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之地的一座小城裏,秦陽收斂了氣息,帶着一身紅裝的嫁衣,行走在主街之外的一條小道上。一筆閣 m.yibige.com
街邊有各種擺地攤的人,有裝作仙風道骨,等着人上鈎的,也有看起來緊張兮兮一臉我很好騙我有好東西的老實人。
有吆喝的,自吹自擂,也有閉着眼睛不說話,隨緣上鈎的。
底層修士的人生百態,混雜着一些想要成為修士的凡人,這裏的氣息,是嫁衣從來沒有感受過,也沒時間去感受過的東西。
穿着一襲嫁衣,嫁衣卻神情如常,什麼羞怯之類的情緒,壓根不存在的。
她落落大方的跟在秦陽身後,聽着秦陽說起,當年也曾經來過這裏,在這座小城裏住了不少的時間。
行進到街尾,一個戴着帽子,看起來跟假小子似的小姑娘,坐在攤位後面,熱情的對着秦陽二人揮着手。
「前輩,要不要買點飾品?我這裏的飾品,可都是從銀月界帶回來的,銀月界你知道麼?」
秦陽掃了一眼小姑娘,沒多理會。
那小姑娘熱情的不得了,看到嫁衣之後,立刻補了一句。
「我這裏可是有不少人都買給自己夫人的,比如這個,在銀月界可是象徵着銀月見證」
小姑娘巴拉巴拉的吹個不停,秦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差點笑出聲。
這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聽說了的銀月界。
你說香界都行啊,銀月界一群奇形怪狀的鬼物,人族數量稀少的不行,還銀月見證忠貞的愛戀,快拉倒吧。
銀月界的人族,最舒坦的日子,就是暗月的那幾天,鬼物全部滾回去沉眠,相對之下,外面是最安全的時間段。
不過小姑娘雖然是吹的有些尷尬,可嫁衣卻露出笑容。
「你這個東西怎麼賣?」
「三顆不,兩顆就行了,少的一顆權當是祝賀夫人了」
小姑娘最甜的不行,噼里啪啦的一頓恭賀,各種彩頭反正又不要錢,拼命的夸,一邊夸,一邊還一副羨慕的不行的樣子。
秦陽一看這情況,很有眼色的掏出靈石付賬。
東西是垃圾沒錯,明知道小姑娘只是為了賣出垃圾賺錢,也沒錯,但架不住出來一天了,還是遇到的第一個能略過那種忽略的力量,看到嫁衣身上的嫁衣,還能說兩句祝賀的話的人。
說話好聽就行,是不是真心的,不重要。
掏了錢,小姑娘又是一頓猛夸,這次順帶着還把秦陽帶進去一起夸。
嫁衣聽的心情大好,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小姑娘呆呆的看了一眼,壓根連反抗的情緒都沒有生出來,只覺得渾身一陣暖暖的,身子骨似乎都輕了一些,渾身的疲憊也不見了。
秦陽笑了笑不以為意,帶着嫁衣離開。
等到秦陽離開之後,小姑娘茫然的撓了撓頭,連忙看了看自己的儲物袋,裏面竟然不是最次的九品靈石,而是三顆七品的靈石。
沒辦法,秦陽身上實在是找不出最次的靈石了,七品靈石在秦陽手裏已經算是零錢了。
秦陽帶着嫁衣,來到黎族的地盤,喝着這裏特有的毒酒,一邊笑呵呵的嘀咕道。
「那小姑娘誇你兩句,你就送她一場造化啊。」
「我高興。」
「對對,千金難買我高興。」秦陽立刻覺得自己多嘴了,管人家呢,嫁衣愛咋咋地,高興就行。
一路晃晃悠悠,來到了曾經在南海住過的一座小島上。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
「我曾經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如同一個凡人,那時候心裏還是有些迷茫,說實話,我一直對於成仙沒什麼追求,我也覺得這個世界認知之中的仙,可能是沒人能達到了。
我一直覺得,哪怕是成仙了,高處不勝寒,住在那雲端,哪怕是遊戲人間,也只是遊戲而已了,再也不能有那種心態和感覺。
世界毀滅,我卻依然不朽,又有什麼意思,單純的長生,又有什麼意思。
我那時候去了亡者之界,對這種感覺最是了解不過。
整個世界只有你一個人了,再無敵,再長生,又有何用。
所以,我覺得,我沒有道果,境界止步於道君,可能就是我自己最想要的。」
秦陽的嘴就沒聽過,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現在要一口氣說完。
嫁衣溫柔的笑着,很認真的聽着秦陽的話,不時的附和一下,不時的說出一點自己的看法,一點都不冷場,聊的也很舒服。
等到走到一座小宅附近,看着已經破落,已經化為廢墟的宅子,秦陽指着這片廢墟道。
「這裏就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也是我開始修行之後,過的最安心的一段時間,也是除了我的小雜貨鋪之外,唯一一處我覺得是獨屬於我的家。
周圍都是普通的凡人,但這裏民風淳樸,都是很好的人,這些年來,這座小島,也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災難。
也沒有修士會來這裏撒野。
只是當年的鄰居,都已經不在人世。」
秦陽給嫁衣說起當年的事時,嫁衣便伸出手,拉住了秦陽。
遠處,有村民察覺到有人來了,專門過來看了看。
「誒,你們是?」
「大嬸,這裏曾經是我家故居,正巧坐船路過這裏,就來看看。」
「噢,原來真有啊。」那皮膚被海風吹的略有些粗糙的大嬸,微微一驚,連忙道:「我聽我太爺爺說過,當年這裏有一位大修士在此安家,後來聽說去北面那個很大很大的陸地了,原來真有啊,你是那位的後輩?」
「算是吧。」
秦陽點了點頭。
那大嬸看了一眼已成廢墟,雜草叢生的宅院,一拍大腿。
「哎喲,還真有啊,我還以為我太爺爺給我講故事呢,這院子都好些年沒人打理了,你們等等啊,我這就去叫人。」
大嬸風風火火的衝到已經向旁邊搬遷了一些距離的村子裏,扯着嗓子一聲嚎。
村子裏家家戶戶都有人走了出來,大嬸找到村長一說。
村長一拍大腿,立刻道。
「都吃錘子飯呢,都來幫忙,我可是聽我那出過島的老子說過,咱們島是有高人庇護,才能年年安穩,如今人家後輩來了,哪能讓人家沒地方落腳。」
村子裏有數的幾個剛入門的小修士,都被村長提溜了出來,一大群人,風風火火的趕來,幫着秦陽收拾宅院。
還有人從家裏扛出來兩根巨大的木樑。
呼啦啦的上百人衝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秦陽連拒絕都沒說出來,那破落宅院裏的雜草就已經被清理完了。
那老村長一口一個他老子說過,如何如何,尤其是看到嫁衣那一身紅裝,直接說死了,今天說什麼都要讓秦陽當天就住進去。
哪有帶着新人去住別人家的。
這村子裏,一家出幾塊磚,一家出一根木頭幾塊瓦,今天就能把這個宅子收拾出來。
秦陽看着這些人忙裏忙完,很是感動,這裏的人,跟當年一樣淳樸,沒多少文化,卻也認死理,秦陽的長輩,幫過他們,那他們就不能失了禮數。
嫁衣含笑跟在秦陽身後,聽着秦陽跟這些人交流,她也不插話,這是她肯定做不到的。
她見過的所有人里,唯有秦陽,面對凡人也好,面對燭龍那種真龍大神也好,都能聊的很融洽,也不會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秦陽看着這些人忙活,又覺得自己不動手,干看着不好,於是乎,念頭一轉,對嫁衣道。
「做過飯麼?」
「啊?」嫁衣一臉懵。
「村長帶人來幫我們收拾宅子,我們就做些吃食,這是禮數。」
秦陽看着嫁衣一臉懵,哈哈大笑。
「沒接觸過沒事,挺有意思的,來試試。」
秦陽想要從儲物戒指里拿,想了想,放棄了,去找村長借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柴火。
現場起了爐灶,架上大鐵鍋,當場開整。
嫁衣在一旁看着,有些茫然,說真的,她還真的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哪怕是再落魄的時候,吃的東西,也從來都是有人給她端到面前的。
甚至於,這種五穀雜糧,凡人餐食,她壓根就沒吃過幾頓,從小的時候,都是以玉稻靈麥為食。
如今跟着秦陽到處吃吃喝喝幾天,還是頭一次有親自加入進去的時候。
「我要做什麼?」嫁衣挽起袖子,有些躍躍欲試。
秦陽看着嫁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要不,你就洗個菜吧,或者,你先看我怎麼做?」
秦陽手腳麻利的切菜,潤鍋,悄咪咪的加入了一些靈物,刺啦啦的炒菜聲,不時出現。
大鍋菜,流水宴席的做法,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只是到這個世界之後,還真沒這麼搞過。
如今大顯身手,村子裏的小孩子,都圍在一邊,流着口水看着。
不用秦陽吩咐,村里沒事幹的人,就主動開始搬來桌子椅子。
寨子恢復的很快,等到快恢復的時候,老村長看着一張張桌椅,再看看宅院,抬腳踹了自己兒子一腳。
「沒眼色的東西,光收拾宅子,不給弄些家具鋪蓋啊,去,把你媳婦今年剛縫好的新被褥拿來。」
「啊,那是給小輩娶親用的」
老村長上去又是一腳。
「你長眼睛是出氣的?不是這個還不要呢!」
老村長的兒子一看嫁衣的一身嫁衣,立刻秒懂,連忙屁顛屁顛的回去做準備。
等回去之後,準備好了鋪蓋,老村長的兒子這次學聰明了,想了想,鋪蓋都有了,光鋪蓋的話,回去指不定還得挨踹。
他被踹了倒是沒啥,皮糙肉厚的,可萬一他爹摔一下,可就不是小事了。
一拍腦袋,老村長的兒子又轉身回去,開始找人準備大紅花,準備紅馬花轎,再加上紅桌布,紅燭
一整套都給湊齊了,保管他爹什麼刺都挑不出來。
到了太陽逐漸下山,篝火燃起,新搬出來的蠟燭,也是清一色的紅燭。
一群幫忙幹活的人,茫茫然的隨大流,跟着一起佈置,不知不覺的,這宅子就有了一點婚宴現場的架勢。
而且,裏面忙活的人,還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反而覺得,這樣似乎才是正常的。
秦陽在外面揮舞着大勺,嫁衣在旁邊幫襯,忙的不亦樂乎。
嫁衣偷偷給那些小孩子一些做好的甜食,看着那些小孩一頓猛夸好吃,眼睛裏都在冒光的樣子,心情也是跟着大好。
等到宅院的大門上,被人披上了紅布,掛上了紅燈籠紅花之後,秦陽一抬頭,才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了。
不過回頭一看嫁衣,那嘴角的弧度,壓根就沒落下去過,秦陽看着嫁衣身上的嫁衣,原本想說的什麼話,都沒有了。
他舉起大勺,指了指自己的宅院。
「這是我的家,我覺得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的地方,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打擾過的地方。
你覺得,就這裏了,怎麼樣?」
「我覺得非常好,比離都好的多。」嫁衣點了點頭,眼睛裏泛着欣喜。
她腦子一熱,就直接穿着嫁衣出來了,全程都沒換過,秦陽也沒問,她其實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失望的。
不過,現在嘛,失望已經不存在了,反而覺得現在才是最好的。
秦陽在這個世界安身的地方,最初的雜貨鋪,再到後來的絕地莊園,意義都比不上這座破破爛爛,今天才被村民一起休整的小宅院。
前面那兩者,都是修士的安身之所,唯獨這裏,才是秦陽身為人的安身之所,對於秦陽來說,這裏是不為人知的淨土。
這裏才是最好的。
眼看村民們還在忙活,秦陽輕吸一口氣,直接下定了決心,看向了嫁衣。
「你有需要邀請的娘家人麼?」
嫁衣的手微微一頓,那全程都很穩的聲音,終於有了一點顫音。
「你是要讓我」
「恩,娘家人是肯定要有的,就看你想邀請誰了。」
「我我這就去。」嫁衣放下手中的活,看了看周圍的凡人,一路小跑着離開。
秦陽咧着嘴一笑,拿出第二滴滴的劍符。
催動之後,等了不過三息,便見第二劍君驟然在他不遠處出現。
「第二大哥,勞煩你幫忙通知一下我師叔他們,就說我接下來要去跟太一血拼了,非生即死,所以呢,我想先拜個堂。」
第二劍君一臉懵逼,他第一時間趕來,劍都拔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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