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之赤色黎明 043.魯姆會戰·提督的決斷（上）

    時間稍微向後移動一會兒，地球聯邦宇宙軍聯合艦隊此刻正位於月球軌道上，自從查布羅升空之後，這支龐大的艦隊在同屬月球軌道的月神二號要塞上完成了集結，並浩浩蕩蕩的殺奔魯姆而來。

    這支艦隊的旗艦，正是原第二艦隊旗艦，也是約翰·艾伯拉罕·雷比爾中將的座艦安納克號。

    安納克是希臘神話中掌管命運、天數以及某事物必然結果的神明，她能夠決定某物必然取得的命運，即使是其它的神明也無法違逆她的意志，即便是至高神克洛諾斯，亦或是混沌的象徵卡俄斯也無法反抗她。

    必然的命運。

    堪稱是神上之神的一位女神。

    以這位女神來命名自己的旗艦，雷比爾到底在想些什麼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此刻，聯邦軍的宇宙艦隊已經抵達了月球附近，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就將會脫離月球軌道，然後改變航速向魯姆駛去，最多三個小時後，他們便將和吉翁軍交戰，在這時刻聯合艦隊全員都處於臨戰的緊張狀態。

    在這種時刻，雷比爾到底在做些什麼呢？

    再次核對作戰計劃？

    督促官兵做好戰鬥準備？

    做戰鬥前的演講？

    都不是，這個白鬍子老頭正吃着三明治，和其它同樣在進食，卻顯得食不知味的將校們不同，這個老頭滿臉悠閒，就好像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緊張一樣。

    這一方面是因為雷比爾知道現在就算是着急、擔心也沒有，聯邦軍已經儘可能的做好了戰鬥準備，現在只要將它們發揮出來就是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到了這個歲數，雷比爾也開始注意養生，吃飯的時候就要細嚼慢咽，延長壽命也是他要做的事情，畢竟他要活得足夠久才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打敗吉翁只是個開始，打敗吉翁之後聯邦自己家務事才是更需要操心的事情。

    藉助戰後救災加強聯邦政府的中央集權，取消各加盟國的軍隊以及大部分統治權力，重建宇宙殖民地，並強化對各殖民地的直接統治。

    要做的事情比山還多，他還指望至少再活個二十年呢。

    這才是真正想要再活五百年的男人，不是某些十全十美的傢伙。

    「你在想什麼，高雲？」雖然正悠閒地吃着飯，但雷比爾到底是雷比爾，他一眼就看出了與他同席的宇宙軍準將高雲（注一）似乎欲言又止：「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啊，閣下。」高雲苦笑着說道。

    高雲準將是個身材壯碩的非裔男子，別看他有點五大三粗的樣子，實際上他是宇宙軍中負責技術應用和裝備研發的技術型將官，事實上，近來被雷比爾要求重啟並且重點關注的v計劃（也就是聯邦軍的ms開發計劃），其主持者正是高雲。

    事實上，他也是聯邦軍內部ms派（儘管這只是一個幾乎要消亡的小派系）的領頭人，因為吉翁軍ms部隊的傑出表現，這個一直有些邊緣化傾向的人又開始得到了雷比爾的重視。

    高雲皺着眉頭有些猶豫的說道：「事實上，有人想要通過我們技術部門向您傳達某個情報。」

    「什麼情報？」雷比爾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順口說道。

    「據說馮·布朗為格拉納達方面提供了一大批零部件，」高雲說道：「是ms的。」

    「格拉納達？姬西莉亞·扎比的那支小艦隊嗎？」雷比爾皺着眉頭說道：「是誰告訴你的？」

    「是月面的阿納海姆電子，屬於畢斯特財團下屬，」高雲回答道：「這批零部件正是由他們提供的，已經可以確認格拉納達確實接收了這批零件，所有的交易都有吉翁背書的憑證。」

    「畢斯特財團。。。。。。」雷比爾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他這種地位的人當然知道畢斯特財團的根底，以及這家人和聯邦腐敗分子的緊密聯繫：「阿納海姆電子？那不是生產冰箱的家電公司嗎，為什麼吉翁會找他們提供零部件？」

    作為地球圈最大的家電供應商，就連雷比爾自家也用阿納海姆公司的產品，他也知道，所謂的阿納海姆的發家史，其生產部門的規模非常小，雷比爾不覺得這樣的一家企業能夠為吉翁軍提供ms部件。

    不如說，作為月球企業的阿納海姆，居然掌握有生產ms部件的能力，這本身就很可疑。

    儘管將信將疑，但雷比爾也不是會馬上就憑直覺做出決定的人，他摸了摸滿是鬍子的下巴片刻，然後突然問道：「阿納海姆，不，畢斯特想要什麼回報，他們提了什麼條件？」

    如果對方要求足夠大的回報，這個情報恐怕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這個，卡蒂亞斯理事的意思是想要和您結個善緣，但是。。。。。。。」高雲猶豫了一下說道：「但是，他也有試探性的向我提出，能不能參與到我軍的v計劃中，他說阿納海姆有足夠的技術實力，並且能夠承擔一部分的生產任務。」

    正因為如此，高雲才對說出這個情報如此猶豫，因為他就是v計劃的負責人，由他親口說出這件事情，無論事實如何，都有種他已經被阿納海姆收買了的意思。

    他可以不在乎其它人的想法，但他必須在乎雷比爾的想法，他的地位和ms派的地位好不容易因為得到了雷比爾的支持而開始提升，事到如今他也無法接受繼續去坐冷板凳。

    哼，這幫鬣狗，是想要摻和進軍工業啊，就不怕和地球上的那些死亡商人殺個頭破血流嗎？雷比爾冷冷的想到，不過軍火商們之間的矛盾，到了雷比爾這個地位已經可以不用太過在意了，於是他隨意的問道：「想加入v計劃？阿納海姆有這個能耐嗎？如果不能做出貢獻，只是想要分一杯羹，靠這樣模糊的情報這不夠。」

    「關於這個問題下官也非常驚訝，」高雲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根據卡蒂亞斯理事提供的技術列表，他們不但有足夠的技術，甚至在部分方向上有着比我軍v計劃研究部門更加先進的成果，但是。。。。。。。」

    「怎麼了，有話就直說。」雷比爾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是，下官失禮了，」高雲說道：「但是根據我軍技術部門的評估，這不像是阿納海姆獨立開發的技術，更像是。。。。。。。更像是吉翁系的技術，其中多項研究成果，和當初米諾夫斯基博士叛逃前為我們提供的吉翁方技術是完全一樣的。」

    原來如此，雷比爾頓時明白了高雲的擔憂，聯邦軍的v計劃因為常年遭受的冷落，進展其實非常有限，如果此刻能夠得到吉翁技術的支持，可以說是雪中送炭也不為過，但在聯邦內部的某些人，尤其是那些喜歡指手畫腳卻不腳踏實地的傢伙看來，大量使用吉翁系的技術，實在是一件丟人現眼的事情，堂堂聯邦怎麼能夠山寨區區一個殖民地的技術呢？

    這樣做一定會遭到難以想像的嚴重阻力吧，ms派系原本就不受待見，力量弱小，也沒有話語權，現在的重視完全取決於雷比爾系的少數高層，但在宇宙軍中，哪怕是雷比爾本人，也不能說是完全倒向了ms派，他也僅僅是重視而已，作為宇宙軍總司令他不能有固定的傾向，高雲是生怕萬一受到指摘，沒有雷比爾等高層的支持，他無法承受其它反對派系的壓力。

    「不是很好嘛，你儘管去做吧，」雷比爾決定給高雲一點信心，他淡淡的說道：「v計劃的進展，我就全權交給你了。」

    「別讓我失望了，高雲。」

    這話等於是將高雲身上的壓力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雷比爾承諾會為高雲的一切行為背書。

    「這。。。。。。。」高雲感動的站了起來，真心誠意的向着雷比爾敬了一個禮軍禮：「非常感謝，閣下！」

    「我發誓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唔，行了，坐下說話吧，」雷比爾隨意的揮揮手說道：「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期待而已。」

    「閣下，這會不會太過冒險了？」此時，卡寧甘卻插嘴說道：「恕我直言，如果你表現出全力支持ms派的意圖，恐怕會引來軍中很多人的不滿。」

    雷比爾當然也是知道的，聯邦宇宙軍中目前還是戰艦派占絕對的主流，要讓他們反過來支持ms派，這等同於是說戰艦派的路線是錯誤的，很多人自尊心無法接受。

    這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軍中的利益關係，聯邦宇宙軍佔據了聯邦軍軍費的六成以上，尤其是那些巨大的戰艦，造價昂貴、投入和生產周期也特別長，如果聯邦宇宙軍開始脫離戰艦派而轉為支持ms，極端一點，如果說聯邦軍拒絕繼續接受船台上還沒有下水的戰艦，甚至只是要求他們進行改造，都會造成利益集團的巨大損失。

    往長遠考慮，如果聯邦宇宙軍側重於ms，或者至少是ms、戰艦並重，也會使得現在分給各個造艦利益集團的軍費份額大幅下降，已經投入巨大財力物力的船塢等同於一夜間價值大跳水。

    「尤其是那個格林·懷特（注二），」卡寧甘一面吃着三明治一面說道，臉上卻沒有多麼凝重，他雖然只是個準將，但眾所周知他是雷比爾最信任的心腹，所以才一直被留在他身邊，在這種雷比爾一派將校集會的場合，也只有他能夠隨意發言：「本來你把他踢出低軌道艦隊他就已經心懷不滿，如果你的決策讓他這一派和他身後的那些鬣狗們利益受損的話，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給你找麻煩的。」

    格林·懷特中將，正是原低軌道艦隊（第一艦隊）的總司令，他不但是軍中大艦巨炮派的代表，同樣也是宇宙軍創立之初，雷比爾捏着鼻子吸收的歐美系財團的白手套，代表着歐美系財團、主要是工業財團在宇宙軍中的利益。

    可想而知，如果雷比爾要縮減分配在造艦工程上的軍費，是一定會被他強烈反對的。

    「懷特中將啊，那也是個麻煩的傢伙呢。」雷比爾眯起了眼睛。

    卡寧甘點點頭說道：「本來要是道格拉斯沒出事的話，以他的功勞接任低軌道艦隊司令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但是現在。。。。。。」

    他說着，看了一眼身邊的某個年輕的將軍：「華肯（注三）雖然不錯，但他太年輕了，功勞也沒有道格拉斯那麼讓人矚目，懷特中將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要把他們的人弄上來。」

    戰前，為了應對和吉翁的戰爭，雷比爾原本是已經把他踢開，明升暗降調到了查布羅，為的就是要給道格拉斯騰出位置，畢竟低軌道艦隊是聯邦的主力艦隊之一，開戰前雷比爾可以為了某些目的放手，但開戰後他就不能容忍這樣的一支艦隊無法被他這個宇宙軍總司令隨意指揮了。

    然而道格拉斯死在了李爾手下，他的死讓雷比爾不得不匆忙把華肯提拔起來，因為他手上實在沒有其它合適的人選了，嚴格來說華肯確實不合適，他太年輕了，也沒有亮眼的戰績，此前只是個上校，擔任月神二號的副司令而已。

    「我清楚，」雷比爾閉着眼睛說道：「只要這次華肯好好表現，他的位置就坐穩了。」

    「就看你的了，」說着，他對着華肯點點頭：「華肯。」

    「是的，閣下，我一定好好表現。」

    卡寧甘繼續說道：「不只是格林·懷特，還有那個金·科里尼（注四），也是個上躥下跳的傢伙。」

    「約翰，我們內部有太多宵小了，你對他們太放縱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羅德，」雷比爾卻只是微笑着說道：「沒有他們的支持，宇宙軍一開始就建立不起來。」

    「就算如此，你也對他們退讓的太多了，」卡寧甘忿忿不平的說道：「我們應該先整頓好自己的內部才是，這次戰役也是，太過倉促了，我們不應該那麼早發動戰役的。」

    「原本我們可以做好更多的準備，集結更多的艦隊，那些駐留軍雖然不堪用，但是有總比沒有好，急急忙忙的就逼我們進行決戰，議會裏的白痴未免也太多了。」卡寧甘咬牙切齒。

    「現在我們不得不用一半的艦隊進行決戰，真是該死。」

    「好了，羅德，你冷靜點，」雷比爾笑了笑說道：「side5絕不能丟失，議會會着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本來因為衛星撞擊的後遺症，各國的經濟形勢就都不算好，如果side5再淪陷，至少一半以上的加盟國都要破產了，不救side5是不可能的。」

    「駐留軍的事情也是，如果將他們召集起來，就等於說是將那些side拱手讓人，」雷比爾冷酷的說道：「宇宙軍背不起這個責任，還不如讓他們盡力抵抗，我們也能和議會交代，反正他們也派不上用場。」

    「死了也好，正好減輕我們的軍費壓力。」

    「但是。。。。。。。」卡寧甘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雷比爾制止了。

    「好了羅德，我們現在在打仗呢，不管說什麼，我們都要先贏下這一仗，」雷比爾說道：「贏家什麼都好說，輸家一無所有，就這麼簡單。」

    「議會的事情我們先不管，高布（注五）會為我們處理好議會那邊的事情。」

    「高布？」卡寧甘面露不屑，那個傢伙有什麼能耐。

    「你可別小看他了，」雷比爾笑笑：「他只是不擅長打仗而已，其它的事情他清醒的很。」

    「不然也不可能那麼多年左右搖擺，就是不完全倒向哪一方，卻還能做到這個位置，他很清楚這個時候他該做什麼，不會給我們扯後腿的。」

    卡寧甘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說這個了，高雲，」雷比爾搖搖頭說道：「v計劃那邊你繼續督促，先解決有無問題，儘快拿出一個能用的型號進行先期量產。」

    「只要在戰場上被證明有用，有了實際成績，你們才能說服其它人接受你們的觀點，明白了嗎。」

    「是，閣下，」高雲感激的說道：「實在是感激不盡！」

    「那我們繼續說回格拉納達的事情，」雷比爾環視着他身邊雷比爾派的核心將校們說道：「月面方向有其它與此相關的情報傳來嗎？」

    就算聯邦軍從月球撤軍，也不意味着聯邦軍在月球的情報網就被連根拔起了。

    「沒有，」回答的是卡寧甘，他是安納克的艦長，有情報傳來第一時間知道的人也是他：「從姬西莉亞·扎比佔領格拉納達之後，吉翁的突擊機動軍便不間斷的朝周邊宙域散播米諾夫斯基粒子，現在月球的對外完全被阻斷了，想必他們就是為了阻止我軍獲取情報吧。」

    真是可疑，雷比爾皺起眉頭想到，他雖然是名將，但在沒有情報支持的情況下也判斷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突然開口問道：「提安姆那邊的戰況如何，確認吉翁把主力艦隊投入了魯姆嗎？」

    「是的，」卡寧甘知道這並非是雷比爾不了解戰況，而是保險起見再重複一次：「在魯姆確認到吉翁軍大多數戰艦的熱源特徵，提安姆特別提到了，沒有偽裝目標，全部都是可以確認的戰艦。」

    「他說如果沒有增援的話，他無法保證勝利，甚至無法保證他的艦隊能活下來多少。」

    沒有偽裝目標，即是說沒有用商船等民間船隻偽裝的戰艦。

    如此一來就可以肯定，至少吉翁軍的戰艦確實在魯姆沒錯，提安姆的能力雷比爾是一百個放心的，他相信提安姆不會犯下什麼低級錯誤。

    但這就奇怪了，如果吉翁的主力艦隊真的在魯姆，那麼為什麼格拉納達會需要ms的補給呢，雷比爾向高雲再次確認，確定這個大量指的是足夠維護吉翁軍全軍的數量，而不是一般不明內情的人以為的『大量』。

    到底是吉翁軍故布疑陣，為主力艦隊消滅提安姆爭取更多的時間呢？

    還是說吉翁軍真的有什麼陰謀？

    雷比爾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兩頭分兵並不可取，這裏必須選擇一個進攻方向。

    是相信阿納海姆的情報，放棄劣勢的提安姆進攻月球。

    亦或是無視月球方向，全力支援提安姆？

    就在此時，一個士兵跑到了卡寧甘的身邊，俯下身子對他說了些什麼，卡寧甘點點頭，讓對方出去之後對着雷比爾說道。

    「閣下，提安姆派出的穿梭機和我們匯合了，傳令者說有緊急軍情要向您親自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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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高雲，全名不詳，一年戰爭後官拜中將，是0083時代阿納海姆gp計劃的主導者，非裔黑人男子。

    注二：格林·懷特，英裔，紅茶男，一年戰爭後官拜大將，0083時被卡多用核彈炸死的悲催將軍，聯邦軍中大艦巨炮派的代表，伯明翰級這種開歷史倒車的垃圾戰艦就是這個人主持建造的，在軍中打壓高雲等雷比爾舊部的也是他這一派。

    注三：華肯少將，0079原著人物，一年戰爭時期月神二號的總司令，雖然原著中只是個校官，但在gto里軍銜是少將。

    注四：金·科里尼，吸貓男，一年戰爭後官拜大將，成為聯邦軍總參謀長，0083里成功坑死了格林·懷特，為自己一派佔據優勢後功成身退，得到善終，他同時也加米托夫的後台，提坦斯的成立最早可以說出自他的授意。

    注五：高布，著名的369大將，一年戰爭時期擔任後勤負責人，這個別名來自於他在基連的野望系列中極低的能力數據，被稱為聯邦方軍銜最高，能力最廢的廢材將軍，但是根據外傳漫畫喬尼·萊登的歸來，他只是沒什麼軍事能力，但卻有着出色政治能力的傢伙，戰後進入政壇，混的風生水起，得以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