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秦陽疑惑很久了。
自從大嘴怪給他說,這裏曾經是魔宗故地之後,他就在納悶這個問題。
當年因為一個天才,引發出的神戰,魔宗都被打碎,魔宗的招牌都消失在歲月里,這裏死掉的魔宗故人,應該是佔比最高的。
那他為什麼一個魔宗的人都沒見到?
噢,錯了,這個天才也算是魔宗的人。
但他都出現了,卻沒別人,那就更不正常了。
秦陽滿臉好奇的看着黑眼天才,他是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黑眼天才盯着秦陽,看了很久之後,才傳過來一句話。
「他們都消失了。」
「消失了?怎麼消失了?」秦陽立刻追問。
「他們獻祭了自己,成就了如今的我。」
黑眼天才說的很平靜,秦陽看不出來半點虛假的地方,但越是這樣,秦陽越是覺得這事肯定沒那麼簡單。
當年魔宗故地發生的事,肯定也沒說的那麼簡單。
「我若是救你出去,你想要幹什麼?」
「殺了三天帝。」黑眼天才說的依然平靜。
秦陽沉默了一下,他算是發現了,這貨可能已經不完整了。
就算是救他出來,這傢伙可能也不會念着他的好,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有可能會被反咬一口。
但秦陽反而想要出手救他出來了。
讓這個傢伙出來攪局也是好的,在進入那座巨門之前,還好說點,可是進來之後,發現這裏是死去的上古世界,秦陽就知道,當年沒有結束的爭鋒,那個時代還未了結的恩怨,現在恐怕會繼續了。
儘可能的先留點人情,就是秦陽本來打算做的事情,這次卻是沒這個指望了,這次他就是想甩鍋,替蛇頭人拉點仇恨,能拉滿了最好。
上次埋伏偷襲他的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念頭飛速閃過,秦陽望着對方的眼睛。
「最後一個問題,上古天庭的人,在這裏拼湊魔宗故地,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告訴他們,魔劍的印記,我印在了魔宗故地上,只有我才能去引發那個印記,他們想要魔劍,只能這麼做。」
「你誆他們的?」秦陽抱着一絲僥倖問了句,其實他心裏也知道,這麼低劣的謊言,怕是很難立得住腳,能讓那些人去相信。
「不,真的。」
「……」
秦陽無語了,他倒不是為人族憂心什麼的,他還沒那麼高的情操,純粹是因為,若是上古天庭的人得到這個法門,必定實力大增。
而自己已經跟上古天庭的三天帝結仇,甭管有沒有正面對上,秦陽都不希望天庭的實力提升。
「行吧,救你出來就救你出來吧,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是為了什麼大義,也不是為了你的魔劍法門。」
秦陽伸出手,緩緩的伸向囚籠。
「等下我會驚動上面的人,他若是下來察看,失去了鎮壓,你自己能從裏面沖開牢門麼?」
黑眼天才點了點頭。
秦陽細細感應着囚籠上流轉的力量,跟此前巨塔上的力量如出一轍,但是這股力量並非來自於太昊天帝,來自於眾位上古天庭的人,歸屬則是太昊天帝。
隨着巨塔崩碎,秦陽也感覺到,囚籠上流轉的低語,似乎也削弱了不少。
稍稍推斷了一下,按照現在的情況看,就算他不插手,這位黑眼天才,以後也能自己衝出來,可能也就是會晚個幾百年而已。
他伸出一隻手,觸碰到囚籠表面的力量,那股低語力量再次灌入他的體內,伴隨着的還有灼熱熾烈的力量。
然而,這一次,那股力量卻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便自然而然的湮滅。
秦陽說出的真理,轟碎了太昊天帝滲透到亡者之界的基石,如今太昊天帝的力量,對於秦陽來說,已經沒有用了,滲透進來,也只會化為虛無。
他抓住了囚籠,體內的力量,反向溢出,順着欄杆,逆向逸散向整個囚籠。
地面上,坐在囚籠大門上的方臉男人,驟然睜開眼睛。
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沉聲一喝,威壓化作實質,直接將方圓百丈之地崩碎成齏粉。
大地崩碎,他依然坐在囚籠大門上,他也看到,下方有一個似虛似幻的蛇頭人,正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囚籠。
秦陽暗罵一聲,這貨的屁股可真沉,這樣都不肯抬一下。
按理說,鎮守囚籠的人,發現有人劫囚,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去打開囚籠,確認一下囚犯是否還在麼?
唔,好像現在這樣,效果也一樣。
秦陽抬起頭,陰冷的蛇瞳,盯着對方看了一眼,裂開嘴巴似是笑了笑。
瞬間,完成了拾取,將這座囚籠的控制權,掌握在手中。
念頭一動,囚籠瞬間縮小到砂礫大小。
坐在那一動不動,如同一座山一般的方臉男,還是一動不動……
可是他屁股下面的囚籠卻消失不見了。
同一時間,方臉男如同實質的威壓落下,將周圍的一切,都統統鎮壓。
化為虛無,如陷泥潭,他翻手一抖,囚籠的大門打開,濃郁的黑氣從裏面衝出來,黑氣強行撐開了威壓鎮壓,在裏面凝集成黑眼天才的樣子。
黑眼天才,全身冒着黑氣,身上的力量不是死氣,是一種很古怪的力量,他拆下自己的一根肋骨,凝聚成一把劍,一劍斬出。
便見貫穿天地的黑光,強行從威壓泥潭裏斬出,化作一片光幕,直接將其斬斷,黑光斬過,綿延數千里,所過之處,剛剛被拼接起來的大地,也被再次斬斷。
失去了威壓泥潭,秦陽手握囚籠,順着大地裂開的縫隙,跌落下去,沒有半點留戀,直接腳底抹油溜了。
「以你的實力,應該能逃得掉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地面上,黑眼天才手握黑劍,盯着方臉壯漢。
「你能困住我多久?殺不掉我,我總有一天會出來的。」
方臉壯漢長嘆一聲,面色頗有些複雜。
「修羅,你出來也沒有什麼用了,這裏是亡者之界,我們都死了,你想殺掉三天帝,也沒有機會了。」
「師尊,你錯了。」
修羅揮動長劍,再次斬出一擊,黑色的力量,匯聚成刀鋒,衝擊到方臉男面前,可怕的力量,將其推動着,不斷後退。
修羅步步緊逼,他面無表情,眼睛裏卻滿懷怒火。
「太昊天帝的力量,可以滲透進來,那麼,總有一天,三天帝的權柄,也會進入到這裏,到時候我便將其斬殺了便是。
當年我死在太微天帝之手,魔宗也因為太微天帝覆滅,那些神祇,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為什麼要攔住我的?
如今正是大好的機會,也是我復仇的大好機會,誰也攔不住我。」
方臉男不斷後退,他苦口婆心的規勸,希望修羅從癲狂之中恢復過來。
「修羅,你清醒一點吧,別讓魔劍毀了你,魔尊的力量,便是借用,都需要付出一切,你想要掌控,唯一的結果便是失控。
你不會明白,若是將神祇引來,會有什麼後果,也不會明白,想要擊殺三天帝,根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方臉男自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反壓修羅,如此只能希望能勸說,希望修羅能自己清醒過來。
他修成的魔劍,已經毀了他了,各種想法變得太過極端。
當年也正因為如此,打破了脆弱的平衡,讓太微天帝不顧後果,親自出手將其擊殺。
在更早的時代,天尊為人族留下了一字訣,但一字訣的入門難度,已經是不可揣測了,大家只是總結出來一個經驗,修為越強者,越是難以入門,反而真正入門的,都是不太強的。
而就算如此,一字訣的施展,也是需要付出極高的代價,每一門,甚至每一個神通,所要付出的代價都不一樣。
而魔尊留下的刀訣,比之一字訣更加詭譎極端,入門難度不高,可是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從一開始就定下了,那就是施展者的全部。
刀訣在上古,就是一個威懾,輕易不會使用,尤其是人族的頂尖強者,施展出刀訣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代表着可以同歸於盡的力量。
但修羅打破了這個平衡,意圖將原本的戰術威懾,變成常規武器來使用,還要將付出的代價,變得不是不能接受,力量卻並不會削弱太多。
看起來,修羅的確做到了,他的魔劍,修成了一種新的力量,力量更加極端,要付出的代價卻可以接受。
可惜,從來沒有什麼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修羅丟了很多他自己已經察覺不到的東西,讓他自己都變得極度危險,就像是,中了枯心咒的人。
而這種人,最後不是自我毀滅,便是帶着其他人一起毀滅。
魔宗已經被修羅帶着毀滅過一次了,方臉男不想修羅再自我毀滅一次的同時,再來一次更大範圍的毀滅。
這裏的交戰還在繼續,修羅試探了一會,發現擊殺不了他的師尊,直接停了下來。
「我現在感覺非常好,尤其是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師尊,你們對神祇的畏懼太過了,時代已經變了。
這裏是神祇最適合的墓場,凡事總要付出代價,哪怕是引來神祇,讓他們在這裏再建天庭,過程總需要犧牲,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就行。
你們困住我,最終不還是沒有攔住太昊天帝的滲透麼,已經開始了,那便繼續吧。」
方臉男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規勸,他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哪怕他說,他在巨塔崩碎的那一刻,感受的最清楚,太昊天帝,永遠都不可能再出現在亡者之界了。
那是亡者之界本身在否定這件事,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真理。
可惜,修羅是不會相信的。
方臉男落寞的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他阻攔了這麼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攔不住。
方臉男離開之後,上古天庭的人相繼出現。
修羅站在底座前面,看着這些如臨大敵的傢伙,面無表情的道。
「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繼續拼好魔宗故地,重建神塔吧。」
……
秦陽從大地之下溜走。
想到那個黑眼天才說,魔劍被他銘刻在整片魔宗故地上,秦陽溜走的時候,順手把不少碎片都拿走了,也就一百多塊,最大的一塊還不到千里。
反正他海眼裏有的是地方,不愁放不下。
逃遠了之後,他才找了個地方停下,開始研究那座囚籠。
無主之物,可以煉化,這件事本身沒什麼可意外的,因為這裏沒人懂得煉化之法,最強的那個方臉男,一身實力也被限制,他只能用最純粹的威壓和氣勢,發揮出實力。
只是這個囚籠的材料,卻讓秦陽有些意外。
骨頭。
完全由其他死靈的骨頭匯聚而成,甚至他以為是牢門的地方,其實都不是牢門,而是破損。
這個囚籠在完整狀態,是根本沒有牢門的,那個方臉男,鎮壓的地方,只是破損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個骨頭囚籠,從一開始就是想將那個黑眼天才,永遠鎮壓在裏面,根本沒打算讓他出來。
秦陽一點一點將上面殘留的,屬於太昊天帝的力量吸收掉,那些力量沒入他體內便會化為虛無,從根源上被否定掉。
等到神祇的力量完全消散,黑白灰三色交錯的骨頭囚籠出現了。
秦陽伸手拂過囚籠,看着上面留下的印記,銘刻到骨骼里的符文,感受着那些符文所蘊含的意義,才終於明白。
魔宗的死靈,都去哪了。
他們獻祭了自身,化作了這個囚籠,困住了他們魔宗的絕世天才。
所以那個傢伙說,魔宗的人獻祭了自身,成就了現在的他,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腦補了一下過程,應該是最開始的時候。
天庭的人還沒出現呢,魔宗的人是最先,隨着魔宗故地的出現而出現的。
但是這些人先來了一場內鬥,黑眼天才的實力在這裏完全不受影響,甚至還會更強,而魔宗的人呢,一個個都被削成了弱雞。
最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反而獻祭了自身,化作囚籠,將黑眼天才困死。
然後,天庭的人才開始出現,最後發展成他看到的樣子。
中間到底因為什麼,魔宗的人為什麼這麼幹,秦陽還是沒想明白。
不過,通過短暫的接觸,秦陽很確定,那個所謂的天才,絕對不是什麼好鳥。
他腦補出來的,當年魔宗因為門人被殺,怒而報復,死戰到底的事,恐怕也不能這麼簡單的概括了。
無所謂了,反正這次他又不是本尊出場,只是為了搞事情甩黑鍋拉仇恨。
秦陽看着牢門上的痕跡,開始琢磨着,怎麼樣把這個缺口給補上,既然這個囚籠能困得住那位黑眼天才,理論上,在如今的情況下,困住一個沒有功法的道君,絕對是沒問題的。
就看要用在誰身上了。
……
魔宗故地,去追大嘴怪,卻沒有追上的灰光頭,重新折返了回來。
回來之後,就見到已經脫困的修羅,他眉頭微蹙。
他出現在這裏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被困住的修羅,還有那個不動如山,完全不可撼動的魔宗之人。
而拼湊魔宗故地,此地有魔劍印記,也是修羅告訴他們的。
說實話,最初的時候,他也被弄的一頭霧水,魔宗的人在鎮壓修羅,而被太微天帝擊殺的修羅,反而像是反水到他們這邊了。
所以,他們才在那裏構建出巨塔,接引太昊天帝,將其權柄擴散到這裏的同時,也是以圖借太昊天帝的力量,瓦解囚籠。
「上古地府的人,將我放了出來。」修羅很隨意在那裏等着,他指了指那些正在玩大型拼積木遊戲的天庭眾人:「你若是有時間,不若快點拼完吧。」
灰光頭揣着手,沒有多言,修羅脫困了,也什麼都沒做,目前看來,似乎的確是反水了。
片刻之後,灰光頭聽着手下的匯報,忍不住嘿嘿怪笑了起來。
除了那個大嘴怪之外,還有一個蛇頭人也潛入了進來。
而且蛇頭人處心積慮,潛入到巨塔附近,誤以為修羅是被他們鎮壓的,所以不知道付出了什麼代價,將修羅救了出來。
他現在不死,怕是也要元氣大傷了,屬於太昊天帝的力量,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尤其是酆都一系的人。
這下,灰光頭連巨塔被毀的事,都沒那麼惱怒了。
對方可是幫了他們大忙。
他還沒高興一會兒呢,又有人來匯報。
魔宗故地,即將拼湊好了,但新的問題來了,少了很多塊,尤其是屬於魔宗故地核心地帶的地方,少了十幾塊碎片,大的幾百里,小的數十里。
然後,修羅說,少了核心的地方,他也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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