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放在下面的話……即使被白子堵住,接下來還可吃掉兩顆白子。只要放在這點,白子就死定了……」前面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圍棋老師滔滔不絕地講着。
「啊——嗬。」進藤光打着哈欠,「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才剛學嘛。」坐在他對面的高木朗說。
「他在教一個簡單的陣式。」佐為盯着上面的棋盤說。
「你懂了?」進藤光轉頭問高木朗。
「我懂了。就按剛才的情形排一下。」高木朗復原着上面的習題。
「阿光,你用白子,你想怎麼下?」高木朗對進藤光說。
「記得老師說是這樣。」進藤光落了一子。
「記性不錯啊,那我打吃你上面兩個白子。」
「晚了,吃掉。」進藤光毫不猶豫地吃掉下面兩個黑子。
「左邊再填補一下,你已經被包圍了,還不速速投降?」高木朗戲謔道。
「切,打吃。」進藤光向上延長一步。
「怎麼可能讓你吃?」高木朗立刻補上。
「左面……」
「依然吃不掉啊。」
進藤光這時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的這塊棋死了,不管你怎麼下,我都能把裏面堵到沒空。黑子往裏面擠的兩步,就是不讓白子放上去,否則我無論如何都吃不掉白子。」高木朗把一個黑子替換成白子,「你看,這樣我就算圍死,也吃不掉,這樣白棋是活棋。」
「哦。」看着高木朗比劃着,近藤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嗯,這就是老師要講的,而我講到你『哦』,就是說明你看懂了。」
進藤光沒聽到一般,艱難地揉了揉腦袋。
「阿光,負責教學的那個人棋力怎麼樣?」佐為突然好奇地問道。
「聽說他是職業棋手。」進藤光回答。
「職業?」
「就是靠教棋下棋吃飯的。」進藤光托着下巴。
「他的水平的話,可能比我三天前的水平稍低一點,不過仍然不可小覷,職業棋手幾乎沒一個是吃素的。」高木朗點了點頭。
佐為聽的相當興奮,畢竟他和這種級別的棋手較量的機會相當少。
「你要和他下棋?」高木朗嘴角挑起。
「嗯嗯。」佐為狂點頭。
「不行!」進藤光眉毛直抖。
「是啊,你讓初學圍棋的小光贏了一個高段位職業棋手,最後到底誰是老師,這讓老師情何以堪啊?」高木朗呵呵笑着。
「那……那我下指導棋……故意輸給他……」佐為絞着手指。
高木朗滿頭黑線,心想佐為想下棋想瘋了吧,這都做得出來!
「指導棋?」進藤光疑惑着。
「指導棋,就是不以輸贏為目的,高棋力者通過下棋引導低棋力者走向正確的棋路的一種手段,不是比賽時的打壓,而是教學用的引導手段。別當面和職業棋手說你要給他下指導棋,那極有可能被視為一種侮辱。」高木朗解釋道。
「就是嘛,人家本來就是職業棋手了,你一指導,他面子都沒了。」進藤光不滿道。
「這種事情,只是不要說出來就好,要不要下其實全在你的掌控中。不過與其這麼憋屈地下棋,不如和我痛快地戰一局,這次我非贏你不可。」高木朗輕蔑地對着佐為豎起一個中指。
佐為正要發火時,那個老師走了過來。
「這位是……進藤吧。」老師拿着名冊說道。
「嗯,是我。」近藤舉了舉手。
「你第一次下圍棋嗎?」
「是的,我完全不懂。」
「你對圍棋感興趣?」
「談不上興趣啦,就是想了解一下,順便賺點測驗分,和零用錢……」進藤光撓着頭。
「測驗?」
「哦,啊……沒什麼……」
想到進藤光用超級作弊手段換去下棋時間,高木朗實在忍俊不禁。
「你是……高木朗吧。」看到對面的高木朗偷笑,那個老師又拿起名冊。
「是啊,我只懂些皮毛,想再多了解一些知識,方便以後看圍棋解說,不然他們說什麼我聽不懂。」
「這樣啊。那好,既然近藤是初學者,那我們玩個遊戲吧。」圍棋教師笑眯眯地指導近藤光玩征子,直到最後把他的棋子吃光。
「非常感謝!」
「啊?」進藤光紅着臉驚慌失措,佐為和高木朗捂嘴偷笑,於是迎來了近藤光殺人的目光。
「這是一種死棋棋形,無論黑棋怎麼走都逃不掉,面對這種棋形以後要注意些。今天你就到處參觀一下吧。」
「高木的話,嗯,我這兒有一本古代的棋譜集,裏面有現代的解說,你可以研究一下。」圍棋老師從懷裏掏出一本書。
「棋譜啊,是這個嗎?」進藤光掏出了高木朗給他的三張棋譜,高木朗連忙捂頭。
「哦?你也在研究棋譜嗎?」圍棋老師略感驚訝,拿過棋譜看了一陣子,立刻驚呆了。
「竟然還有這種下法……這……這是哪個棋手的棋局!進藤,能借我研究一天嗎?」他激動地握住了進藤光的肩。
「這個……」進藤光看到高木朗投來的幽怨的眼神,知道自己闖了禍。
「這是我借給小光看的棋譜,來歷嘛,嗯,確實有點詭異。你可以在這裏看,我們走的時候還我,但不能帶出去和謄寫。」高木朗微笑着說。
「哦,好吧,我拿去看了,謝謝。」圍棋老師拿着棋譜離開了。
「不要啊,我的棋譜,嗚嗚……」佐為被圍棋老師拖拽着。
「還會還你的,唉,你不是看完了嗎?」進藤光無奈地說。
「可是,裏面還有好多東西可以學啊。」佐為眼淚汪汪。
「你要棋譜的話,我這還有五張,這一次的都是帶解說的。」高木朗拿出一個紙卷悄悄塞給進藤光,「別再被發現了,這些是後世的研究,雖然非常高明,但我不知道流傳出去會有什麼影響。我抄錄的棋譜你和佐為研究就好。保管好,不要弄丟。」
「啊,我要看……」佐為撲了上去。
「回頭給你看,現在不方便拿出來」進藤光白了佐為一眼,偷偷將棋譜放在書包里。「唉,真是的,這些下棋的人怎麼看到棋譜就跟瘋了一樣?」
「這不是一般的棋譜。」高木朗解釋道,「對於我們來說,這只是幾張棋譜,對於這些奮鬥在賽場上的職業棋士來說,這些都是滿滿的靈感和啟示,對他們的棋力提高和棋理領悟都大有幫助。」
高木朗拍着近藤光的肩膀自信地說:「就這些棋譜,我若隔幾天送出一張,像這樣的頂級圍棋教師,我完全請得動他們來當免費家教,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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