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妖不為所動,樹根纏着秦陽,將其塞進了樹幹上裂開的裂口裏。
將秦陽丟進去之後,樹根便縮了回去,後方的裂縫也隨之消失不見。
秦陽腰身一扭,想趁着樹根鬆開的瞬間衝出去,可惜一頭衝上去,卻像是撞到了牆壁上,撞的眼冒金星,伸手一摸,樹幹卻連碎渣都沒掉一點……
然而,不過轉瞬,卻又見一縷縷墨綠色的光暈,匯聚成細細的氣根,嗖的一聲,再次將秦陽纏繞的死死的,吊着他向內飄去。
主幹內部,空蕩蕩一片,只有點點翠綠色的熒光,似是螢火蟲一般飄在半空中。
光暈氣根,吊着秦陽一路前行,飛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在一片空地上落了下來。
秦陽被晃的頭暈眼花,心頭暗罵,這老樹妖可太不講究了,枉費老子下了血本,將所有的乙木精氣結晶都送給他回血。
七葷八素的站起來,環顧四周,空蕩蕩一片,什麼東西都見不到,看起來榕樹妖樹幹內另有乾坤,這裏大的離譜,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般的空心樹洞。
正當秦陽準備找個方向走走看的時候,前方空地上,一株小幼苗破土而出,而後飛速的拔高成長,到了他胸口高度的時候,樹枝變換凝聚,慢慢的化作人形。
最後化作一個皮膚猶如老樹皮,滿是皺紋的老者,老者耷拉着眼皮,臉皮都墜下來了一些,腦袋上光禿禿一片,唯有兩側,還有幾根稀疏的白髮,盤在他的頭頂,佯裝不是禿頂……
秦陽心裏一個咯噔,榕樹妖的化形之軀?
不對,他的本體太過龐大,怕是根本沒法完全化形,頂多是意念化形,劃出一個人形軀體。
只是……
禿成這樣,距離無敵恐怕也不遠了。
縱然現在衰弱的可怕,但一隻手捏死他,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老者出現之後,對着秦陽揮了揮手。
秦陽不明所以,卻見體內有一道翠綠色的光芒飛出,化作頭頂着兩根葉子的小胖娃,飛向了老者。
「前輩,你這就有點過分了!」秦陽一驚,想要伸手,身體卻被定在了原地。
「他還是個孩子啊,你不吃素,也不至於這樣吧……」
秦陽話還沒說完,就見老者佝僂着身子,像是將最後一口氣嘆了出來一般,一揮手,秦陽便被翠綠色的光暈所化的氣根,纏繞個死死的,連嘴巴都被纏住。
氣機被封禁,想要說話那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
老者伸出手,接住了小胖娃。
原本粉嘟嘟大腦袋的小胖娃,現在變黑了不少。
胖的四肢上的肉,都堆出了褶子,身上的氣息,跟之前也有些變化。
原本自然清新,嗅之都有草木香氣,而現在卻少了三分陰柔,多了三分陽剛。
「老朽愚鈍,猜不透大人究竟是如何斟酌的,竟然連先天鴻蒙紫氣都贈與你了,你這蠢笨不堪的樣子,不知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老者抱着小胖娃,又嘆了口氣,看秦陽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一坨連木耳都長不出來的朽木……
「好好一個木精靈,都快被你養成一個陰木精靈了,若非多了這三分甲木之氣,他怕是都沒救了。」
老者伸手撫摸着木精靈的腦袋,一層層翠綠色的光暈流轉開,木精靈有些泛黑的皮膚,慢慢的恢復了粉嫩的顏色,一種自然清新的香氣,也隨之飄散開來。
秦陽略有些尷尬,事實上,他還真有些忽略掉小胖娃了。
小胖娃住在他的肝臟里,幫他調理體內五行,而且因為他修成了五種五行煉體之法,加上已經修成了五種五行靈體,小胖娃只需要在催動五行循環的時候,就能吸收到足夠多的口糧。
而且那種生機,乃是生靈生機,比之乙木精氣結晶的營養還要高一點。
前些日子,黑影搞事情,秦陽也沒覺得小胖娃受到什麼影響,反而看起來健壯了不少,腦袋上的綠葉都多了一根,明顯是成長迅速。
但沒想到,木精靈的本質都因為黑影的力量,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
但秦陽可不覺得從一個木精靈,變成一個陰木精靈有什麼不好的……
陰木精靈也是木精靈的一種,而且傳說早就滅絕了。
在記載之中,唯有上古時期有,據說是生活在冥靈神木之上,乃是上古地府特有的。
雖然更加稀少,可卻不會如同木精靈一樣遭人覬覦,因為陰木精靈可沒有培育出仙草的先例。
仙草什麼的,秦陽不惦記,相比之下,還是覺得讓小傢伙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反而更加重要一點。
所以老者的話,秦陽瞪着眼睛,眼裏滿是一個意思。
老子不背這鍋,我覺得挺好!
「小娃娃,你底蘊倒是不錯,根基也足夠雄厚,可是就你這點實力,來這裏純粹是找死,葬海道君的棺槨就在這裏,鎮守棺槨的陰獸陰靈,多不勝數,便是老朽,也只是因為乃是此地生機匯聚,他們不敢毀掉老朽而已……」
「既然你喚醒了老朽,老朽對大人忠義兩全,不願意離開,卻也不能坐視大人的傳承斷絕,便將你送出去吧……」
秦陽一聽這話就急了。
你還讓不讓人說話了,什麼人啊,誰說我要出去的,我還沒跟葬海道君握手呢。
費了這麼大勁,才走到這裏,你這就要將我丟出去?
你把老子放開!
秦陽瞪着眼睛來迴轉,眼看老者沒什麼反應,秦陽又看了一眼小胖娃。
小胖娃傻乎乎的不明白什麼意思,把秦陽氣的,白養他這麼久了!
念頭一動,秦陽運轉葬海修髓典。
一股深邃的氣息,從秦陽身上流轉開,開始吸收纏繞在身上的光芒氣根,強行將其當做養料吸收掉。
嘴巴鬆開之後,秦陽張口就來。
「前輩,你這人怎麼這樣,你讓我把話說完不行?就你忠心耿耿,你還說我蠢?你知道我來這不是你家大人的意思?還要自作主張把我送出去,你知道你不是辦了蠢事?」
老者一怔,倒是還沒真沒想到這一點……
「這倒也是,大人心思,遠不是老朽能猜的……」
「那還不放開我?」
氣根消散,秦陽活動了一下身子,確認了這老樹妖不是要吃自己,也不是要吃小胖娃,那還慫個什麼勁。
看樣子他似乎對紫霄道君,依然是忠心耿耿。
怎麼說自己也是個水貨傳人不是。
「你從何處習得葬海道君的法門?」老樹妖盯着秦陽,一頭的霧水。
「前輩啊,你看你都老成什麼樣了,都禿了,腦子也不靈光了,你怎麼知道道君選我,不是因為我機智過人,聰慧無雙?」秦陽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小胖娃抱回來,讓其再次回到體內住着。
「道君對我寄予厚望,要不然先天鴻蒙紫氣也不會給我了。」
秦陽臉不紅心不跳,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覺得這東西,除了讓道基穩固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作用……
「之前我曾見到過葬海道君之子,他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感,自覺這法門,必須只有我一個人修行才是最好的,他傳了我法門之後,便給我強大的天賦驚的無顏再活在世上,我想攔着都攔不住……」
「這次來到這裏,自然是為了跟葬海道君……嗯,為了瞻仰一下葬海道君遺容,這是紫霄道君交代我的。」
「我不是想着,你的分身都在我宗門裏了,我就來看看前輩你死了沒,沒死了就奶你一口,怎麼說大家還是早有交情了,誰想到你見面就不讓我說話,還要把我丟出去,你說萬一這次我沒瞻仰到葬海道君遺容,沒完成紫霄道君的遺願……」
「你還忠義兩全,你還有臉說?」
秦陽張口就是一頓自吹自擂一頓噴。
將老者噴的啞口無言……
「真是大人的遺願麼……」
「那還有假?」秦陽拿出一個木盒,沒有打開,卻足以老樹妖感覺裏面的氣息了:「感覺到了吧?」
「卻是老朽差點誤事了。」老樹妖感覺到裏面屬於紫霄道君的氣息,立刻肅然起敬,老老實實的點頭認錯,還對着木盒行了一禮。
然後老樹妖再盯着秦陽上下看了看,繼續認錯。
「老朽有些武斷了,公子聰慧過人,不是蠢笨之人。」
「前輩客氣了。」秦陽咧着嘴,這可不是我自己說的,這是老樹妖非要認錯,非要誇我。
「公子的不要麵皮之能已經深入血髓,信手拈來,猶如本能,這一點遠超大人,若是當年大人的臉皮,有公子三成厚度,怕是也不會淪落到如此結局,當真是讓人悲嘆……」老樹妖嘆了口氣……
「謝謝誇獎。」秦陽大大方方的道謝,毫不客氣的接住了誇獎。
要臉幹什麼?活下去才最重要,有道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想想紫霄道君,說起死仇的時候,竟然都沒什麼髒字。
君子可欺之以方,他這麼強,最後卻還是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這就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鑑啊。
不吸取教訓,等着死麼?
「老朽錯了,大人的臉皮,怕是連公子半成都不到。」老樹妖搖了搖頭,推翻了之前的判斷。
「前輩,說實話很容易得罪人的,你知道不?」
「公子不是老朽對手。」
「……」
你說得對,完全正確,你拳頭大,你禿頂,你說的有理!
我不跟你爭!
「公子既然合格了,可以離開了。」老樹妖指了指外面,示意秦陽可以滾蛋了。
「什麼意思?」秦陽有點懵……
「當年大人曾經交代過我等,若是有緣見到他的傳人,若是迂腐的爛好人,正人君子,當場打死便是,除此之外,縱然是魔道邪道行徑也無妨。」
老樹妖倒是實誠人,秦陽問了,他就說了……
秦陽聽的後背刷的一下冒出一層白毛汗。
尼瑪,這老樹妖剛才真的想弄死老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難道不是正人君子麼?
急公好義,樂於助人,問問南海的海盜,誰現在不對我豎起大拇指?
不過,看着老樹妖那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
秦陽果斷繃着臉,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前輩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晚輩的確不是什麼好人。」
「實話說,葬海道君的兒子,被我宰了,我現在偽裝成他兒子,要去掀開他的棺材板……然後,瞻仰一下葬海道君的遺容。」
「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想問問前輩。」
「什麼事,只要是老朽知道的,自是知無不言。」實誠人老樹妖沒賣關子。
「這個秘境,似乎已經步入暮年,早晚坍塌了,而前輩修行不易,我看前輩的本體,已經幾乎沒什麼葉子,快要枯萎了,留在這裏的話,之後十有八九也會落得身死道消的結局……」
「大人隕落,此方世界,也隨之開始衰竭倒是真的,老朽只是步入秋冬了而已,並非枯萎了。」
秦陽的話還沒問完,老樹妖便給出了答案。
秦陽被噎的說不出話。
「前輩這還要過秋冬?」
「三千年為春,三千年為秋,算算時日,這一秋已經快要過去了,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此方秘境,乃是依附大世界,已經快要脫落,墜入無盡虛空,老朽屆時也會隨之墜入其中。」
秦陽眼睛一眯,咧着嘴露出笑容。
「前輩,我乃道君傳人,而且馬上就要按照道君遺願,習得葬海道君法門,到時候前途不可限量,而我所在宗門,無甚規矩,前輩分身在那已經過的極為舒服,再劃出來一塊地方,給前輩安家,也是小意思……」
「前輩你可願意在這裏等死麼?再說,我雖有心,可終歸培養不好小傢伙,到時候前輩多多教導一下,畢竟前輩也知道,木精靈有多遭人覬覦……」
說着,秦陽就將一臉懵的小胖娃拽了出來,塞到老樹妖懷裏。
「前輩,你看看這張天真無邪的臉,你真的忍心?」
老樹妖抱着小胖娃,訥訥無言,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公子剛才不是還說,生死有命,要看開點麼……」
「誰說的?我沒有,別瞎說!」
「老朽又錯了,大人的臉皮,怕是連公子一分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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