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日不見,顏景昌果然還是年輕啊……
竟然這麼容易就讓他自己提到了正事了。
真是不知人心險惡,世道唯艱,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若是旁人,他怕是被人坑死,還會樂呵呵的笑的跟傻狍子一樣。
「咦,顏兄還遇到過迷失強者?還幸運的找到了來路,將人送了回去?」
「是啊,也是走運,正好門內前輩,有一位相熟的長者,隱約有些印象,這才一路追尋,將那位前輩送了回去,我也幸得如此,才有了在大嬴神朝之內,隨意走動的底氣……」
顏景昌似是不太想說的太細,說到這,就收住了話茬,轉移了話題。
「往事已矣,又涉及長者,不便多提,還望勞兄見諒,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轉轉吧,據說,神朝已經有所行動了……」
秦陽雖然遺憾,可是此刻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問,問了顏景昌反而更不會說。
而且,在這裏,他也是不方便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的,只能暫且作罷。
可就算如此,秦陽也從顏景昌的話里,聽出來點東西。
當年那位老者,在神朝範圍之內,似乎頗有身份,顏景昌能因此獲福,證明那位老者,不是大嬴神朝範圍內某個大宗門裏地位崇高之人,就是大嬴神朝官方的重臣。
如此,縱然多年過去,當年的背景和勢力卻還都在,才能惠及顏景昌,此刻顏景昌能這般隨意浪,恐怕也只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好處。
其實有了這點線索,已經足夠了,後面想要查一下,並不是特別難。
這件事倒不是很急,等以後情報網慢慢鋪開,從南境一路向着大嬴神朝北面擴散之後再說。
這次衛老頭忽然之間到訪,秦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一時半刻卻也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上次衛老頭隨口提到過,要割裂他與盜門之間的聯繫,這次這般做,實在是顯得有些刻意,如同要讓秦陽與盜門徹底斷開一般。
不管如何,未雨綢繆總不會錯的,盜門的情報網,的確很強,可終歸不是自己的,正好手頭不缺錢,又有一個現成的底子,不用從零開始,這也是秦陽到了南境之後,立刻開始接手情報網,然後後面又有了擴大情報網心思的原因。
這些天到了臣右州,秦陽知道的消息來源,主要也都是來自於自己的情報網。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刺激到金三了,這貨身為一個情報網的頭目,竟然衝到了臣右州的第一線。
而秦陽抵達臣右州之後,也能很輕易的接受到第一手消息。
如同自己預料的一般,臣田侯,也就是九指神侯,的確沒有遭受多大的責難,只是被一旨申飭而已,相當於嘴上罵了兩句,除了傷點顏面之外,屁事沒有。
而現在也依然是九指神侯自己,來處理玄鏡司秘庫的事情。
這事放到了明面上,自然要比以前暗地裏方便太多了,追查的進度很快,有足夠的人手,再加上地毯式搜索,一寸一寸的慢慢排查。
效率雖說不高,可架不住官方要幹什麼事,實在是人多力量大,這才沒過去多少天,就將原本圈定的範圍,縮小了一圈了。
秘庫的入口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好幾個沒被人發現的秘境入口。
而這些秘境,大都是比較荒蕪的,開發價值不大,資源也不多,這種時候,九指神侯肯定是沒心思管這些東西了,也不會分出人手浪費資源。
於是了,這些新發現的秘境,就是引來各方人馬前來的主要原因。
秘庫什麼的,敢打主意的人還真不多,可這些秘境,對於不少人來說,就已經是發一筆橫財的機會了,也可能是得到大機緣的機會。
以前在荒蕪秘境裏,發現什麼大能的傳承,發現什麼大能洞府的事情,又不是沒有。
就跟開箱子一樣,沒打開之前,誰也不會知道裏面是可憐的藍天白雲,還是金光晃瞎眼睛。
這秘庫,說白了,其實十有八九也只是一個特殊的秘境而已。
九指神侯用這般最沒技術含量的方法,大範圍排查,的確是找到入口的最好辦法,至於能不能找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找到了新的秘境,進去之後,打探一番,確認沒什麼價值,也不是秘庫之後,自然繼續繼續排查。
秦陽琢磨着秘庫的位置,再想了想開啟之法,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秘庫什麼的,於我們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縱然是真的,也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不若去探索一些秘境吧,臣田侯此刻怕是沒精力去管這些秘境了,我們去探索一下,說不得就會有什麼收穫也說不定……」
「勞兄說的不錯,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顏景昌應了一聲,大有一拍即合的架勢。
秦陽暗笑,不是你這麼想的,而是但凡是心裏有點逼數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聽說前天才發現了一個資源還算豐富的秘境,九指神侯都沒分出人手去霸佔,只是探索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在意的東西之後,就撒手不管了,由的其他人去探索。
一方面可能是的確沒精力,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九指神侯分出的利益,讓其他人都跟着喝口湯,省的萬一吃獨食了,會被所有人針對。
不同的環境下,行事方式都是不一樣的,在死海,哪一股勢力吃獨食,那是人家拳頭大,不服了就來分個生死,贏家通吃。
可這裏的遊戲規則,在面上不講究,吃獨食的人,通常都會得罪很多人,最後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尤其是這些在官方混飯吃的人。
如火如荼的探索活動,在臣田州和黑林海北部邊緣展開,一個個秘境被發覺出來,引來不少人的探索。
秦陽與顏景昌一起,混在這些人當中,無論是從境界還是到實力,其實都是非常的不顯眼,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二人跟着探索了一個又一個的秘境,九成以上都是荒蕪秘境,裏面連靈氣都極為稀薄,更別說出產什麼資源了。
秦陽不在乎這點資源,一路上只是在親自繪製輿圖,再讓手下的人,弄來之前歷年積存下來的輿圖,兩相對比,從中推演出曾經的樣子。
可惜,進展一點都不快。
這個世界,人形地圖炮實在是太多了,只要那些大佬之間出現交手的情況,必然會大範圍改變地勢地形,水脈走向。
加上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又有地氣震動,山河移位這等天然的改變,說滄海桑田其實都是客氣了。
就比如此刻所在之地,在三萬年前,這裏有一條三千八百里長的山脈,如同巨龍盤踞,可是在當時,卻因為二位大佬交手,山脈之脊被斬斷,地氣被震散,一條山脈被夷為平地。
一萬年前,又有妖邪在此地出世,大嬴神朝派人絞殺,打的天翻地覆,已經變成一方沃土,千里平原的地帶,又被打的支離破碎,到了此時,已經變成了大大小小上百個湖泊。
而秦陽摸到的書里,記載了還是數萬年前的地勢地形,水脈走向,只不過有大體的確認範圍而已。
想要在滄海桑田,桑田再滄海,如是反覆之後,重新找到對應的地點,其實還是挺難的。
最重要的,此事牽扯甚大,秦陽也不敢隨意假借他人之手,只能親自來繪製此時的輿圖,親自對比,逆向推演。
讓手下弄來一些數千年前,甚至數萬年前,一點都不詳細的輿圖,已經是有些冒險了。
這些手下,畢竟不是一直跟着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想要用的得心應手,完全信賴,那是需要時間來一點一點積累信任的。
大部分事情,秦陽都可以信任他們,甚至大筆的財物都可以直接丟給他們,可少數極為敏感的事,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因為一個小人物,陰溝裏翻船的事,可是見過不少了。
畢竟,之前很多時候,自己就是那個讓大佬陰溝裏翻船的小人物……
這邊趁着歇息的時間,秦陽繪製對比,逆向推演完之後,顏景昌也恢復了力量,敲響了秦陽的房門。
「勞兄,我方才聽說消息,就在腳下這座小城南面,不到一千里的地方,又發現了一座新的秘境,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走吧,反正歇息了一日,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收起了一大堆輿圖,秦陽揉了揉腦袋,被這些東西搞的頗有些頭昏腦漲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既然是顏景昌都能這麼輕易打探出來的消息,基本上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個秘境是一個荒蕪秘境。
這些日子探索過的荒蕪秘境,也有二三十個了,沒探索過的,數量恐怕更多。
二人出發之後,一路趕到所謂的新秘境入口。
入口在一座山谷的深處,其中有一面石壁,偏中部的地方,就是秘境的入口。
等到秦陽和顏景昌抵達的時候,正好見到有兩人從裏面飛出來。
兩人一臉晦氣,如同踩了狗屎一樣。
看到秦陽和顏景昌之後,其中一人嘆了口氣,隨口說了一句。
「別看了,這哪裏是什麼新發現的秘境,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傳出的消息,這壓根就是一個被發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廢棄秘境,裏面連一株百年以上的靈藥都找不到,就連裏面有一些陵寢,都被挖的乾乾淨淨……」
來人丟下一句話之後,就轉身飛走。
「啊?」顏景昌有些懵,而後咬着牙,黑着臉:「我說那小子怎麼會主動湊上來,有新秘境,他怎麼不自己去探索,只是一個消息,竟然要了我一顆五品靈石的價格,原來是騙我!」
「……」秦陽無語,搞了半晌,這貨是買來的消息,還被人坑了……
「算了,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既然裏面有陵寢,而且還有些年頭了,說不定還有葬在這裏的屍身也說不定,萬一是個大佬,萬一能摸出個什麼呢,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秦陽心底嘆了口氣,這都好幾年過去了,顏景昌的江湖經驗,到底還是不夠啊,下次找消息這種活,還是自己去干吧,省的下次再跟着他,被人坑了……
剛說完陰溝裏翻船,轉眼間就被人小坑了一把。
顏景昌的臉色黑如鍋底,着實是覺得拉不下臉了,也不說話,跟着秦陽一起進入秘境之中。
從入口進來,入眼便是一片荒涼,群山綿綿,卻無太高的山,靈氣稀薄,山上的植被,也多是不高,最高也不過六七丈而已。
如此環境,想要孕育出什麼天材地寶,是絕對沒可能了。
就連生活在其中的野獸,也都是些垃圾貨色,頂多也就是給養氣階段的修士練手,來個築基修士就能橫掃了。
秘境的整體大小也不過兩三千里之地,真要是來個道宮強者,怕是只是氣機外泄,就能讓這裏坍塌了。
這等秘境,就算是放到荒蕪秘境之中,那也是最磕磣的類型,除了少數意外走上修行之路,修為很低的散修之外,沒人會在這裏下功夫。
跟顏景昌分開探索,轉了一圈,還真找到了幾個,不知道被人光顧過多少次的陵寢。
陵寢的守護陣法已經完全破損,陵寢本身也變成了廢墟,進去轉了轉,連口棺材都沒見到……
走到發現的最後一座陵寢里,秦陽看着這裏明顯極為古老的佈局,還有石壁上留下的,已經模糊不清的文字,嘆了口氣,一臉痛心。
「這些混蛋,還不如張偉那混蛋呢,張偉起碼還不會毀人陵寢,這都是文化的傳承啊,竟然就這麼毀了,說不定記載着什麼好東西呢,最過分的,不但棺材都拿走,屍身也不見了,簡直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在這座廢墟之中,轉了一圈,到了主墓室的時候,如同意料的一般,棺材已經不見了,陪葬品什麼的,更是毛都見不到一根。
唯獨主墓室側面的石壁上,殘留着一副筆鋒簡陋的壁畫。
壁畫的痕跡,都已經變得斑駁,很多地方都因為失去了防護,風化消散,可依稀還是能看出來,描述的是一副山河圖,一條大河,崎嶇蜿蜒,從群山之間穿梭。
大體掃了一眼,秦陽就準備離開這裏。
可剛邁出幾步之後,秦陽又折了回來,盯着這幅斑駁的壁畫看了半晌。
又拿出一枚玉簡,裏面有自己通過記憶里的東西,勾勒出輿圖。
光暈自玉簡之上浮現,在秦陽身前化作一副數丈大的光芒輿圖。
念頭一動,輿圖左下方一點就隨之不斷放大,化作一副簡陋的地形地勢圖。
將這一點與壁畫之上的東西,兩相對比之後,重合度至少有九成五以上。
刨除了不夠準確,有誤差的因素之外,綿延數千里的地形,重合到這種地步,基本就可以確定了,這是一個地方。
秦陽死死的盯着輿圖看了許久,不斷的將輿圖之中的細節放大,仔細觀摩,良久之後,飛出陵寢,俯瞰整個秘境,又將整個秘境的地勢地形畫了出來。
再與玉簡之中的輿圖對比之後,立刻又有一塊有高度重合的地方。
秦陽回到陵寢,盯着壁畫,若有所思。
此刻才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己製作出當年的輿圖之後,再將圈定的秘庫入口所在之地範圍內,數萬年內能找到的輿圖都拿來對比,近萬份輿圖,組合在一起逆向推演。
竟然一直找不到重合的地方。
這輿圖,壓根就不是一塊地方的輿圖,而是很多地方拼湊到一起,形成的一整副輿圖。
稍稍思忖之後,心裏便有了個猜測。
當年的第一代玄天宗主,就是玄鏡司的大佬,他此舉,怕是連自己的後人都在防着呢。
給的是整副輿圖,卻不給說這是很多地方拼湊起來的,根本不是一整塊地方。
想想也是……
玄天宗後面的傳人,都是後來才有的,對玄鏡司怕是沒有什麼認同。
萬一有一代宗主貪心作祟,又膽大包天,試圖來尋找呢。
僅僅靠着玄天宗的力量,不可能在這裏找到的。
想要找到,必須藉助當地的力量,最好的,自然是前朝餘孽的力量了,退而求其次,才是找別人合作。
忽然之間,秦陽有些懂了,秘庫的消息,到底是怎麼傳下來的。
十有八九是當年玄天宗的歷代宗主之中,真的有人這麼幹過。
當年青蓮劍派那位驚才絕艷的青蓮劍仙,是怎麼知道秘庫的事的?還留下了隻言片語。
可能就是當年玄天宗出過一位膽大包天的宗主,冒險來過大荒。
甚至還曾經找了本地土著一起合作過,而當時,青蓮劍仙名頭正盛,而以今日的傳說,也可以看出來,這位青蓮劍仙為人還可以,當年的那一任的玄天宗主,找青蓮劍派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最後沒找到而已。
但也因為如此,才會留下了線索,留下了痕跡。
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秦陽若有所思,再看了看墓室里的結構,似乎只有這幅壁畫,是保存最完好的……
伸出觸碰到壁畫,一寸一寸的輕輕拂過,掌中一絲真元慢慢的遊走。
當觸碰到壁畫中心的時候,就見掌中遊走的真元,忽然間滲入到了壁畫之中。
秦陽心中一動,加大了真元輸入,體內真元化作奔騰的大河灌入其中。
恍惚之間,就見斑駁的壁畫,如同忽然間變得生動,壁畫之中的大河,如同被注入了活力,大河的源頭,奔騰的河水順流而下,順着蜿蜒的河道,一路延伸。
河水恢復了生機,就見河岸兩旁的山林,也似恢復了活力,原本斑駁的山河圖,頃刻之間,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畫卷。
一層微光,似是漣漪,在壁畫之上流淌開來,一陣吸力傳來,秦陽的身體,被壁畫之上的流光覆蓋,隨着光暈一卷,便消失在壁畫之中。
幾個呼吸之後,壁畫之上的光暈慢慢散去,山河圖剛恢復的一點生機,也隨之消散。
那條奔騰的大河,慢慢的化作了靜止死寂的畫卷,整副壁畫,也重新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而另一邊,靈光一閃,秦陽就出現在了另一片地方。
這裏還是一座秘境,靈氣依然稀薄,可是大小卻明顯打了不少,遙望天際,大致推測了一下,這座秘境,少說也縱橫七八千里之地。
一路疾行,大致勾勒出一個地勢地形,再拿出玉簡,再一對比。
果然,這裏的地勢地形,也與輿圖左下角一塊有大範圍重合。
這裏沒有強者交戰,只有天地自身的變動,若無大的變動,數萬年也不會有特別大的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而這一塊,正好跟上一塊拼接到一起。
徹底佐證了秦陽的判斷,輿圖本身壓根就不是一整塊,而是一塊塊拼湊起來的。
若是順着找下去,想找到真正的秘庫所在,應該已經不難了。
先一步洗劫了秘庫,再把鍋甩給九指神侯。
這第一步,先找到秘庫,已經穩了。
就連秦陽自己也沒想到,所謂的秘庫,的確是秘境是沒錯,可真正的入口,壓根就不在那片範圍內,甚至不在大荒的大地上。
想要到秘庫,只是目測一下輿圖,秦陽就猜測,走完全正確的道路,起碼也要跨越八九個秘境作為跳板。
而誰會想到,作為第一個跳板的秘境,其實早就被人發現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是早就荒蕪的讓人看了就心酸的地步。
裏面一株百年以上的靈藥都找不到……
會進去的,大都是些養氣的小傢伙而已,只有他們才會窮的連幾十年藥齡的靈藥都採摘。
若非有輿圖在手,自己親自進去一趟,再仔細,再謹慎,也不可能發現這一點。
縱然是走了運,意外發現了壁畫,發現了後面的秘境,再想在這裏,找到前往下一作秘境的通道,也是難上加難。
沒有輿圖,想要發現的概率,着實是低的令人髮指。
再者,兩重秘境,其實也並不是太少見,一個秘境的入口,在另一座秘境裏,秦陽就見過。
但看看輿圖,至少可以確定,這裏串聯了至少二三十座秘境,這種事,除非是有大能刻意,絕無天然的可能。
還有,真有人找到了這裏,再繼續向前走,發現了一個通往下一座秘境的通道,也未必是正確的路。
毗鄰這座秘境的,不算第一個跳板,還有三個秘境呢,不用想就知道,三個裏面只有一個是正確的路,剩下的統統都是危機重重的死路。
三選一,後面還要選七八次……
只是想想,秦陽就一陣頭皮發麻,玄鏡司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為了隱藏秘庫,這防備也太多了吧。
沒有輿圖,誰能找到真正的秘庫?
按照輿圖上的記錄,拋去從壁畫裏出去的出入口之外,還有三個通往其他秘境的入口。
其中兩個,一個在輿圖上顯示有遍佈火山,一個顯示有毒氣沼澤。
很顯然這倆都是危機重重的惡劣之地。
秦陽通過唯一安全的入口,進入到下一座秘境。
眼前白光一閃,重新落地,依然是青山綠水一片,靈氣稀薄,生存的生靈,也都是些普通的猛獸而已,略有一絲化妖機會,稍有靈性的猛獸都非常稀少。
繼續前進沒多遠,秦陽的腳步就忽然一頓,懸立半空,真元運到雙目,遙望遠方,立刻看到數十里之外,隱有一絲神光浮動。
明顯是修士身上才能有的神光。
腳下已經是第三個跳板了,竟然有人先一步到了這裏?
秦陽目光稍凝,收斂了氣息,從地面向着那邊接近。
一個時辰之後,秦陽心中一動,毫無徵兆的伸出一隻手,向着一旁抓去。
一陣骨頭將要被捏碎的響聲響起,一個人驟然出現在秦陽手中,脖頸被秦陽捏的死死的。
對方拍打着秦陽的手臂,卻毫無作用,面色飛速的變得醬紫,眼睛珠子都快爆出眼眶了。
這時,秦陽才緩緩的鬆開手,將對方丟在地上。
「張正義,你怎麼會在這裏?」
對方微微一怔,捂着脖子從地上爬起來,頗有些詫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陽,試探性的問了句:「師兄?」
「恩。」
「我說麼,哪來的道爺,這麼輕鬆的發現我,而且還有這熟悉的手法,原來是秦師兄啊……」張正義一揉臉頰,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跟着,張正義苦着臉,揉着脖子:「秦師兄,你怎麼每次都能認出是我?」
「呵,懂得凌虛踱步,而且酷愛從人的左側偷襲,實力還這麼稀鬆平常,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秦陽冷笑一聲,盯着張正義:「我說是誰這麼缺德冒煙,會趁着秘境頻繁出現的契機,賣假消息坑人錢,看到你之後,我一點都不奇怪了。」
「咳……」張正義乾笑一聲,指了指腳下:「秦師兄,這麼幹的人雖然不少,可我又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我這不是來這裏轉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壁畫麼,進入壁畫之後的秘境,又發現了後面竟然還有,我就知道,這肯定是遇到好事了……」
「然後你就坑人來這裏,弄的大家最好都知道,有個缺德冒煙的玩意,用這個發現已久的廢棄秘境坑人,就再也不會有人在意這裏了,對吧?」
「秦師兄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行了,別拍馬屁。」
忽然在這裏碰到了張正義,秦陽雖然有些意外,可想到張正義的專業水平,就覺得能發現那副壁畫,更多的可能也是專業水平到了的因素。
有張正義忽然出現,而且人家還是先到的,秦陽也沒理由將他忽悠走。
越是忽悠,這貨可能越會覺得,後面有大好處,秦陽要吃獨食。
按照輿圖指引,再配合繪製出這座秘境的輿圖,兩相對比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通往下一個秘境的入口。
入口是一口水潭,不過數丈大而已,秦陽跟張正義一起,躍入其中。
再次出現,就在一片青山綠水之間,靈氣濃郁,山上還有各種建築林立,只是秦陽一眼就看出來,這不就是在黃泉魔宗的時候,自己住的那座山麼。
還有那院落,也是經由自己設計改造的……
秦陽站在原地,動也未動,冷眼看着這裏的一切。
不多時,就見一個弟子從旁經過,見到秦陽之後,表情似是很意外,連忙行禮:「見過秦師祖,未知秦師祖歸來……」
「忙你的事去吧,無需多禮。」秦陽揮了揮手,目光則望向山腰的院落。
邁步走上去,按照熟悉的路線,來到院落後面,就見崔老祖架着一口四足鼎,很是認真的熬湯。
看到秦陽之後,崔老祖也很意外,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
「秦陽啊,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來的正好,為師嘗試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馬上就好了,你嘗嘗怎麼樣。」
「見過崔師伯。」張正義湊上來見禮,一副乖巧的模樣,然後眼巴巴的盯着四足鼎,吸溜口水……
「哈哈哈,來即是客,你也稍等一下吧。」
不多時,濃郁的香氣傳開,崔老祖盛了兩碗湯,給秦陽和張正義。
張正義急不可耐的湊上嘴,吧嗒吧嗒,小心的抿一口抿一口,不多時就將一碗湯全部喝完。
他的面容皮膚,都變得似是燒紅的大蝦一般,囟門之上,熱氣蒸騰,隨着時間推移,他的面色變得醬紫,表情也略顯猙獰……
秦陽端着碗,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秦陽,你為何不喝,是為師新熬的湯,不合你口味麼?」
秦陽不搭話,靜靜的看着一旁的張正義倒在地上,面色變得烏黑,氣絕身亡。
而崔老祖的表情毫無變化,如同一切都正常一般,這時,秦陽才端着碗上前,將其送到崔老祖面前。
「師尊,新熬的湯,哪有弟子先品的道理,請師尊先來吧。」
「好,難得你有孝心。」崔老祖端起碗,樂呵呵一笑,仰頭就一碗湯灌了下去。
可是秦陽的手卻一抖,忍不住心中一窒。
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假的毫不遮掩,可心裏卻還是有一絲親手毒殺師尊的愧疚浮現。
崔老祖喝了湯,面帶慈祥的微笑,坐在那裏,滿是慈愛的看着秦陽,他的臉色如同張正義一般,慢慢的變紅,再慢慢的變成了黑紫色,最後氣絕身亡。
秦陽閉着眼睛,實在是不忍心看。
片刻之後,周遭群山化為煙塵,飄散無蹤,下方嘩啦啦的海浪聲傳來,海腥味撲鼻而來。
秦陽睜開眼睛一看,張正義的屍體,還在身旁,腳下已經變成了一艘大船,而他正站在甲板的邊緣。
海面上波光嶙峋,卻無大浪翻騰,一個包子臉,有着一頭藍色小捲毛的小鮫人,正歡快的撲騰着尾巴,在海中來回穿梭。
當看到秦陽之後,歡喜的叫了一聲,立刻遊動着尾巴,隨着一道浪潮,從海中飛起,張開雙臂,撲向秦陽的懷抱。
看到那熟悉的包子臉,秦陽忍不住張開了雙臂,將小七抱在懷裏,小傢伙立刻抱住秦陽的腦袋,咔咔的一陣猛啃。
啃了幾口之後,立刻抿着嘴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崩着牙了……
「乖,別哭了,你再多啃幾口,可以了吧?」
秦陽哄了幾句,小七抱着秦陽的腦袋,嗅着小鼻子,滿臉糾結的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啃。
玩了一會之後,秦陽將小七放入海中,看着她繼續歡快的遊玩,心底嘆了口氣。
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完全硬不起心腸下手啊……
這幻境,着實是厲害,只是看這裏的氣息,細節,再到感觸,一切都是跟真的沒什麼區別。
甚至和小七之間的微妙聯繫,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說是真的,這的確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可秦陽卻很確定,這是假的。
跌入幻境了……
可能路線選擇是錯的,那個深潭躍進去之後,進入到下一座秘境,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幻境。
但看着此地的一切,嗅着熟悉的海腥味,秦陽不禁生出一絲懷念,也有些想念小七了,不知道她在海中是否一切安好。
再看着海里遊動的小七,秦陽閉上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
還是下不去手,知道了如何破除幻境,也下不了手,也做不到。
如同方才一般,明知道,只要心中堅定,只要幻境裏的崔老祖死了,就能破除幻境。
可明知道是假的,最後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愧疚和痛苦。
如何能堅定不移,冷血無情的將其擊殺。
出現了一絲破綻,又有了新的幻境浮現,這次比上次更加無解,不提堅定不移的將小七擊殺了。
此刻縱然知道是假的,卻連下手都做不到。
靜靜的看着小七玩了一會,又陪她玩了一天之後,等到張正義體表的烏黑,慢慢退去,重新復活過來之後,秦陽將小七送回船艙里。
慢慢的浮現在半空中。
心頭默念一聲狂暴。
所有的情緒,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冰冷空洞,還有心中慢慢浮現出的狂暴意念。
既然實在是下不了手,沒法走最簡單的辦法,那就用一力降十會的法子,直接毀了整個幻境好了。
至於平白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消耗,無所謂了……
念頭一動,海中水汽蒸騰而起,匯聚成雲,秦陽毫不吝嗇的輸送真元,引得雷霆奔騰,匯聚成河,刺目的雷霆之河,沖刷絞殺,隨着一陣刺目的強光衝過。
下方的大船化為齏粉,消散無蹤。
周遭的環境,慢慢的化為煙塵,緩緩的消散。
漫天迷濛之中,只見後方有一團白光閃耀,秦陽拎着張正義,衝進了白光之中。
光芒一閃,二人就回到了那座不過數丈的深潭旁邊。
「秦師兄,要不,咱們回去吧,這鬼地方,實在是太古怪了……」張正義面無血色,顯然是嚇壞了。
秦陽瞥了一眼張正義,暗道,這貨今天轉性了,怎麼死了一次,就嚇成這樣?
「說的不錯,我們先回去吧。」
原路返回,一直到從壁畫裏出來,秦陽抬頭看了一眼壁畫,又看了一眼還在哆嗦的張正義,眉頭一蹙:「看你這點出息,不就死了一次麼,你又不是沒死過。」
「師兄,實在是這個我完全對付不了啊。」
「張師弟,我覺得不太對,你跟我再回去一趟。」秦陽丟下一句話,不容分說的就拎着張正義再次沒入了壁畫。
一路再來到那座深潭邊,秦陽拉着面色慘白的張正義,一躍而下。
如同之前一般,又出現在了黃泉魔宗。
「秦陽啊,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來的正好,為師嘗試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馬上就好了,你嘗嘗怎麼樣。」
「秦陽,你為何不喝,是為師新熬的湯,不合你口味麼?」
……
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秦陽長出一口氣,一聲輕嘆,自言自語。
「高明啊,一環套一環,幻境能有如此造詣,着實讓人嘆為觀止,真的是長見識了……」
「讓我以為一座秘境本身就是幻境,讓我承受了心理的折磨,利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幻境的心理,勾勒出一個離開幻境秘境的出口,然而,這個出口,卻讓我主動踏足到更深層次的幻境裏……」
「你的幻境有缺陷,你卻避開了缺陷,你讓我相信,深潭就是通往幻境秘境的入口,我離開之後,自然是再也不可能主動跳進去,如此,自然也不會發現幻境的缺陷,只會在幻境裏越陷越深,直到將幻境認為是真實的世界……」
秦陽說着,轉頭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如土的張正義。
「我說的對麼?張師弟?」
「啊?師兄,你說的好深奧,我沒聽懂……」
「行了,別裝了,我張師弟這人啊,慫的要死,可是膽子卻也大的要死,真遇到這種情況,張師弟肯定會一面慫,一面抱我大腿,紅着眼睛,要拼死一搏後面的好處,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不搏一下,不是白死一次了?」秦陽笑呵呵的拍了拍張正義的臉。
「不得不說,你這幻境,的確很厲害了,坑死個比你實力高很多的人,其實也不難,可惜啊,你千不該萬不該,非要幻化一個我都殺他殺了好幾次,非常熟悉的人,這人心啊,也是很複雜的東西……」
「讓我猜猜,我是不是見到你之前,其實就已經在幻境裏了?你才是幻境的核心?」
「秦師兄,你別嚇我,我怎麼可能是假的,秦師兄,我是張正義啊……」張正義嚇的瑟瑟發抖。
「別害怕啊,張師弟,這也幸好是你,我敢試一試,就算是我錯了,不也就是殺你一次而已麼,又不是沒殺過,要是錯了,師兄會好好補償你的……」秦陽的兩隻手捧着張正義的腦袋,話沒說完,手中驟然發力。
噗嗤一聲,將張正義的腦袋擰了下來。
而張正義卻壓根沒反應過來呢,生機就隨之消散……
隨着張正義死了,周遭的世界,便開始化為煙塵,緩緩消散。
而秦陽身後,一道白光懸在那裏。
秦陽回憶了一下,這似乎就是踏足第三個踏板時看到的白光吧……
原來真的是這個時候中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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