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喇嘛已經瘋了,他正在不惜一切代價的平推一切,他的法門,讓他渡化了無數的人,反過來再反哺自身,讓自身越來越強。
這種法門,在念海里,最適合不過,若是在外面,他就是一個大毒瘤。
類似三身道君那種,被所有修士抵抗的存在,只不過,他這種方式,對比三身道君,還是太粗糙了。
念海里的生靈,對於這裏來說,都是真實的,但是同樣,他們比之真正的生靈來說,還是少了靈性,他們的上限,從一開始就被定下了。
他們根本沒法走出慣性的桎梏,面對血喇嘛這種病毒一樣的存在,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陸地很快被平推了。
大量的種族滅亡,大量的人族隕落,各種傳承,各種知識,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和湮滅。
當一個種族滅亡之後,傳承斷絕,典籍被焚毀之後,秦陽之前趁機搶救性挖掘出來的那些,就成了最後的火種。
哪怕秦陽現在什麼都不做,他手握的權柄,也在日益攀升。
因為他手中所握的,知識所代表的權柄,所佔的比例在源源不斷的攀升。
擁有了基礎知識,才能有後續,秦陽搜刮的,大部分典籍,其實都是基礎,有了這些,就有了構架。
有了構架,就能補完細節,完成所有的權柄。
這些都是構建出知識權柄的關鍵,而那些傳記、傳說、遊記,記載的便是那些生靈存在過的痕跡。
合在一起,便是跟嬴帝他們要走的路,殊途同歸,最終都是一個終點。
只不過他們是要強行掌握權柄,屠殺了生靈,對方所有的權柄,自然而然的失去了掌控。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當嬴帝化作一個人形歸墟,踏空而來的時候,血喇嘛也已經在東邊的海岸線,嚴陣以待。
醫師、妖師、畫師,站在雲層之上,靜靜的等待着。
東海的南部,消失了許久的羋陰,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閃光,每一次閃爍,便會跨越數千里,他的身體仿若在燃燒,肆意的宣洩着能量。
再一次閃爍之後,他來到一團雲層上。
秦陽正坐在雲層是,悄咪咪的隨着雲層一起,向着極東之地飄去。
羋陰丟下一個麻袋在秦陽面前。
「趕時間,沒整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秦陽看着麻袋裏散落出來的一堆儲物戒指,連忙伸出手。
羋陰一個閃爍,出現在半空中,他大笑着對秦陽揮手。
「無論你要做什麼,無論你怎麼想,我只希望你記住八個字。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羋陰仰天大笑,身形化作閃光,飛速的遠遁而去。
「記住了,我叫羋陰,在外面,我是道門第一百三十代傳道人。
哈哈哈,告辭。」
羋陰的聲音,慢慢的在半空中消散,秦陽一臉驚愕的站在那裏,想要說什麼,對方卻已經消失了。
就算之前就知道名字,他也不會知道,這個髒道士,竟然是道門的先輩。
他連道門的祖祠都沒進去過。
能有印象的,都是當初在道門的祖墓外面,伸長了脖子看了幾眼,看到墓碑了,才能記起來幾個人。
看羋陰這般架勢,哪裏還不明白,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蒙師叔肯定來了,他肯定也找過羋陰了,所以羋陰才會來幫自己。
打開那一麻袋的儲物戒指。
每一個儲物戒指里,都有大量的典籍。
承載那些信息和知識的,或是書籍,或是竹簡、玉簡,或是壁刻、壁畫,甚至還有一些沒有實物的光球,裏面承載的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比秦陽自己搜刮的少。
坐在白雲上,瘋狂的錄入信息,讓這些信息都沒入到自己的腦海里,然後殺手秦陽會整理歸類,排除重複。
隨着這一步進行,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手中權柄的構架,正在被飛速的完善,不少細節都在被補全。
當這些東西,全部錄入完成之後,他已經能感覺到。
最根本的構架,似乎只剩下最後一塊就能完成了,那一塊還是完全空缺的狀態,也就是說,他搜刮來的所有東西里,都沒有與那裏相關的東西。
正琢磨的時候,秦陽感覺眼前忽然有無數的符文浮現,那個只可意會的權柄,化作一個黑白色二色的權杖,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權杖三尺長,仿若繪畫時的黑白線稿,看起來只有最基本的構架,權杖的頂端,有一隻骷髏手,仿若抓住了什麼。
那裏一片空白,一絲線條都沒有。
忽然,空白地帶,第一筆弧線出現了。
只是一筆,大概就能看出來,那隻骷髏手抓住的似乎是一顆球。
秦陽伸出手抓去,那個只有他能看到的虛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陽閉上眼睛,聯繫殺手秦陽。
「最後缺失的那一部分構架,已經出現了第一筆,證明我們手裏,肯定有相關的東西,而且是被你納入到權柄體系之中了。」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瞬間施展思字訣,思維被加速到極致,他的身前,仿若有一支筆,在飛速的勾勒剛才看到的權杖。
每一筆下去,都會同時有無數的知識化作筆墨落下。
當那支筆在權杖的頂端落下那一道弧線的時候,\b殺手秦陽停了下來。
一揮手,身前浮現了一片虛影,上面記載着一些傳說。
正是當初羋陰先一步去的那個永生族,搶在血喇嘛的護法神將毀掉那裏之前,拿回來的石壁、石碑。
記載的是有關這個世界起源的東西。
而就是這些傳說,構建出了權杖頂端的第一筆弧線。
狗秦陽頗有些意外,殺手秦陽似乎也很意外。
一個傳說,就能在權柄的構架上畫出最重要的一筆。
「這隻說明一點,永生族的傳說,很有可能是真的,或者說,裏面蘊含着構架出這個世界的最根本因素。」殺手秦陽冷眼分析。
「你是說,這個世界,是在他們先祖的腹中化生出來?還是他們的種族延續,是從先人的腹中化生出新的生命?」
「拋開細節,其實是一回事。」殺手秦陽推了推眼鏡,一揮手,身前浮現出一條大河的幻影。
大河流淌,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掀起浪頭,重新落到最初的地方,再次落下,繼續流淌,周而復始。
「我們最初認為,念海的輪迴是這樣的。」
「然而,以現在這個信息作為參考,可能是這樣的。」
幻影忽然一變,化作一個永生族族人的樣子,他從幼年開始生長,成年,衰老,最後死去。
他的腹中,新的生命開始孕育出來,化生出一個幼兒。
幼兒繼續完成成長、衰老、死亡的過程。
如是無線套娃。
「有區別麼?」
「有區別,萬年一次的輪迴,方式不一樣,那麼從根本上,便是截然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都是萬年一次的輪迴。」
「不,長河的循環,根本不需要源頭,他本身就是一個閉環,從最開始就是這樣,也毫無問題。
可是後者的輪迴方式,卻有一個大問題,他不是一個完整的閉環。」
殺手秦陽一揮手,正在無線套娃的永生族虛影,開啟了倒放模式,一路倒放到最初的樣子,那個永生族從衰老恢復了青壯,再變成了一個永生族幼兒。
殺手秦陽指着這個幼兒。
「他代表着念海的第一次輪迴,那麼,他是誰孕育的?」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狗秦陽陷入了沉思。
「說的對,這種輪迴方式,的確不是一個圓圈閉環,第一個永生族,可以說是念海孕育的,但是念海,卻不能這麼憑空出現,這種方式,的確需要有誰要先孕育出第一次輪迴。」
殺手秦陽指了指一旁的權杖虛影。
「蒙師叔肯定是知道什麼,但是我推測,他出於某種原因,根本沒法說出口,也沒法泄露這個消息,他只能從側面來推動。」
狗秦陽搖了搖頭。
「你錯了,蒙師叔若是知道什麼,他不可能不告訴我,只可能是因為,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卻推演出了什麼徵兆,這些徵兆,也只能他自己去挖掘。」
殺手秦陽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應該說的對,所以,那邊大戰臨近,該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們掌握着的權柄,便是構建出這個世界的基礎知識,現在只需要補全最重要的一點就足夠了。
但那一點,只有這個傳說,畫出了第一筆,我推測,權柄最後的構架,根本不在念海里,不然的話,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念海的權柄構架,不在念海里?」
「或者說,既在,又不在。」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了一眼,狗秦陽脫口而出。
「歸墟。」
「不錯,可以埋葬所有的信息,卻又還在這個世界。」
說到這,氣氛忽然變得有點死寂。
通俗點說,想要拿到什麼藏在房間裏的東西,總得先走進去吧。
同樣的,想要拿到最後的權柄,就得去歸墟里找。
而那個地方,誰想不開了,跳下去,保證可以死的很徹底。
連信息都能埋葬的地方,什麼後手都不會管用的。
噢,倒是有一條可以,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你依然在歸墟里沒有死,倒是有可能重頭再來。
參考[ ]黑影。
良久之後,殺手秦陽緩緩的開口。
「我建議,跳下去,我們不會死在那裏的,歸墟,其實可以看做是這個世界的海眼,而我們有海眼魔石,一個真正的大世界坍縮之後,在海眼裏凝聚出的先天之物,不是區區念海的歸墟能吞噬的。」
「再想想。」狗秦陽有些糾結。
「這是我經過縝密推演過後的結論,無論成不成,我們都不會死。」殺手秦陽說完之後,再補了一句:「而且,我們的退路已經沒有了,我們只能前進。」
……
就在狗秦陽和殺手秦陽還在討論的時候。
海岸線上,大戰正酣。
血喇嘛趺迦而坐,\b腦後七層圓光綻放,每一層都化作一個佛國,其內無數的生靈,在其內頂禮膜拜,高誦血喇嘛的佛名。
他耷拉着眼皮,拈花含笑,半點邪氣都沒有,如同真正的在世大佛。
只不過,他身後的世界,卻已經一個活着的生靈都見不到了,整個世界都仿若死去。
他的對面,畫師、妖師、醫師,還有羋陰,氣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而另一邊,天空仿若都失去了光彩,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黑暗吞噬,那是嬴帝來了。
「我不太擅長戰鬥,我先去了。」全身都充斥着陽剛之氣,肌肉虬結的醫師,瓮聲瓮氣的丟下一句話,直衝血喇嘛而去。
本來是打算拖延點時間,然後去送死,可當演員,也是需要演得像一點,而且戰鬥也需要暢快一點。
真的能幹掉這倆混蛋了,他們幾個絕對不會有絲毫留手的。
只可惜,他們的實力已經到了這裏的天花板了,不會再強了,技藝也不能彌補實力的龐大差距。
裹挾眾生的血喇嘛,實力已經超越了道君,抵達此界的天花板。
而另一邊的嬴帝,所過之處,吞噬一切,實力還在不斷的攀升,沒超越道君也快了。
醫師全身的陽氣,攀升到極致,散發出的刺目光華,讓其化作一輪烈日,撞向了血喇嘛。
血喇嘛面色不變,伸出一掌,掌心接天連地,化作一面巨大的佛手,擋住了這輪烈日。
然而,就在這時,陽極反陰,一點陰氣在大日的正中心浮現了。
醫師發病了。
那極致的陽,轉瞬便徹底逆反,極致的翻轉,帶來的便是無盡的湮滅,血喇嘛的佛手,被直接湮滅掉。
那最純粹的湮滅力量,這一次在醫師的刻意催動之下,爆發到了極致。
黑色的界限,無聲無息的擴散,所有的一切,都被湮滅。
元氣、聲音、大地、海洋、空氣、空間……
血喇嘛抬起眼皮,金光普照,裹挾着七層佛國,不斷後退,可是那種湮滅的力量,連他的神光都一起湮滅了。
一息之後,前方方圓千里之地,徹底化為了虛無,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海浪、空間、空氣,一起向着虛無填充而去,引發巨大的爆炸,衝擊波橫掃開來,掀起的萬丈海嘯,衝擊開來,暴風如刀,轉瞬瀰漫萬里之地。
血喇嘛的七層佛國,搖搖欲墜,趕來的嬴帝,也終於無法無差別吞噬了,他露出真容,被衝擊的不斷後退,法門被強行打斷。
而另一邊,天空開裂,妖師幾人,從畫師的一幅畫裏跌落出來。
看着這幅景象,幾人相視苦笑。
醫師的不擅長戰鬥,是擅長將自己人,包括他自己都一起滅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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