例如說，我們可以選擇看一本書，我說的是歷史性古典小說（法案規定，古典小說受到實體性保護，不能在網絡上傳播，同樣，網絡創作小說也不能轉為實體，以平衡生產標準），而不是如同垃圾一樣的網文，實體書不具備網文的輻射性侵略，沒有廣告，沒有外在的東西，同樣能滿足我們的閱讀欲……現在我們可以通過讀一本書達到過去人需要破壞五十公頃林木得來的幸福感。」

    「我不同意這種說法，」年輕女主持人反駁，「實體書價格昂貴，而且容易成癮，最重要的是它們太少了。你們知道嗎，它們，人類幾千年來才能流傳多少本？對於一個閱讀欲旺盛的人而言，這意味着他們很難再去看上網文了……就算租書他們負擔的起嗎？」

    女主持隨後接通了一個觀眾的來電，他就是一個寫作作坊的普通工人，負責大綱的排序工作，他說：

    「我很奇怪，有些人還說我們是垃圾，我覺得他才是垃圾！我幹了二十多年，不知感受到多少所謂象牙塔頂層專家一邊罵網文一邊又需要它們了。你們的家人中，你們的朋友中沒有人依賴它嗎？」

    「這位大爺，我說，我他媽就覺得網文都是垃圾，你沒經歷過封推大屠殺嗎？你知道地球有多少人因為看了廉價的網文而中毒身亡嗎？我的爸爸，一個普通的交通工人，就是在看一本屎書中導致了心肌梗死……」

    「噢，這場聊天就是癌症……」那邊的人大呼，「瞧瞧，瞧瞧，我們這麼努力，就是為了讓米國這些愚蠢的知識分子賣弄情感嗎？忘記吧，這世界根本沒有莫比定律，閱讀的一次性滿足都是假的！」那邊的聲音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莫比定律，就是說人們對一本小說的需求是一次性的，此定律在網文中尤其流行，從某種方面說也試用於一些古典小說，但特殊的，例如說史詩……

    李斯特關掉了收音機，隨手將它解下放進衣服口袋，他閉上了眼睛，滿天輕輕微微下起了雪。

    他緩緩向前行駛着，旁邊的人稀少，不少人邊走路邊看手機。

    「傑克，傑克！！」就在後面，一個男人突然倒地，不時大喘氣，手機甩在一旁，界面還是小說閱讀界面。那年輕女人哭叫着。

    李斯特趕緊向後跑去，來到他們面前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他在看一個小說，是他的試讀師發給他的，可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突然……傑克，傑克，噢賣！」

    傑克，抽搐中……

    李斯特很快注意到那個手機，他拿起來，很快瀏覽到了內容信息，他看着嘴裏小聲念着：

    「《哈利森小鎮的車王》，盜過的香檳著……

    「該死，是綠級寫的，我沒數據流……

    他開始狂翻傑克的手機，身旁穿來年輕女孩的哭聲他也不管了，現在他要帶入這部小說之中，一大堆文字印入腦海：

    「臥槽……」

    「尼瑪……」

    「我他媽竟然穿越了……」

    「系統：叮叮……」

    「一個小小的二流胚也敢……」當他看到這裏的時候，立馬停住了，又念：「打臉，交換……」他又看了看傑克的面相和穿着打扮，「同類化百分之七十……亢奮度提升……」

    「溫度，零下二，影響……」

    他繼續翻着，這速度讓人懷疑他沒在看。

    「結局……類似……」這時候他開始翻開傑克的書單了。

    「重複性刺激……」

    「傑克，你別嚇我！噢，賣，我的上帝！」

    雪一直下，而李斯特卻眉頭緊皺，不時的用袖子擦着手機屏幕，還好是有一定防雪性。

    他突然放下了手機，又是站了起來，一堆數據分析中：

    「最新章節，5039字，平均更4689，月票無，推薦近增6，無患者增，收藏近增……」他又很快從自己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花了五秒一看，「收藏今日無……創作指數下跌……」

    不只不覺，時間仿佛在變慢……

    「不對。」他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像在潮濕的地下室，床上有股很重的味道，一個鬍子拉碴的卷頭髮男人坐在上面，光着膀子碼字。

    「媽的，又寫不出了！」那人大叫一聲，「媽的老子不寫了！他媽的又沒有錢！」

    他突然有點臉紅，因為那男的竟然在旁邊的柜子裏拿出一卷衛生紙。

    「看完老師睡覺！」男的說。

    三十分鐘後……

    男的：碼字中……

    李斯特睜開眼睛，趕緊從手機里搜出一書，是虐主文。

    他剛想說：「傑克，快看……」可時間不夠了，傑克就幾乎在那一瞬間，頭向旁一晃，死了。

    「傑克！噢mi……」

    李斯特不緊緊閉上了眼睛，接受又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咬着牙齒，使勁的扔了出去……

    「你為什麼要讓他看那小說！」李斯特幾乎是吼出來，「你不知道嗎，這本書適合中午吃完飯一個人在家裏躲被窩看！」

    「噢no！傑克說他想突然好想*我，我說你是想看小說了吧他就看……」

    李斯特默默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