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星落來之前,秦陽敢拿人頭擔保,他絕對沒有想去敲響震天鼓,直接掀了桌子。
找張正義來,主要是挺想這個傢伙的,好不容易得到好東西,可能對這小王八蛋有用,秦陽當然不會不捨得,身外之物而已。
次要原因麼,就是順便讓張正義來搭把手而已,絕對一點危險都沒有,而且還有好處。
如今倒是覺得,想要讓幕後的人絕對計策已成,小七真的已經死了,秦陽也真的怒火沖霄,還有什麼比掀桌子更合適的?
心裏這麼想着,秦陽嘴上卻安撫頗有些憂慮的沈星落。
「沈大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刑部的,震天鼓的本來用意的確是好的,可我也知道,這東西太得罪人了,去敲響震天鼓,必須抱着必死的信念,歷來敲響震天鼓的,一個善終的都沒有,我也知道,我心裏有數,不會這麼衝動的。」
若是別的事情,刑部尚書不是沈星落,就算是震天鼓響,也牽連不到刑部尚書。
可如今,出現了殺神箭,本身就牽扯到巡天使,而沈星落出身巡天使,如今又是罕見的以武職出任刑部尚書,本身就有很多人盯着他,若秦陽真的去刑部敲響震天鼓掀桌子,還真的可能會讓沈星落也跟着倒霉。
怎麼說也算是友軍,秦陽自然不能去坑他。
秦陽當面做出了保證,沈星落鬆了口氣,他跟秦陽的接觸不是太多,可秦陽這人,起碼不會出爾反爾。
「哦對了,沈大人,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我在幽靈號的一個下屬麼,他臉上有神朝的刺配金印,當年是得罪了大人物,才會印下的,如今刑部尚書都不在了,我想請你幫個忙,抹掉金印,這事好辦麼?」
「小事而已。」沈星落一口應了下來,也不管刀疤曾經得罪的大人物是誰。
「那就多謝沈大人了。」秦陽聞言連忙拱手道謝,將刀疤拉了出來。
刀疤摘下面具之後,一道貫穿臉龐的刀疤,顯得很是猙獰,除此之外,就是神朝的刺配金印,這種最惡毒的金印,不但會讓人的修為再也無法突破,而且還會通過血脈,鎖死後代修行的可能。
所以這些被留下金印的刺配之人,一生都是生不如死,最後含恨而終,後輩里卻出個天才妖孽,為父報仇什麼的,是想都別想了。
流放可比殺人狠多了。
沈星落拿出自己的大印,催動之後,一道流光落到刀疤身上,他的身前頓時有一卷竹簡,徐徐打開,空蕩蕩的竹簡上,飛速的浮現出刀疤的卷宗。
原本以為只是寥寥幾句,誰想那翻轉的竹簡,竟然不斷的繼續翻轉,下方不斷的多出來新的竹簡,密密麻麻的卷宗,記載了數丈長,而且還有繼續變長的趨勢。
沈星落眉頭一蹙,稍稍看了幾眼之後,立刻舒展了眉頭。
「原來是當年那件牽扯到獻國公的案子……」
而如今獻國公都涼了好久了,他更沒什麼可顧忌的。
隨手將竹簡收起,屈指一點,大印上灑落的光芒收回,而刀疤臉上的金印也隨之消失。
隨着金印消失,修為一直卡在神海巔峰的刀疤,身上立刻開始浮現出劇烈的靈力波動,他的境界,難以壓制的進階到靈台,而後還在不斷的攀升,一路攀升到了靈台巔峰,才稍稍緩了下來。
他這些年修為無法進階,可是不知不覺之中,卻早已經積累到足夠深厚的底蘊,如今失去了桎梏,自是一飛沖天。
修為暫時穩定了之後,刀疤睜開眼睛,躬身對着沈星落一拜。
「溫雨伯多謝沈大人。」
拜完之後,轉身看向秦陽,眼中已經泛紅,撲通一聲跪伏在地。
「多謝船長大恩。」
他心裏門清的很,解開金印,對他幫助最大的,就是秦陽,哪怕是沈星落,也是看在秦陽的面子上才會這麼做的。
換做別人,哪怕對於沈星落這個刑部尚書只是一件小事,沈星落也未必會多看一眼,畢竟,化去一個最嚴苛的金印,他也是要擔風險的。
「起來吧,你既然已經重拾你之前的名字,也算是好事,你修為難以壓制的突破,終歸不穩當,去潛修些時日,穩固修為,過幾年再想着再次突破的事吧。」
「是。」溫雨伯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回去潛修,他心緒不問,境界不穩,由不得他多浪費時間了。
帶溫雨伯離去,沈星落望了船艙一眼,輕嘆一聲。
「也是個可憐人啊。」
「方便說說?」
「咦,你不知道?」
「我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只是以刀疤相稱,幽靈號的規矩,只要是登了船,就是自己人,過往如何,只要人家不說,誰都不能去打探,我自然也不能去問。」
「當年溫氏一族,在大嬴起碼也是位列前十的大族,朝中也多有溫氏的族人,可惜,後來卻被牽累,舉族受難,不是被處死,就是被流放,神朝上下,被牽累的其他人,也為數不少,離都幾個大族,也因世代聯姻,都有被牽連。
他被刺配金印,未被處死,應當不是溫氏的嫡系族人,如今還活着的溫氏族人,怕是也沒幾個了,這事說來話長了,你想要知道這些,應該很容易的,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我也是看卷宗才知道的。」
「此次就有勞沈大人了。」秦陽拱了拱手,也不追問。
「我還有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沈星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飄然而去。
秦陽有心想去了解一下當年的事,卻也沒急着去問,如今溫雨伯的一樁大事了解了,他必定會主動來說的。
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離都是不用急着去了,先等到張正義再說吧。
他的行蹤,如今已經是公開的,想要找到他很容易,不少人現在都注意着他呢,張正義要是這樣都找不到他,那他可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原本以為起碼要一個月才能等到,誰想到大大低估了張正義咬餌的速度。
第十天,張正義悄悄的摸到了飛舟外十里的時候,才被人偶師拎着脖子拎了過來。
「秦師兄,我可想死你了。」看到秦陽,張正義頓時紅着眼睛撲了上來,臉都不要的直接抱住秦陽大腿。
「滾開。」秦陽一腳將其踢開,笑罵道:「真是有奶就是娘,你以前不是最不想看到我麼?」
「秦師兄這是什麼話,我可是時刻惦記着秦師兄的。」張正義臉不紅心不跳,一點尷尬的樣子都沒有。
「可以啊你,看起來比我上次見你還年輕,而且還能摸到我附近十里的範圍,這可不容易,看來這些年也沒荒廢。」
「看你說的,想要活下去,越混越好,哪能放鬆,之前我是實在沒轍了,才不得已在崔師伯那混了幾年,但是這手藝卻從來沒落下,黃泉魔宗的祖地,我可是免費幫他們加固了好幾次了。」張正義嘿嘿一笑,拿出一個玉葫蘆遞給秦陽。
「給,秦師兄,這是崔師伯讓我帶給你的東西,我可是連打開都沒有打開過!」
秦陽拿着玉葫蘆,打開蓋子之後,嗅到那種熟悉的濃香,體內的氣血都變得活躍了不少。
自己的手藝還是差得遠啊,看看崔師父的手藝,只是嗅一嗅,都已經開始產生效果了。
不過嗅了幾下之後,秦陽的眼神就微微一變,拿着玉葫蘆嘗了一口,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
原本孝敬崔師父的應龍之血,被崔師父加了不少在濃湯里……
這一口濃湯的效果,都差不多頂的上當年的半鍋獸王湯了。
他給崔師父的應龍之血,可是讓崔師父自己留着用的,這東西放到崔師父手裏,絕對能玩出花來,延壽也好,提升修為境界也好,甚至在不污染自己血脈的情況下,弄出一兩個神通,秦陽都不意外。
收起了玉葫蘆,秦陽琢磨着,以後看看再能找到什麼好東西了,再給崔師父送點。
「秦師兄……」張正義搓着手,恬着臉湊到秦陽跟前:「你也知道,我之前不是中了詛咒,雖然扛過去了,可終歸出了問題,你不是來信說那個……有事找我麼?」
「這是給你留的。」秦陽也不囉嗦,直接拿出個玉瓶遞給張正義:「具體怎麼用,你自己琢磨,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是最了解的。」
小胖子拿了玉瓶,千恩萬謝了幾句,轉身就要溜。
秦陽望着他的背影,嗤笑一聲。
「張偉,你是準備從我這白吃白拿麼?」
「看你說的,秦師兄,我這不是激動麼,準備趕緊試試,什麼叫白吃白拿,我這麼快趕來,可不就是為了給秦師兄幫忙麼,至於我的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的。」
張正義收起了玉瓶,一臉正色的走了回來。
「秦師兄,你說吧,想讓我幹什麼,上刀山下油鍋,只要你一句話,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我是有點事,要請你幫個忙。」秦陽將之前的事,給張正義說了一遍,讓他了解了下情況後,才道:「所以,我想請你偽裝成我的身份,去做一些事,畢竟現在不少人注意着我,而我呢,藏在暗中好辦事,也好去將那個用我身份拐賣幼童的傢伙,揪出來弄死!」
張正義砸吧着嘴,一張臉都皺成了長老的苦瓜。
「秦師兄,我當年可是發過毒誓,從此之後再用你的身份,就讓我不得好死。」
「事成之後,玉葫蘆里的極品濃湯,分你一半,絕對夠你不得好死好幾次!」
「秦師兄,我想了想,我以後還是改名算了,我叫偉張字義正得了。」
「……」
秦陽嘆了口氣,事實證明,好好說話講道理,總是不好辦事。
他一隻手搭在了張正義的肩膀上,一隻手有意無意的掠過張正義的後頸。
瞬間,張正義就如同被捏住了命運的後頸皮一樣,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也僵在了那裏。
「秦……秦師兄,有話好好說,我又沒說不去,我只是說我剛才竟然皺眉頭了,太不應該了。」
「你怕什麼?我有不打死你,你看師兄我多好,有什麼好東西了,就先惦記着你,你要是覺得事情難辦,太危險的話,就算了吧,師兄也不勉強你,你拿着真龍之血滾蛋吧。」
「不行!」張正義眼睛一瞪,一臉正氣,身子順勢從秦陽的手底下挪了出來:「秦師兄,你這是什麼話?我張正義是那種人麼?再說了,我用師兄你的身份,都被打死好幾次了,憑什麼那個不知道什麼阿貓阿狗的傢伙,用你身份卻不死?」
「張師弟啊……」
「秦師兄!你不用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你可一定要保證,一定要將那個人活活打死!你要讓我幹什麼,秦師兄你儘管吩咐!」
「其實也沒啥太難的事情,你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要是中間有人給你送什麼好處,你想要了就全部拿着,全部是你的。」秦陽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張正義的肩膀。
將後面如何操作,給張正義說了一遍。
張正義聽完,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只是心裏面卻已經開始泛苦水,我就知道,秦師兄放出來的大魚餌,不是那麼好吃下去的。
幫忙幹這件事,說不定會死個一次,相比之下,血脈的問題要是不解決,可能就真的會死的很徹底了。
反正這些年都死習慣了,也不差這一次。
飛舟繼續向着離都前進。
城池在望,東面的雙子湖,泛着磷光,秦陽的身影在湖邊出現,向着城內而去。
到了城池門口,再次映照出神魂本相,秦陽咧嘴一笑,邁步進入其中,守城的城門官,只是看了一眼,立刻低下頭,繼續當沒看見。
等到秦陽消失之後,城門口這,才有好幾個人,各自散去。
進入城池,搭了一輛玉輦,繼續前進,直奔刑部衙門的方向。
刑部衙門外面,不少暗探都等着看秦陽出現呢,卻沒想,玉輦只是從這裏路過,半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一路來到了大理寺門口,秦陽從玉輦走下,整理了一閃,雄赳赳氣昂昂,直奔震天鼓。
這裏可不像刑部,事務繁忙,大理寺的職能,基本都被架空了,如今從大理寺卿到下面的小吏,不是養老的老臘肉,就是掛名的小鹹魚。
等到秦陽敲響了震天鼓,也沒見人出來。
震天動地的鼓聲,再次響徹離都。
伴隨着鼓聲,秦陽的嘶吼聲,也伴隨着鼓聲,在離都的上空炸響。
一時之間,城中不少人都向着刑部狂奔而去。
可是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卻發現刑部的震天鼓那壓根就沒人,而鼓聲還在繼續。
刑部的大堂里,正在處理公務的沈星落,一臉震驚的抬起頭,坐下的椅子都隨之崩碎,他霍然起身,遙望着大理寺的方向,驚聲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壞了!是大理寺!我怎麼就忘了大理寺呢,大理寺也有震天鼓的!」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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