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的時間內,見識過諸多秘境,各不相同,秦陽已經對這裏的佈置,了解的差不多了。
再配合輿圖,越是向後走,也越能在前去之前,就知道裏面的更多細節。
此刻已經到了第七個踏板,而第九個踏板,就是輿圖上標註的秘庫所在。
秦陽不緊不慢的尋找着秘境之門的存在,三個秘境之門,已經找到了兩個。
只不過其中一個陰晦邪氣充斥,輿圖上也標註着一個骷髏頭,其內說不得會孕育出什麼古怪的東西。
還有一個內里血氣濤濤,怨氣充斥,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越是向後走,秘境就越大,靈氣愈發充沛,對於交手的限制也就越低,尋找到難度也在不斷增加。
花費更多的時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秦陽也在有意識的不斷加大找到的時間,在第七個踏板,帶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也才僅僅找到了兩個秘境之門而已。
而有前面的幾次經驗在,不找到第三個秘境之門,誰都不敢輕易的做出選擇,
之所以要花費這麼久的時間,純粹是為了將之前摸到的破虛神目入門。
秦陽坐在一座山巔,面東而坐,就在烈日東升,一朝紫氣,席捲而來的時候,秦陽深吸一口氣,鯨吞周遭十數里之地的朝陽紫氣,納入雙目之中。
朝陽紫氣,天生就帶着勃勃生機,有造化萬物的一縷玄機暗藏,更是大日神輝,驅散黑夜,破除虛妄的神力。
依次為引,來修成破虛神目,是最好的選擇。
此次引朝陽紫氣,灌入雙目之後,立刻感覺到目中先是一陣酸澀,而後似有汩汩冰泉,浸潤而下,化去酸澀,雙目如同被洗去了塵埃一般。
尤其是眉心三寸之中,一方清冽氣息盤踞,彼此往來,不由的,秦陽就想到了之前修行過的破妄之瞳。
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入門,莫不是自己特別適合此類法門?
心念所至,秦陽不由的福至心靈,在運轉破虛神目的時候,同時催動破妄之瞳。
一瞬間,雙目之中金光閃耀,清冽的氣息,盤踞之後,隨着一卷,便逆行卷回,落入眉心之後三寸之地。
腦袋裏嗡的一聲巨響,似是萬千大道,在耳邊轟鳴,意識驟然之間變得極為清晰,五感也在忽然之間變強了數倍。
耳中聽到的都是嗡鳴,目中所見,儘是金光所化的漣漪,其內蘊含無窮訊息,根本無法理解。
片刻之後,塵埃落定,秦陽凝神內視。
才發現腦中有一口淡金色的清泉盤踞,清泉不過尺許,內藏虛空,稍稍感應了一會之後,秦陽才忽然有些愕然。
開闢神海了?
不過這神海也太小了點吧,不過只是一口尺許的金泉而已……
再看自身境界,才恍惚明白,晉級了……
鍊氣修為晉級靈台境界了?
此前肉身境界,就已經超越了神海,只是煉體與鍊氣已經相互勾連,一方不夠,另一方也無法進階境界而已。
開闢了血海,葬了氣海,此刻又開闢出神海。
此前胡吃海塞,積累的雄厚底蘊,終於到了壓都壓制不住的地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進階靈台境界。
而且境界極其穩固,根本不需要另行修行,固本培元。
只不過在這裏進階,也着實不是個好地方啊。
秦陽睜開眼睛,就見另一邊的山頭上,卞蘇武立在那裏,遙望着他。
見到秦陽醒來之後,卞蘇武一拱手,面上帶着一絲深意。
「恭賀西谷道長進階靈台境界,西谷道長的底蘊之深,積累之厚,着實世所罕見,曾聞野有遺賢,看來果真如此,能將西谷道長教導的如此出色,相比令師必是聲名顯赫之輩吧。」
秦陽暗嘆一聲,這下可不太好了,讓人家察覺到自己不弱了,也幸好自己是修瞳術開闢神海,才進階的,若是煉體或者鍊氣為引進階,那聲勢,相瞞都瞞不住了……
「世子客氣了,貧道早前就說過,來此也只是為了藉助秘境修行而已,此刻終於有所成就,僥倖進階,也是意外之喜,貧道修成的秘法,也大有裨益,想來尋找最後一座秘境之門,也會容易很多了。」
「請恕在下唐突,請問令師名諱尊號?以後也好去拜訪一二,答謝一番。」卞蘇武不依不饒,說完之後,又退了一步:「當然,若是西谷道長覺得不方便就算了。」
秦陽眯了眯眼睛,這貨可真夠謹慎的……
「倒是沒什麼不方便說的,只是家師久居海外,乃是隱遁世外之人,不喜人打擾而已,世子想要知道,也沒什麼,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尊號菩提,人稱菩提老祖,家師俗名,早已不用多年,我作為弟子也不方便多問。「
秦陽說的一臉恭敬,心中自有一番敬意,半點虛假都沒有。
要說當年,大家都小的時候,哪個男孩子不想拜菩提老祖為師?
卞蘇武只是聽了名號,眼神就變了變,雖然從未聽說過,可居所之名,其實就能聽出來不少東西了,怎麼看着都是個隱世大能所在。
「是在下唐突了,西谷道長勿怪。」
「無妨,貧道未曾說過,也只是出門之時,師尊囑咐,而貧道也不敢多言,唯恐做事墮了師尊威名而已。」秦陽笑了笑,然後遙望着另外一個方向:「已經耽誤了些時日,如今秘法更進一步,想來很快就能找到第三個秘境之門了。」
「有勞道長。」
三日之後。
秦陽不負眾望的找到了第三個秘境之門。
「第三個,以貧道的看法,其內依然是虛空通道,雖然更加危險,可是找到正確路徑之後,小心一些,反而更容易通過。」
秦陽說完之後,就不再多言,靜靜的站在一旁,如同之前一般。
這還有什麼可選的?
其他兩個秘境之門後面,都是些邪門的地方,而且此秘境越來越大,空間也愈發穩固,後面若是有什麼邪門的東西,肯定會超出眾人的應對範疇,硬碰硬不是智者所為。
而第三個,雖然說起來更加複雜危險,可是之前不是走過一次虛空通道了麼?
上次西谷道長就有驚無險的帶他們走過了,這次西谷道長還正好進階了,秘法也更上一層樓,只要小心一些,自然也是沒什麼大礙。
完全不用選了。
畢竟當初進來的時候,前倆踏板秘境,都是又小又弱,根本容不得真正的高手進來,但凡是有一點差池,就會斷送了前路,沒人敢冒險。
真正的高手自己也不敢來這種地方冒險,若是秘境崩塌,秘境之門崩碎,他們自己也會流落虛空。
而虛空之中,唯有極少數情況下,才有歸來的可能。
所以現在這裏的人,實力境界都不是特別高,真讓他們去面對一個可能存在的恐怖邪物,就算是卞蘇武,此刻也沒有多猶豫,就選了第三條路,甚至前兩條路,都不敢隨意讓人去探查。
生恐有人過去之後,引來了邪物,讓邪物通過秘境之門跨越過來,憑空生出些許波折。
越過了秘境之門,再次來到一個類似虛空的地方,所有人看向秦陽。
這條路,跟之前那條,看起來沒什麼區別,都只是虛空而已,唯有星辰閃耀。
秦陽目中神光閃爍,開闢了神海之後,破妄之瞳和破虛神目的威能,都隨之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破妄之瞳,之前修行了很久,也只是第一層而已,入門容易,精進卻困難重重,此刻方才明白,這不是沒法進階,而是自身境界實在是太低,神魂太弱,連神海都沒有開闢,根本沒法發揮出更強的威能。
舉目遙望,虛空之中,隱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虛影,落在虛空黑暗的背景里,根本看不明顯。
腳下的也是一座看不到的平台,而遙望四周,路徑卻比之前那個多個數倍,足足有十六條路徑。
而十六條路徑裏面,只有一條是正確的。
每一條路徑後面連接着的平台,也都各自連接着十六條路徑,如此下去,路徑的選擇,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沒有輿圖指引的情況下,秦陽也不敢踏足這裏,根本無法僅靠觀星推演,就能找到唯一一條正確的路徑。
按理說,走其他兩個秘境,其實才是最好的選擇,那裏可能只需要用力就足夠了,而這裏卻完全是要用智,實力除非到了能橫渡虛空,鎮壓空間,不渝有迷失危險的時候,否則,實力強弱在這裏差別並不是特別大。
秦陽有作弊,開了全圖,可別人卻不知道……
此刻,被秦陽引領着,跨過一條條看不見的路徑,登上一座座看不見的平台,甚至中途還有多次折返,可眾人卻還是驚為天人……
「此地比之前的虛空通道複雜太多了,恐怕要耽誤一些時日了……」
秦陽先給這些人說了一聲,一面苦思冥想的推算。
三日之後,從一個平台登上另一個平台的時候,兩個探寶修士,方向稍稍有了一絲偏差。
可就是這一絲偏差,那看似不過數里之地,卻變成了永遠都不可能跨越的鴻溝。
二人驚恐不已,施展出各自的遁法,化作神光,拖着長長的光芒尾巴,向着靈台飛來。
可是在眾人眼裏,他們所化的神光,越是想要靠近,卻離平台越來越遠,直到短短几個呼吸之後,化作一點微不可查的光點,消失在虛空之中……
「廢物,都叮囑了多少次了,萬萬不可有絲毫偏差,這兩個蠢貨,竟然還出差錯,這讓我等回去之後,如何面對他的親友!」卞蘇仁面色鐵青,厲喝出聲。
而卞蘇武沉着臉不說話,臉色有些難看。
死的兩個,都是身後有大人物在的,一個是臣左州州牧的次子,一個是黔俞州修仙氏族裏的嫡系。
又死了倆,餘下的幾個探寶人,似乎也有些慌了,也終於明白事情不太對勁了……
秦陽默不作聲的看着,方才可是全程都在看着的。
可是他還是根本沒發現什麼有人動手的痕跡在裏面。
那兩個人,的確是在初始位置的時候,稍稍偏差了一點點距離,這一點點距離,就是生死界限。
若是正確的路徑,毫無偏差,那兩個平台之間的距離,的確就是看起來那麼遠而已。
可若是有一絲偏差,這裏的空間就遠不是看起來那麼遠了,如同二者之間,疊加了無數層的咫尺天涯禁,加之外界的空間本身就有波動,虛空之風流轉,斗轉星移之下,每一息都會變幻無數位置。
這才是這裏最危險的地方。
因為可能你能看到平台,卻永遠也無法踏足上去,向着看到的方向飛,飛一萬年也未必有用。
雖說什麼都沒看出來,秦陽卻萬分確定,卞蘇武要收網了。
九乃數之極,這些秘境,都是有大能所佈置,將他們相互串聯到一起,可這些秘境本身並不是太強,在沒有兜圈子的情況下,直接以最短的路徑醒來,一條線上九個秘境,已經是極限了。
只要後面還有秘境,那必然就是第九個,也是最後一個,過去之後,肯定再無別的秘境之門了。
若這裏真的是玄鏡司留下的秘庫,也必然是藏得最深的這個。
如此,無關人等,必須都要滅口。
等到走過這片虛空迷宮,也即將是勞西谷殞命之時。
瞥了一眼沉着臉不說話的卞蘇武,秦陽心頭暗嘆,這人還真是夠心黑手辣的。
至少這手坑人卻半點痕跡都沒有的本事,秦陽着實是有些羨慕。
繼續前行,秦陽推算着路徑,觀摩着星象。
再過了兩日,當選擇出一條新的路徑之後,秦陽忽然開口。
「之前忽略了重要問題,這些平台,似乎都是會改變位置的,我們又繞回到昨日的地方了,爾等切忌小心,選定位置之後,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過去,否則,慢了一瞬,可能位置就變了。」
「為何之前沒有問題?」卞蘇仁有些疑惑。
「因為變換位置間隔的時間,應該不短,而現在,越是前進,變換位置的間隔,會越來越短了。」
秦陽舉目遠眺,運足目力,遙望去的時候,就見那些只能透過背景,看到一個模糊輪廓的平台,如同一枚枚棋子,散佈在一座立體的棋盤上。
他們想要過去,現在不但要把握位置,還得把握時機。
繼續前行,再過了三日,秦陽確定了一個新的路徑。
「只剩十息的時間了。」
說完之後,秦陽就跟着越到新的平台上,身旁一群人緊隨其後。
可是卞蘇仁不知怎麼的,行動慢了一點,落在了後面,可十息的時間,也綽綽有餘了。
只是卞蘇仁行進到兩個平台之間的時候,卻不知怎麼的,身子一個趔趄,差點出現偏差。
他被驚的一身冷汗,面色蒼白,不等他穩定心神,再次越過來的時候,十息的時間卻到了……
虛空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可卞蘇仁,卻驟然消失不見了。
腳下的平台變幻了位置,空間顛倒轉換,來不及過來的卞蘇仁,瞬間就不知道消失在了哪裏……
「蘇仁少爺……」一聲聲驚呼,驟然響起。
而秦陽的瞳孔也為之一縮,心頭一滯。
這次雖然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可是卻看到了卞蘇仁臨消失前的眼神……
他看向了卞蘇武,雖然眨眼間,他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可秦陽卻看得真切,卞蘇仁似乎很震驚。
似乎震驚卞蘇武,竟然會對他下手。
秦陽也震驚了,震驚卞蘇武的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要坑死。
為什麼?
他已經是世子了,就卞蘇仁那德行,秦陽不覺得卞蘇仁有威脅世子之位的可能。
那是因為找到秘庫在即,生怕卞蘇仁也會因為這次的大功勞,而得到臣田侯的賞識,以此來威脅世子之位麼?
秦陽百思不得其解,着實沒想明白。
「西谷道長,可否有機會解救一下蘇仁?」卞蘇武沉着臉,主動來搭話。
秦陽沉吟了一下,實話實說。
「若是他尚在平台之上還好,我們多耗費一些時日,說不定還能找回,可他於中途墜落,正好趕上了空間變幻的時候,墜入虛空,趕上這裏的虛空最變幻莫測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會流落到哪裏,說不定此刻,已經在億萬里之外了……」
卞蘇武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環顧一周,沉聲道。
「此地最需要小心謹慎,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結局,西谷道長已經給出了精確的限制,誰若是自己出錯死了,那也怪不得別人,蘇仁墜入虛空,只能怪他自己,各位務必小心。」
剩下的人,臉色都不太好,黑雷衛進來了二百人,此刻折損已經快要近半了,探寶的人,更是死的只剩下三個了……
而這三人,明顯都已經開始萬般小心,生恐自己也被意外了。
但此刻看來,還活着的三個探寶人,臉色雖然也很難看,可是那種無形的防備,卻削弱了大半……
再看黑雷衛里的那些人……
秦陽心中一陣寒意升騰,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卞蘇武不會是為了杜絕出現意料之外,掌控之外的情況,橫生波折……
此刻為了安撫所有人的心,為了讓所有人都覺得之前死的人,都是意外……
這才讓卞蘇仁也被意外了吧?
剩下的三人,實力都不弱,若他們抱着同歸於盡,玉石共焚的念頭,在這片虛空迷宮裏,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應該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卞蘇武是因為這個麼?
秦陽雖然有猜測,卻還不是特別確定,卞蘇仁畢竟是臣田侯的兒子,卞蘇武怎麼敢這麼隨意的將其坑死了?
只不過這個猜測,才過了一天,就被秦陽證實了。
因為剩下的三人,一起死了。
三人的死法跟卞蘇仁一樣,就因為一點點偏差,耽誤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徹底消失在虛空之中。
至此,來的人里,除了卞蘇武和他帶着的黑雷衛,還有秦陽之外,剩下的人統統因為各種意外,死絕了。
秦陽徹底確認了心中的猜測,也終於明白,為何這個看似行事頗有些軍伍之人,簡單粗暴之風的卞蘇武,會是臣田侯世子了。
他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的人,能跟他相爭的兄弟,可能基本上都因為各種原因隕落的差不多了。
秦陽壓下心頭的念頭,投入到繁雜的推演之中,原本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託了過去,秦陽基本將前方的情況摸透了,這才開始帶着人向着正確的道路走。
再次抵達一個平台之後,秦陽指了指十六條路其中一條對應的平台。
「若是我推演的不差,下一個平台,就有離開這裏的秘境之門,不過從打開秘境之門,到離開,最多只有十五息的時間。」
秦陽這句話還未說完,就已經有黑雷衛動了起來,直接落到對面的平台上。
不過三息,就見那透明的平台上,驟然出現一扇光門。
看到光門的瞬間,餘下的黑雷衛,還有卞蘇武,都一擁而上,列成一列,飛速的越到對面的平台之上。
秦陽自然而然的被落到了最後面。
可是等到最後一個人越出之後,時間就只剩下三息的時間了。
前面過去的人,已經投入到了秘境之門消失不見……
「西谷道長,莫要猶豫,時間要來不及了。」卞蘇武催促着秦陽。
可是秦陽卻因為猶豫了一下,錯過了最佳的時間,三息的時間,根本不足以他抵達對面的平台,再投入到秘境之門裏。
秦陽站在原地沒動,一臉慘然……
卞蘇武一拱手,滿臉不舍。
「西谷道長,以你一身本事,定然能再次趕來,莫要放棄!」
話音落下之後,卞蘇武轉身投入到秘境之門,只是在進去之前,跟身旁跟着的護衛傳音。
「過去之後,派人守着秘境之門,只要這道士僥倖活着過來了,格殺勿論。」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之後,十五息的時間抵達。
對面平台上的光門消散,平台也變幻了一個之後。
秦陽才幽幽一嘆……
「卞蘇武啊卞蘇武,你知道你死在什麼地方麼,太貪得無厭,太狠辣絕情,你若是不卸磨殺驢,讓我也跟着上去,我還真不敢投入那座秘境之門……」
「走過了這麼多秘境,每一個都是要三選一,你們憑什麼認為這裏,就不用三選一了?上次的虛空通道里只有一條路,那是因為我根本沒給你們三選一的機會。」
坑人者,人恆坑之,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卞蘇武坑死了這麼多人,沒想到最後一步了,有一個超級大坑,等着他跳吧。
一百多個黑雷衛啊,基本都是靈台修為,卻爭先恐後的,跟下餃子一樣,自己鑽進了死路了。
上次的虛空通道里,一切順利,是秦陽一路帶着他們,全程走的最正確的道路,直接走了出來,可謂是簡單至極,沒什麼好說的。
那裏,只是為了給他們留下一個印象,這片虛空,複雜無比,稍有不慎,就死的連屍體都找不到,無窮的選擇里,只有一條路,才能抵達終點。
而來到了更為複雜的虛空迷宮,而且這裏的平台還會不斷變幻,複雜到這種程度,最後的結果,自然也只有一個。
可惜啊,誰都沒想到吧,最後的結果依然是三個。
依然是要做出選擇。
在上一個秘境裏,要做出的三選一選擇,卞蘇武選擇了虛空迷宮,他以為這裏是最容易的,不用浪費自己的力量,可惜這裏,才是最危險最容易死人的那個。
對面的平台所在的位置,有三個平台,會不斷的變幻。
每一座平台上都有一座秘境之門。
其中兩座秘境之門,連通的都是混亂虛空,唯有一座是正確的。
就算是有人能找到這裏,看到秘境之門就滿心歡喜的一頭扎了進去,那三分之二的可能,他就是個死人了。
而秦陽親自引路,必定是那三分之二的可能。
在走到了觸摸秘庫的最後一步時,警惕心降低到最低,樂極生悲,然後死的悽慘。
這些時日,在有輿圖的情況下,依然耗費了這麼長時間,慢慢推演,不過是為了將把握精確到極致,精確到知道變幻的每一息,每一步為止。
新的平台出現之後,秦陽沒有急着上去,而是又等了十五息的時間。
因為這個也是錯的。
等到十五息結束,秦陽才一躍而起,落到平台上,打開了秘境之門,投入其中消失不見。
在跨入其中之前,秦陽還是沒想明白,之前卞蘇武到底是怎麼坑人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着實厲害……
可惜現在屍體都沒了,想摸個屍,看看能不能學會的機會也沒了……
另一邊,黑暗而混亂的虛空裏,充斥着暴烈的力量,唯有一扇光門懸立,再狂暴的力量,也無法靠近光門三寸之地。
隨着光門閃耀,一個個黑雷衛如同下餃子一般,從裏面沖了出來。
可是等待他們的,卻是狂暴的虛空風暴……
已經等着被靈石山、資源海晃瞎眼睛的黑雷衛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有弱一點的,還未反應過來遇到什麼呢,身體就被狂暴的虛空風暴撕成了碎片,轉眼間化作齏粉。
稍稍強一點的,發出一聲驚怒的嘶吼之後,堅持個一兩呼吸,依然是同樣的結局。
更妙的是,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只是這麼下餃子一般的送死,死的悽慘。
前面的人都跳出來之後,卞蘇武跟在最後,面帶一絲要摘取勝利果實的微笑。
可是他踏出秘境之門的第一步,心頭警兆大作,一種大恐怖襲上心頭。
一聲暴喝,卞蘇武立刻雙手撐開,頭頂一口金鐘浮現,垂下的光輝,化作一口猶如實質的透明金鐘,將其護在其中。
只是轉眼間,就見金鐘之上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要不了多久,金鐘就會崩碎消散……
他想要退後一步,回到秘境之門裏。
卻發現,他走出來的第一步,就已經因為空間浮動,距離秘境之門已經有一段距離了……
而且這個距離還在飛速的拉大,一個呼吸之後,他連秘境之門都看不到了……
「勞西谷!」
卞蘇武怒喝一聲,面色漲紅,額頭上青筋畢露,猙獰之極。
隨即,一座金印浮現,幻化出一頭麒麟猛獸,猛獸再次幻化,化作無數軍士,演化出一方軍陣。
這是他領兵之時,所拿的掌兵金印,也是他最強的法寶。
隨着他一聲怒喝,金印崩碎,其內氣息,化作一片金光,融入到卞蘇武胸口中浮現的一枚玉如意之中。
玉如意之中,淌着一絲氣息,化作一條金龍,遊走其中。
隨着金印崩碎所化的金光融入其中,玉如意內的金龍一聲嘶吼,驟然變大了數倍。
「萬法如意,隨我心意。」
卞蘇武沉聲一喝,就見玉如意之上的金光,將他籠罩,在體外防護的金鐘崩碎的瞬間,卞蘇武的身形也消失在虛空。
另一邊,虛空之中,距離秘境之門最近的那座平台上,一道金光從虛空之中飛來,在上面化作了卞蘇武的樣子。
卞蘇武抬頭一望,哪裏還有秦陽的蹤跡,而對面的平台上,卻還有一座打開的秘境之門。
到了此時此刻,卞蘇武才幡然醒悟,瞬間明白了。
被坑了,被那位勞西谷坑了。
就算是虛空迷宮裏,也依然是有三個秘境之門需要選擇。
而且這裏更加極端,非生即死。
來不及多想,卞蘇武一咬牙,沖了上去,投入到秘境之門裏消失不見。
……
另一邊,秦陽穿過了秘境之門,再次來到輿圖之上記載的秘庫所在。
天空昏暗陰沉,在走出來的第一步,就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鎮壓在身上,將他的實力削弱。
體內流轉的力量,唯有黃泉秘典受影響最輕。
感受着這種熟悉的壓制,熟悉的氣息,秦陽環顧四周,輕吸一口氣。
竟然是一塊上古地府的碎片啊……
念頭一動,拿出之前摸到的酆都令,將其掛在脖子上。
一絲陰氣流轉而出,盤旋在他的體表,眨眼間,那種無形的壓制,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塊令牌是當初在越雉脈主身上摸到的,用法還是後來有一次跟第二劍君說起的時候才知道的。
當初越雉脈主,就是憑藉着這枚酆都令,才能在上古地府的碎片裏,實力不受壓制,可以完全發揮。
思來想去,也沒想到,秘庫會在一塊上古地府的碎片裏。
不過想來也是……
在這種地方,天生就帶着上古地府的氣韻,無論是誰拿到什麼線索,也別想憑空推演出位置。
就算是有輿圖,怕是也只能這麼一步一步的找過來。
只不過放眼望去,一片荒涼,根本沒有想像中秘庫那種,靈石山一座有一座,靈脈一條又一條的感覺。
秦陽飛到半空中,運足目力遙望,看到的依然是一片荒蕪,黑色的大地。
這邊飛出不過幾個呼吸,秦陽心中一動,猛的回頭,向着來時的秘境之門望去。
就見面目猙獰的卞蘇武從裏面走了出來。
卞蘇武咬牙切齒,面目扭曲,看到秦陽之後,仰天怒吼。
「勞西谷!你沒想到吧,我還沒有死!」
秦陽的確驚到了,這貨竟然還沒死?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徹底撕破臉了唄,如今在這裏,已經是必然要分出個生死了。
「我的確是好奇,你怎麼可能沒死?不妨說說,反正現在咱們誰也跑不掉,必須有一個人死在這裏。」秦陽也不驚慌,靜靜的懸在半空。
卞蘇武環顧四周,再感受着那種壓制,心中的暴怒,也稍稍平復了一些,冷笑一聲。
「你這等蠻夷,如何能知道世間寶物眾多,神朝之中更多,我還真的差點就死在虛空風暴里了。」
「為此,我的大寶金鐘,費心八十年滅門才得到的寶器,就這麼毀了,我統御軍中,內有神朝龍氣的金印,也毀了,若非父親大人來之前,將大帝賜予的萬法如意贈與我,我可能真死了,死的憋屈,死不瞑目。」
「若不殺你,我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卞蘇武雙目通紅,想到之前的危局,心中的殺機,就化作殺氣噴涌而出,不將秦陽千刀萬剮了,他是沒法平靜下來了。
多少年下來,就這麼一次,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沒有動手,就坑的他自己去送死。
胸中的憋悶之氣,就快要炸開了。
秦陽輕輕閉了一下眼睛,伸手一抹,驟然浮現出一柄血刀,體表有一層黑色的力量浮現,體內真元噴涌而出,化作狼煙沖天而起。
頭頂上,一口金光燦燦的小鍾也隨之浮現。
「原來是大嬴神朝聲名赫赫,只有大帝親自賞賜,才會擁有萬般神妙的萬法如意,號稱心想事成,無需修成秘法,只需要催動萬法如意,立刻就能達到同樣效果……」
「你之前不着痕跡的坑死那些人,靠的就是這個啊,難怪我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多謝你解惑了,來吧,我也想看看,我的實力到底到什麼地步了。」
「只是分個生死而已,你何必如此難以自持呢。」
話音落下,秦陽周身氣息就驟然變得森冷,目光也冰冷一片,狂暴秘法催動。
手中的化血魔刀,發出一陣顫抖,如同即將飲血的歡呼。
既然要分生死,那就賭上一切,一口氣將人打死,別玩什麼試探,獅子搏兔要盡全力。
念頭一轉,秦陽的雙目就血紅一片,目中金光血光閃耀,周身籠罩的魔手力量,與體內噴涌而出的真元,匯聚到一起,氣血更是化作血色狼煙,直衝霄漢。
揮舞着化血魔刀,以刀做劍式。
「一恨才人無行!」
「二恨紅顏薄命!」
「三恨江浪不息!」
秦陽率先出手,以弱戰強,直接一口氣將自身的力量催發到極致,三海齊動不說,而且上來就直接施展十二魔劍。
根本沒有猶豫。
斬出三擊之後,秦陽的氣勢直線攀升,一躍抵達了神門。
秦陽周身匯聚的真元、氣血、魔手力量,盡數被魔劍意境扭曲,灌入到化血魔刀之中,化作最純正的魔氣,兇悍暴烈,悍不畏死。
一身魔氣,遮天蔽日,猶如一尊大魔頭降世。
卞蘇武一驚,而後冷笑一聲,周身浮現出一身戰甲,將其包裹着嚴嚴實實,鐵血殺伐之氣,冰冷刺骨,殺意沖霄,煞氣逸散,在其身後化作一尊猙獰的白虎虛影。
而白虎虛影周圍散出的氣息里,密密麻麻的人影被幻化出來,哀嚎咆哮,助長了卞蘇武的威勢。
「邪魔外道,安敢放肆!」
卞蘇仁一聲怒喝,身後的白虎虛影,也隨之奔騰而出,爆吼出聲,殺伐之氣里,隱約還有三分聖意溢出,壓制妖邪。
隨着一聲嘶吼,就見半空中如同一陣狂風掃過,漫天魔氣陰氣,轉眼就被清掃的乾乾淨淨。
而秦陽的身體表面,也開始沁出一絲絲血珠,身體表面千瘡百孔,如同被震裂了一般。
「沒錯,在你們眼裏,我就是邪魔,我就是外道!」
秦陽面無表情,眼神冰冷,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繼續斬出。
「四恨世態炎涼!」
「五恨月台易漏!」
五刀斬出,秦陽的氣勢,已經隱隱壓了被這裏的環境壓制的卞蘇武一頭。
手中的化血魔刀之上,浮現出一張張人面,這些人面,被魔氣洗滌,最後凝聚成一張猙獰的魔頭的面孔。
魔頭面孔一臉的亢奮歡愉,吞吐着魔氣,口中嘶吼着嘶啞難聽的魔音。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秦陽如同裹挾天地間的陰氣惡意而來,握刀與那尊白虎虛影硬碰硬的碰撞到一起。
血刃划過,刀身之上的魔頭虛影,嘶吼着魔音,咆哮着發出狂笑,一口一口的將白虎虛影周圍,那密密麻麻的人形虛影統統吞噬掉。
「白虎殺機,沖霄怨氣,滔天恨意,這人枉殺了不知道多少人,妙,妙啊,主人,殺了他,快殺了他,殺身成魔,魔威蓋世!哈哈哈……」
化血魔刀之上的魔頭面孔,隨着魔氣灌入,靈智愈發的高,嘶吼着魔音,嗷嗷叫着干擾者卞蘇武。
「如你這般魔頭,我殺了不知道多少!」卞蘇武面目猙獰,厲喝一聲,搖身一晃,化作一位數百丈高的巨人。
那些煞氣殺氣,凝聚之後,落入白虎虛影之中,讓白虎凝實,化作一頭數百丈長的巨獸。
卞蘇武伸手一抹,手中一柄殺伐之氣滔天的巨劍,與秦陽戰成一團。
巨劍斬落,如同有萬千軍士,齊聲怒吼,怒喝聲中,自有一種恐怖的意念蘊含其中,只是聽聲音,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懼意,膽氣先喪了三分。
還有那一絲聖意,更是蘊含一絲正氣,壓制一切邪魔外道。
與化血魔刀碰到一起,立刻會激的魔刀之上的魔面痛苦嘶吼咆哮,血氣也會被散去一些。
而秦陽身體崩裂,無數的血口之中,鮮血迸射而出,這些鮮血也被魔刀吞噬……
只不過,那種意念,對秦陽完全無用,秦陽心中意志堅定不移,不為別的,就只是想打死卞蘇武,又有狂暴秘法加持,心無旁騖,半點無用的情緒都不會有。
此刻除了弄死卞蘇武之外,秦陽什麼都不會在意。
「六恨蘭葉多焦!」
又是一刀斬出,秦陽的氣勢再次暴漲,一直沒有什麼變化的身形,氣血終於跟不上消耗了,開始慢慢的變瘦,而海眼之中,積攢的無數真元,卻還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的噴涌,根本不見頹勢。
此時此刻,終於力壓卞蘇武一頭。
一擊斬過,化作一道血光,從巨人胸中穿過,再洞穿了那頭白虎巨獸。
化血魔刀之中,一片血光浮動,魔頭張口吞噬。
只見那白虎巨獸,再次化作無數的煞氣殺氣和一尊白虎虛影。
這些煞氣殺氣被魔頭吞噬掉,白虎虛影也開始扭曲哀嚎着,被魔頭撕扯進了化血魔刀。
卞蘇武的真身崩潰,體內的鮮血,化作一條血柱,被魔刀吞噬……
卞蘇武大口咳出鮮血,氣勢開始降低,就在此時,他拿出萬法如意。
「萬法如意,隨我心意……」
同一時間,那從開始出現,後來就再也沒出現的昊陽寶鍾,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頭頂。
丑雞昂着雙翅,站在昊陽寶鍾之上,怒罵一聲。
「隨你大爺!」
「咚!」
一聲鐘鳴,道道漣漪,正面轟下,將卞蘇武籠罩其中。
只見卞蘇武皮肉分離,滿身血肉,都在化作灰燼,只是這時,卞蘇武卻還是冷笑了一聲。
「勞西谷,今日我敗與你之手,可是你也別得意,待我稟明朝廷,他日朝廷大軍,必定踏平靈台方寸山這等邪魔外道之地!秘庫你拿去吧!哈哈哈……」
卞蘇武生機斷絕,可是他卻還是大笑不斷,手中的萬法如意,崩碎成齏粉,其內一條金色小龍虛影飛出,卷着卞蘇武的神魂,就欲沖霄而去。
秦陽落到卞蘇武只剩下骷髏的屍身旁,一手握住他的骷髏頭,隨手施展技能。
「哈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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