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之赤色黎明 037.魯姆會戰·勸誘

    「諾列斯·帕卡特大尉，李爾·沃爾夫岡·阿爾克斯泰因中尉，」姬西莉亞的衛兵以一種和古代上級召見下級時，唱名一樣的方式喊出兩人的名字：「將軍閣下召見，請儘快準備。」

    李爾和諾列斯此刻身處格拉納達的某間辦公室，這裏曾是第五艦隊司令的辦公室，現在被姬西莉亞堂而皇之的佔領，成了她在月球上新的行宮。

    李爾和諾列斯站了起來，向着姬西莉亞的辦公室走去，來到姬西莉亞的辦公室門口後，諾列斯上前一步，向門口的內務部衛兵點頭示意。

    衛兵微微的鞠躬以示敬意，然後拿起對講機小聲的說了幾句，大約幾分鐘之後，他才說道：「你們可以進去了，將軍正在等着你們。」

    「謝謝。」說完，他們兩人走進了姬西莉亞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實際上這個辦公室佔據了這棟樓頂層的大部分空間，裏邊除了彎折的道路之外，還有大量的小型辦公室，裏邊是姬西莉亞的秘書、情報官員以及其它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走到了盡頭，李爾和諾列斯一起並沒有直接進去，因為姬西莉亞的某個秘書叫住了他們，他向李爾兩人示意了一下，透過姬西莉亞辦公室的單向玻璃，可以看見辦公室里還有別人存在。

    李爾隨口問道：「姬西莉亞將軍的辦公室里有人嗎？」

    「是的，」姬西莉亞的秘書顯然清楚李爾的身份，儘管他的軍職只是個小小的中尉，但另一個身份已經足以讓這個小秘書適當的透露一些小小的消息：「第二特混艦隊的司令在裏面向將軍閣下匯報工作。」

    「第二特混艦隊？」又是一個沒有聽過的番號，應該說原本吉翁國防軍就沒有特混艦隊這種編制，在數個月前，吉翁軍還只有唯一的一支宇宙艦隊呢。

    這各種各樣的編制是不是有些誇張了，雖然根據需要設置一些臨時的編制是可以接受的，但感覺突擊機動軍這邊各級編制已經有些混亂了。

    也難怪吧，畢竟姬西莉亞並不是多茲魯這種有實力又有資歷的將領，儘管因為基連的插手，她從多茲魯手上搶過了很大一部分軍隊，但被任命為軍隊的首腦，和成為軍隊的首腦是兩個概念，她必須大量的提拔中下層軍官，在部隊裏安插親信，才能保證自己對這支軍隊的控制力。

    畢竟吉翁軍其實不算是正規軍隊，而是民兵和扎比家的私兵混合起來，由各個將領軍頭組成的軍閥部隊。

    「是新成立的分艦隊，」秘書補充道：「之前去參加追擊第五艦隊的任務了，剛剛從馮·布朗回到格拉納達。」

    「這樣啊，我明白了，」李爾點了點頭：「謝謝你。」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阿爾克斯泰因少爺，」這個秘書沒有稱呼李爾的軍銜，而使用了另外的稱謂：「如果不嫌棄的話，請您收下這個。」

    李爾接過來一看，卻是對方的名片。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請不用客氣，儘管和我聯繫。」他笑着說道，雖然是示好，但卻沒有過分諂媚，而是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價值和熱情。

    「好的，我收下了，」李爾點點頭說道：「我會記住你的。」

    這倒不是說對方要出賣姬西莉亞或者是投靠之類的意思，而是在吉翁走從政這條路，和各大家族搞好關係總是沒錯的，這個秘書作為姬西莉亞的心腹，在自己的權限內有時候能夠提供出人意料的幫助，而他此刻表現出了善意也只是為了自己的道路更好走而已。

    當然李爾也沒有實際承諾些什麼，雙方能夠合作到什麼地步，自然要看具體的情況，對方能夠提供什麼，又向阿爾克斯泰因尋求什麼。

    都是交易而已，就算姬西莉亞知道了，她也不會說些什麼，這本來就是吉翁上流社會的潛規則，用權力提供便利，而作為金字塔頂端的扎比家成員姬西莉亞擁有一定的超然性，只要沒有越過底線，姬西莉亞也會裝作不知道。

    而就在此時，姬西莉亞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某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李爾一看，卻是個熟人，正是吉翁高等士官軍校指揮系的前主任教官，哲學自修會士官軍校學習小組代表瑞恩斯坦。

    李爾眉頭一皺，卻和諾列斯一起立正敬禮：「上校！」

    瑞恩斯坦顯然也看到了李爾，他面無表情，但比較熟悉他的李爾卻能夠發現他眼中的驚訝。

    他向兩人點了點頭，並沒有還禮，然後便徑直的走開了。

    她們不能表現的關係密切，瑞恩斯坦的老家是親扎比的，而現在姬西莉亞正在爭取讓他們家再稍微細分一下，變成親扎比派姬西莉亞系，所以他和李爾的關係不應該好，這樣恰到好處的冷淡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進來吧，帕卡特大尉，阿爾克斯泰因中尉。」室內的姬西莉亞發現了他們兩個，於是便開口說道。

    進入了姬西莉亞的辦公室後，兩人正準備敬禮，卻被姬西莉亞打斷：「行了，多餘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是，姬西莉亞將軍。」

    說完，諾列斯便抽出報告，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姬西莉亞，然後開始匯報工作。

    匯報工作期間，諾列斯往前一步，而李爾則站在他的身後。

    內容總的來說也就是將別動艦隊此前追擊第四機動艦隊，以及後來協同宇宙攻擊軍參加l5肅清作戰的相關情況進行了匯報，其實這些情況早就已經整理成簡報，實時向月球方向傳送，現在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損失、戰果，一些場面性的套話，諾列斯的報告很快就結束了，姬西莉亞點了點頭，滿意的說道：「你們做得很好，沒有丟我們突擊機動軍的臉面。」

    「多餘的誇獎我也不多說了，」姬西莉亞說道：「對別動艦隊的補充我同意了，我會給你們最好的士兵，希望他們在你們的指揮下能夠有出色的表現。」

    「非常感謝，將軍，我們確實急需增援。」

    「沒什麼，將士兵分配到合適的人手下，這正是我的工作，」姬西莉亞說道：「帕卡特大尉，你的表現完美的回應了本國對你的期待。」

    「因此，軍令部委託我向你轉達，」姬西莉亞笑着說道：「你獲得了一次晉升，帕卡特少校。」

    「感謝您的信賴，將軍。」諾列斯恭敬的說道，李爾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卻覺得他似乎並不驚訝，仔細想想李爾就明白了緣由。

    諾列斯的晉升恐怕和李爾是同一時間的，但當時他們都還在l5呢，李爾還好說，他畢竟只是副手，軍銜也不過是尉官，只要登記一下，換個軍銜就可以了。

    但諾列斯是要晉升校官，而且又是別動艦隊的指揮官，考慮到別動艦隊的所屬是突擊機動軍，諾列斯的晉升不能簡單的通知一下就完事，那樣就太不尊重了，但又不能由多茲魯來提拔，那樣就會造成。。。。。。歸屬、忠誠、信任和背叛等各種方面的不便，所以便押後了幾天，等到他們來到了月球之後才由姬西莉亞正式告知。

    「不只是我的，也有公王陛下的期待。」姬西莉亞點了點頭。

    卻沒有提到吉翁國防軍實際上的領導人基連·扎比。

    「還有你，阿爾克斯泰因中尉，你的指揮也很出色，」姬西莉亞說道：「提交給我的報告尤其提到了你的傑出表現，果然不愧是阿爾克斯泰因家的人，我已經讓親自給你的父親寫了感謝信，謝謝他培養出這樣傑出的軍人，並且我讓媒體製作了一期專門的節目，介紹你的事跡，希望你不要介意。」

    「哪裏，這是我求之不得的，將軍閣下，」李爾只得站直身子說道：「承蒙錯愛，今後也一定會不負您的期待。」

    「那就好，」姬西莉亞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要向你們徵求意見。」

    「別動艦隊在這次戰後就要解散了，我想要知道你們各自的意向。」

    「是想要加入宇宙攻擊軍，亦或是留在突擊機動軍？」

    李爾和諾列斯不禁僵住了，他們沒想到姬西莉亞會在這個場合提出這個問題，以至於短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別動艦隊的解散其實是意料中的事情，它雖然隸屬於突擊機動軍，但姬西莉亞說真的對這支部隊並沒有特別強的約束力。

    因為追擊第四艦隊這個任務的需要，在組建的時候有着相對較高的獨立性，現在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別動艦隊的存在需求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而後來別動艦隊又和多茲魯的宇宙攻擊軍有過共同任務，出於對這支戰鬥經驗算是目前吉翁軍中數一數二的精銳的欣賞，多茲魯也曾流露出要吃掉這支部隊的意圖，但姬西莉亞的部隊數量本來就處於劣勢，別動艦隊的數量不算多，但正如此前所說的，這支部隊算是目前吉翁軍中數一數二的精銳，姬西莉亞也不會坐視它被多茲魯吞併。

    方方面面的原因讓別動艦隊不可能繼續存在，這場戰役之後解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這樣一來，其中就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解散之後，這支部隊中人員的去向。

    普通的士兵且不提，他們只能服從命令，沒有質疑分配的餘地，但像是李爾、諾列斯、松永真這樣身份特殊的人，他們的去留就非常重要了。

    簡單地說，這就是一次站隊，而其中涉及的幾個人，並不僅僅代表他們自己，更是代表了他們身後的家族。

    阿爾克斯泰因唯一的嫡子。

    薩哈林的首席家臣。

    松永的嫡長子。

    令人諷刺的是，明明是安排他們軍中的職務，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卻和他們的軍人身份毫無干係。

    無論松永真怎麼想，他都是松永家的人，松永家在親扎比派中又細分屬於基連繫，他家族的立場決定了他不可能去到姬西莉亞麾下，此前多茲魯下令將他調到宇宙攻擊軍恐怕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多茲魯本人非常欣賞松永真，也因為多茲魯不可能放任松永真進入突擊機動軍。

    不，多茲魯恐怕不會太過在意這個，他並不是完全不懂，而是刻意的讓自己不要懂那麼多，這恐怕是基連的意思。

    與之相對的，姬西莉亞應該能夠得到喬尼·萊登這個添頭。

    沒錯，聊勝於無的添頭，這和喬尼本身的才能無關，他是議員家的兒子，雖然相比較其它幾個人的身份來說，這個議員的身份簡直算是渺小到微不足道，但蒼蠅再小也是肉，急需擴大自己實力版圖的姬西莉亞恐怕也會很樂意收到這份禮物，因為喬尼的調動，他的父親恐怕也會成為姬西莉亞派，這算是基連給姬西莉亞讓出的甜頭。

    這兩人中，喬尼的意見並不重要，因為他家就無關緊要，松永天然就是多茲魯和基連那一邊的，所以松永真的陣營一開始就確定無誤，但李爾和諾列斯卻和他們不一樣。

    阿爾克斯泰因和薩哈林並沒有明顯的陣營傾向，阿爾克斯泰因就不用說了，它甚至不是親扎比派，而薩哈林雖然是親扎比派，但也沒有特別親近某一個扎比家成員的意向——這恐怕和現在的薩哈林家主吉尼亞斯有關，那個性格古怪，滿心要用自己的才華證明薩哈林，證明自家凌駕於阿爾克斯泰因之上的傢伙當家之後，薩哈林對外的反應就明顯的遲鈍了許多。

    而這兩家卻又非常重要，雖然吉翁現在正在正在搞軍工國有化，但他們依然需要兩家這樣的軍工家族的支持，尤其是在戰爭、以及未來某個時刻，軍事力量總是最後的王牌，如此一來，加起來足以佔據吉翁軍工業六成的兩家（兩家比例大約是2:1），雖然僅僅是軍工業，家族的整體實力比不上松永這樣全面的家族，但其重要性堪稱舉足輕重。

    此刻，姬西莉亞便是要求他們站隊，是站在基連那一邊，還是站在姬西莉亞——準確的說現在姬西莉亞的重要性還不夠，應該是說站在她背後的德金公王那一邊？

    李爾這個阿爾克斯泰因的嫡子且不提，諾列斯的分量也是舉足輕重，雖然他是家臣，但作為首席家臣的諾列斯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代表薩哈林的態度的，薩哈林家現在正處於前所未有的衰弱期，本家死剩下吉尼亞斯和愛娜兩兄妹，吉尼亞斯還是個根本不合適做家主的人，現在薩哈林的實際權力，包括家族企業的運營管理和處置，甚至是私兵部隊的指揮，都把握在以諾列斯為首的薩哈林家臣團手中。

    坦白說，若不是首席家臣諾列斯忠心耿耿，家臣團早就可以完全吃掉主家了。

    李爾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幾拍，但他卻沒有開口，他明白自己這時候絕不能輕易表態。

    「你們都是吉翁最好的軍官，如果你們願意留在突擊機動軍，我保證絕不會虧待你們，」姬西莉亞似笑非笑的說道：「上校，這是我的權限範圍內可以給你們的最高軍銜，我手下的分艦隊也可以交給你們指揮，只需要聽從我本人的命令。」

    「當然，阿爾克斯泰因中尉你可能要稍等一下，畢竟你剛剛才升職，一下子連續跳級影響不好，但我向你保證，一年的時間我就會讓你成為上校，你甚至可能成為吉翁史上最年輕的將軍，誰知道呢。」

    她向着兩人拋出自己的籌碼。

    我早該想到的，李爾不禁有些懊悔，這和給瑞恩斯坦家的籌碼是一樣的！

    這不是簡單的拉攏和示好而已，瑞恩斯坦家已經完全倒向了姬西莉亞！

    他不禁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慚愧，並且再次意識到了瑪姬的重要性，他的事情着實有些多，必須有個人在身邊提醒，如果瑞恩斯坦的事情瑪姬早就知道的話，她可能一眼就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因為她本來就是老爹特意為李爾準備的，比妻子還要聯繫緊密的『腹心』，學習的本來就有這方面的內容。

    對豪門子弟來說，妻子不過是枕邊人，多半是和其它家族，甚至是敵對家族的聯姻對象，而腹心才是李爾能夠完全信任的人，某種意義上甚至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他的半身。

    瑪姬本應該被培養成對李爾只有服從的人偶，而不是現在這樣還能夠獨立的思考甚至是質疑主人的模樣，她們也當然不能愛上主人，因為愛情會讓人盲目，甚至可能讓她們產生敵視正室，甚至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

    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只能說是李爾根本不在乎什麼主人的身份，他和瑪姬之間的相處方式比起主僕更像是姐弟，同時阿爾克斯泰因不過是一代的家族，沒有培養這種心腹的經驗，老漢斯也沒有過於強求兩方面的原因吧。

    言歸正傳。

    這正是姬西莉亞提出的籌碼，加入她這邊，就可以得到吉翁所有家族夢寐以求的權力。

    軍權，獨立的軍權。

    有了軍權，這些家族的私兵部隊可以光明正大的成為國防軍，其中蘊含的利益令人心動，不只是可以擴大自身的武力，同時還可以掛着國防軍的名頭參與走私貿易（此前也大致說明了，作為地球圈最大的工業產地，吉翁的走私貿易有多麼的令人垂涎，光是家電的一部分份額，就可以支撐起吉翁尼克和畢斯特財團這樣的存在），他們甚至可能獲得土地！

    在那些被征服的side上，只要國防軍將那兒作為某支分艦隊的駐留地，那兒就是事實上的家族領地！

    在過去，扎比家把持軍權的時候，各個家族是絕沒有這樣的好機會插手軍隊的，更沒有如此優厚的條件。

    「我相信，別人無法給出比這更好的待遇。」姬西莉亞露出了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