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濃湯,秦陽只是喝了十幾碗就停了下來,肉身底蘊再次加深,氣血濃郁如火,已經到了難以壓制的地步。
之所以停下,純粹是因為葬海修髓典的修行,有些卡住了,到了一個積累之後厚積薄發的階段。
五種靈體一直沒有晉升寶體的跡象,秦陽也暫時放棄了,要麼找到個合適的環境,重新再修成一種體質,再要麼退而求其次,先試着修行三陽開泰之法,依次來引導體質變化。
自從修成五種體質之後,秦陽心裏就已經對晉升更高級別的體質不抱什麼希望了,走不了質,就走量好了,反正目前幾種體質也沒有衝突,反而自己構成了一個平衡,互有補益。
戀戀不捨的放下碗,瘋老祖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看着……
「怎麼不吃了?」
「餓習慣了,沒胃口,先留着下次再吃……」
「真是苦了你了……」瘋老祖嘆了口氣,又想伸手拍了拍秦陽的肩膀。
秦陽眼皮一跳,果斷的後退了一步。
瘋老祖若是不是太瘋的時候,其實還挺好相處的,就是下手沒輕沒重的,弄不好就會在無意之間受傷……
想想自己的龜殼,之前都是堪稱完美的防禦,這才幾天時間,被破防兩次了。
一次被咬了倆小洞,一次被捏出來手指印……
純靠龜甲本身的防禦力,已經有些不太行了,還是找機會好好煉製一下吧。
「師尊,該上路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呢,師尊你不是也有事麼?」秦陽試探性的問了句,
想要試試能不能將瘋老祖打發走。
雖然有個大佬跟着會非常安全,可若是大佬本身就是個神經病,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時,這滋味就有些不好受了。
本來被錯認為他的徒弟之後,秦陽還真的有藉助一下瘋老祖力量的想法。
可方才,瘋老祖神智稍稍不清楚一點,認不出他來了,若非有龜甲在身,怕是連發聲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誰知道他後面會不會再發瘋。
「我還有事麼?」瘋老祖愣在原地,皺眉苦思:「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之前那幾個幽冥聖宗的人,你還記得麼?」
「什麼幽冥聖宗,明哲,幽冥聖宗的蠢貨,又來欺負你了?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殺了倆幽冥聖宗的弟子,我為什麼要殺他們?」
「對,就是他們又欺負我了,師尊給我出氣了,不過師尊這次出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的,怎麼能在我這耽誤時間,師門的黃泉秘典的寶冊,被門內叛徒盜走,師尊不是要去追回來的麼?」
「有這事麼?」瘋老祖一臉茫然,神情瘋瘋癲癲的變幻,時而迷茫,時而咬牙切齒:「我不太記得了……」
「師尊,你忘了,這是幽冥聖宗的陰謀,他們用了歹毒的法門,讓你記不清楚了,不然你想想,你為什麼追那些幽冥聖宗的弟子,還不是他們為了引開你,好讓寶冊帶回去幽冥聖宗,寶冊遺失,以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說的不錯,明哲,你就在此等候,為師去奪回寶冊就來。」瘋老祖神情愈發癲狂,滿身殺氣,化作實質,如同一層層黑氣迸射而出。
秦陽被掀飛了出去,臉色煞白。
而瘋老祖滿臉癲狂,化作一道幻影,瞬間消失不見……
秦陽一臉愕然,這麼容易就說服瘋老祖了?
不管如何,起碼先擺脫瘋老祖了再說。
瘋老祖離開,陰悖獸便從秦陽的手腕上跳了下來,落在地上,靜靜看着秦陽將那一鼎濃湯收起,也沒有趁機逃走。
秦陽心裏有些意外,稍稍一想,就忍不住感嘆,都說有些時候人不如獸,還是挺有道理的。
陰悖獸活的簡單,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既然說好了,就不反悔,畢竟現在要做的事,對它來說,沒什麼危險。
若非如此,秦陽也不敢打發瘋老祖走。
匆匆收拾完東西,遺憾了一下那團幽藍色的靈火被瘋老祖收走了,秦陽便跟着陰悖獸匆匆離去。
行進不遠,陰悖獸便停了下來,密林中一具無頭屍體,倒在草叢裏。
陰悖獸爬上去轉了一圈,就不再理會,屍體的神魂早已經沒有了,也不知道是被滅了,還是逃走了。
秦陽走上前,打量着這具屍身,穿的衣服,可不就是前幾天見到的那兩個人之中的一個麼。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人的腦袋,都被拍進了胸膛里。
一個體修會這麼死,不用說,肯定是瘋老祖乾的。
回頭再看了看這裏距離自己休整的地方很近。
秦陽琢磨了一下,當時瘋老祖說是找徒弟的……
而瘋老祖當時過來,直接就認錯了自己是他徒弟,明明第一次見的時候沒這樣……
該不會是這個混蛋被抓住之後,看到自己,就瞎指了一下,說自己就是徒弟,忽悠瘋老祖吧……
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很高,換做自己,為了活命,擺脫瘋老祖,怕是也有這種想法。
伸手摸屍,摸出來一個白色光球,秦陽隨手拍進腦袋裏。
然後將這人隨身物品輕點了一遍,再將他的腦袋,從胸膛里拔出來,在庫存的棺材裏,拿了口最垃圾的鐵木棺材,將他安葬在密林里。
下葬之後,秦陽這才抽空去看看那本技能書里都是些什麼東西。
「原來就是個任務而已……」
秦陽頗有些失望,本來看到白色光球,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功法秘術,十有八九是什麼隱秘的信息。
沒想到就只是這個倒霉蛋的任務書而已,這就是他死之前最大的秘密。
他和一些幽冥聖宗的弟子,任務便是將瘋老祖引到黑林海的深處,將其引到絕地之中,讓瘋老祖被困死在裏面。
甚至為了幫助他們執行任務,還準備了一大堆關於瘋老祖的資料,讓他們了解清楚,在遇到瘋老祖的時候,可以順利引導。
本來他們的確成功了,將瘋老祖引到了其中一處絕地之中,可惜瘋老祖瘋了之後,實力卻更強了,硬是從絕地之中沖了出來。
按照計劃,他們要繼續執行這個任務,在黑林海之中選一處更加危險的地方,繼續將瘋老祖引過去。
秦陽拾取了這倒霉蛋的儲物袋,稍稍清點了一下,一個窮鬼,沒什麼好東西。
從中找到一枚普普通通的玉簡,裏面就是有關瘋老祖的資料。
瘋老祖姓崔,名良平,乃是黃泉魔宗的一位老祖,所謂老祖,就是曾經是一脈之主,後來步入老年,氣血衰竭,實力不如全盛時期,為了在死之前,更上一層樓,延續壽元,這才放下了雜務,專心修行。
老祖在黃泉魔宗里,地位崇高,便是現任宗主見了,都要執後輩禮,有什麼大事的時候,宗門高層討論,老祖也會參與。
只不過老祖的權利遠不如之前了而已,
崔老祖年輕的時候,便是出名的天才,為人張狂,不可一世,與人交手,也多是狠辣決絕,半點情面就不講,於是他上半生,得罪的人,從同門到外面的修士,海了去了。
直到他從一脈之主退居後方,也因為其見多識廣,博學多才,黃泉魔宗之中,不少人也會捏着鼻子,忍着他的惡劣性格,到他這裏請教。
每年功法推演,得到的殘缺法門完善,各種高端研究工作,都是要這位崔老祖出力的。
他甚至從黃泉秘典之中,參悟出一門新的法門,雖然比不了黃泉秘典,卻能傳播開來,修行的難度也驟降,這讓黃泉魔宗里不少天賦不是頂尖的弟子,也有了可以修行的新法門。
正因為威名赫赫,戰績彪炳,得到了那門誰都看不懂的葬海秘典之後,才會將其交給他。
秦陽看着資料里的記載,心裏卻沒什麼意外的。
能從一個原作者都看不懂的贗品里,參悟出新的東西,雖然發瘋了,可他的實力再次提升,卻是不爭的事實。
有這種本事,以前必然是碉到沒朋友。
但秦陽將資料看了大半,上面也記載了崔老祖的各種關係,從弟子到師兄弟都有,偏偏就是沒有一個叫明哲的弟子。
看到最後了,才在一些旁枝末節里,發現了關於明哲的記載。
崔老祖以前的確有一個叫明哲的弟子,可惜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夭折了。
崔老祖當時還未退位,身居一脈之主的要職多年,積威甚重,行事霸道狠辣,不講道理,不少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在他的淫威下瑟瑟發抖。
沒人敢去明着招惹崔老祖,可他的弟子,就受難了,明哲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事的。
明哲身負陰泉寶體,還在吃奶的時候,就被崔老祖收入門下,甚至給他賜姓崔,寄予厚望。
崔明哲從小天資聰慧,吃苦也從來都是咬着牙堅持,在崔老祖面前很是乖巧孝順,一年年相處下來,崔老祖自然待其如同親子。
然後,隨着崔明哲嶄露頭角,開始有人驚呼,崔明哲繼承了崔老祖的才情,人緣卻遠比崔老祖好太多太多。
這跟崔老祖有仇的人,自然盯上了崔明哲。
以至於最後崔明哲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只是失蹤了,然後魂燈滅了。
這件事對崔老祖打擊挺大,他一生未娶,也就晚年了,在崔明哲身上感受了一下有子嗣繞膝的樂趣,於是崔老祖發狂了一段時間,殺了不少人之後,也沒查清楚真相,因為仇家太多了……
最後也因為這件事鬧的退居二線了。
秦陽放下玉簡,心裏有些唏噓,他能感覺的出來,瘋老祖對這位叫明哲的徒弟,那是真心的疼愛……
本來還以為明哲是之前瘋老祖誤殺的那些弟子裏一個。
沒想到明哲早就死了一千多年了。
瘋老祖瘋了,還記得的,也就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怕是也就那段時間的記憶,對他來說是最深刻的。
再在倒霉蛋的儲物袋裏翻騰了一會,也沒發現別的東西。
只是確認了這個倒霉蛋,有靈台修為,而且是體修,在幽冥聖宗之中的弟子之中,也是拔尖的佼佼者。
但秦陽有些納悶。
幽冥聖宗有毛病吧……
瘋老祖已經瘋了,還處心積慮的,要坑死瘋老祖幹什麼?
當年瘋老祖跟幽冥聖宗的高層,是結下了多大的仇啊?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自然是留着最好了,就讓黃泉魔宗找回去,這種實力強,卻又六親不認,隨時會爆發的瘋子,指不定會給黃泉魔宗帶來多大的損失呢。
偏偏瘋老祖對於黃泉魔宗也算是勞苦功高,他們肯定沒法弄死瘋老祖,頂多是關着而已。
可對於這種性情乖戾的天才人物,哪怕是瘋了,想要關住怕是也不容易。
可幽冥聖宗卻要悄摸摸的坑死瘋老祖,黃泉魔宗的高層怕是知道了,也會權衡利弊之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到。
一個年老的瘋老祖而已,損失了也就損失了,對大局沒多大影響。
總比費盡力氣抓回去之後,左右為難的要好。
思來想去,秦陽得出一個結論,瘋老祖年輕時候,肯定是標準的反派模板,把幽冥聖宗現在的高層得罪了個遍,而且都得罪慘了,能讓人家記仇記一輩子,提起來名字眼睛都會發紅……
現在想想,引着瘋老祖去找幽冥聖宗的麻煩,也不算是坑人,幽冥聖宗之前想坑殺瘋老祖在前……
瘋老祖去報仇也很正常,畢竟冤冤相報,永無盡時,新仇舊恨這個詞不就是這麼來的麼。
也就是現在的自己愛做好事,才給被蒙蔽的瘋老祖指了條明路。
不過,秦陽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萬一瘋老祖走了沒多久,就忘了要去幹什麼呢?
算了,不想了,隨緣吧,先跟着陰悖獸,去它的巢穴附近轉轉,看能不能好運的找到那位黑黎前輩的屍身。
「話說,我要去你的巢穴,找個黑黎的前輩,體修,肉身應該非常強,足夠擋得住你的毒牙,應該是很久之前去過陰極之地,後來就再也沒離開黑林海,你有印象沒?你帶我找到那位前輩的屍身,咱們就兩清了。」
陰悖獸果斷的給他一個眼神。
「沒印象。」
「你除了吞噬神魂,鬼物也吃吧,巢穴里的陰魂鬼物,肯定都被你吃光了你才出來覓食的吧?我知道有個地方,有龐大到足夠你吃個萬八千年的鬼物,只要你帶我找到那位前輩的屍身,我就帶你去,這個算額外給你的報酬。」
陰悖獸抬起兩個腦袋,眼睛裏往外冒光,頗有些懷疑的看着秦陽。
「只要那人曾經去過,我就能幫你找到他,後面要是你沒帶我去你說的這個地方,我就吃了你。」
「安心吧,我說有就肯定有的……」
……
另一邊,瘋老祖悠悠蕩蕩,化作一縷幻影,穿梭到了黑林海的邊緣,直奔幽冥聖宗的方向而去。
行進半途,瘋老祖飄在高空之中,有些迷茫的左顧右盼。
「我在這裏幹什麼?」
如同秦陽擔心的一樣,瘋老祖走到半路,真的忘了……
而這裏四不沾,放眼望去,一個活人都見不到,連個問話的人都沒……
瘋老祖飄在半空,苦思冥想了很久,神色愈發的扭曲,滿臉猙獰,眼神飄忽,徹底想不起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瘋老祖揮舞着手臂,一道道神光飛出,四散開來。
下方的大地,轟然崩碎,十數里之地,所有的一切都崩碎成齏粉。
數十里之外,一座孤獨聳立,頂端白雪皚皚的孤峰,被一道神光落入其中,半截山峰綻放出一團刺目的強光,消失不見了……
瘋老祖發狂的發泄了一會之後,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滿臉迷茫的躺在一片雲層之中,到處飄蕩……
就這麼飄了兩天之後,高空的雲層里,一艘不過十丈長的白玉舟,靜靜的飄來。
白玉舟上半點光華都沒有,氣息盡數內斂,中心還有一枚晦暗的符文,懸在白玉舟之上,垂落的一枚枚符文幻影,更是杜絕了諸多探查之法。
隱藏在雲層之中穿梭,若非肉眼見到,根本無人能知道這裏有一艘白玉舟。
而白玉舟上,一個身着幽冥聖宗服飾的中年男子,閉目盤坐在船頭,他的身後,同樣有一尊丈高的鬼物,盤坐在那裏。
鬼物額生獨角,通體赤紅,如同被剝了皮一般,看着極為滲人。
行進之中,男人忽然睜開眼睛,目中兩道神光爆射而出,落入雲層之中。
「滾出來!」
雲層舒捲,翻滾之中,露出一條通道,通道的另一頭,瘋老祖面色呆滯的飄在那裏,只是見到神光飛來之時,才忽然伸出手一抓,如同抓住了實物一般,直接捏碎了那一道飛來的神光。
中年男人面色一沉,變得極為難看,轉身拍了拍身後那尊渾身赤紅的鬼物。
「你護送東西先回去,見機行事。」
中年男人從白玉舟之上跨出,凌空而立,滿眼殺機的盯着瘋老祖,待白玉舟從另一側飛走之後,中年男人才緩緩開口。
「我想到了很多人可能會來攔截,我也確信至少不會在這裏被攔到,萬萬沒想到啊,竟然是你崔老魔,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吧,為了挖出來我們安插進去的人,你竟然捨得親手打死兩個徒弟,崔老魔,一千多年過去,所有人都忘了當年的崔老魔是何等兇殘了……」
「你是誰?」瘋老祖面色呆滯的看着中年男人,喃喃自語。
「崔老魔!」中年男人厲喝一聲,周身氣勢迸射開來,瞬間絞碎了雲層:「到了這會兒,還跟我裝瘋賣傻,莫不是你正巧在這裏散步麼?如此狠辣佈局,不就是等着我們跳進來麼!今日便讓我看看,一千多年過去,你這個老魔頭,還有當年的幾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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