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的臉,對於涉世未深剛上班的小護士來說,確實是有一些影響力;
但是再英俊的臉,再誇張的顏,
在面對這道球形閃電時,
也只能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它炸了,
在周老闆說「我們談談」時,
它毫不理會,
甚至還糊你一臉。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雷劈的周老闆,
其實算是早積累了豐富的被雷劈的經驗,
但這經驗沒什麼用,
又不是去考試,也不是去相親,
比如你這次被子彈射中沒射中要害給搶救回來了,
這並不會因此增加你下次再中槍倖存的概率。
當球形閃電炸開時,
感覺,
是這樣子的:
好嗨喲,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高峰。
確實是這種感覺,
倒不是說周老闆有受虐癖好,
而是短時間內的強橫電流忽然突襲你全身時,
那種仿佛你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開始興奮起來的刺激感,化作了一道道情緒反饋,開始瘋狂地衝擊着你的神經中樞。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娛樂至死,
宛若大海潮水瘋狂地衝擊着你內心的堤壩。
就像是在拍狗血電視劇一樣,
哦不,
是在這一刻,
周澤是真心想對那些以前他所吐槽過的狗血電視劇導演和編劇道個歉,
因為人在被炸飛的那一剎那,
腦子裏確實能來得及浮現出很多很多的畫面,
那些導演大概率估計都被炸飛過或者被電擊過,
人家拍出來的,
才是真正的真實。
又可能是因為強烈的電流讓大腦皮層以一種近乎瘋狂地速率運作了起來,
總之,
周澤看見了很多很多以前的畫面。
倒是沒有什麼從母親懷抱開始的那種俗套,
畫面中的自己,
要麼是坐在桌邊在吃飯,要麼是躺在沙發上看報紙又或者是拿着彼岸花口服液笑得跟個二傻子。
「噗通!」
漫長的畫面之後,
周澤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落在了地上,
但這堅硬的大理石地面在此時卻柔軟得像是一團棉花一樣,甚至還帶着極為強力的彈性。
落地後,
周澤感覺自己又被彈了起來,
那种放飛自我,盡情翱翔的感覺,
真的是讓人迷戀和享受。
隨風飄蕩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閃電的力量;
但在下一刻,
周澤馬上清醒了過來,
他回過頭,
看向身下。
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正躺在下面。
我艹!
這個時候,真的只有髒話才能表達出自己現在的情緒。
好在,被雷劈的經驗沒用,但借屍還魂的經驗還是在的。
所以,
在這個時候,
周老闆開始風向地逆風飛翔,
他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要回去,
要回去,
要回去!
………………
「滴………………滴………………滴………………滴………………滴………………」
「滴滴………………嘀嘀嘀…………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病人心率開始復甦!」
「充電,讓開!」
「噗通!」
周老闆睜開眼時,第一反應是自己上了天堂……
然後他那豐富的人生經歷馬上否定了這個天真的幻想。
該死,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天堂。
而後,
耳朵似乎可以接收到一些聲音了。
「噗通!」
視線顫抖了起來,耳朵邊的聲音又再度化作了一團亂麻。
周老闆現在就感覺自己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鹹魚,
正在被人隨意地折騰,
他自己也懶得去掙扎了,
好累,
好睏,
但又睡不着;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但意識卻一直在渙散和凝聚中不停地游離着。
漸漸的,
四周的光好像沒之前那麼亮了,耳畔的雜音也慢慢地開始消失。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當周澤真的可以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陰暗的地方。
身上,似乎還有炭烤的味道,這些味道充斥着自己的鼻道,揮之不去。
只要你還想呼吸,就肯定得把它們吸入品嘗一番。
當知覺開始逐漸復甦後,那種全身上下仿佛都被電烙鐵蹂躪過的感覺也慢慢地清晰起來。
好在,
疼痛確實是一劑良藥。
周澤扭頭看了看周圍,
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就是病床周圍的儀器有點多,
且自己鼻子喉嚨那邊感覺好難受。
周澤儘量讓自己的視線向下,
他看見了一個細小的管子。
曾當過醫生的周老闆自然清楚這是什麼東西,這玩意兒從自己鼻子裏進去,一直延伸到胃裏。
但實際上插食管這玩意兒真的是無比的痛苦,誰用誰知道。
「吱呀…………」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他先走到角落裏,打開了一個電飯煲,拿碗裝盛。
緊接着,他端着碗筷走了過來,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在看着周澤,
周澤也在看着他。
老道愣了一下,
緊接着連自己手上的烏江榨菜也被嚇掉了。
「老闆,老闆,你醒咧?」
老道的聲音有些虛弱,臉色也有些蒼白,但他既然能出現在這裏,這也就意味着他已經脫離了食物中毒的危險了。
「我…………」
周澤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覺得嗓子干啞得難受,火燒火燎一般。
「老闆,你別動,你別動,再休息休息,休息休息。」
周澤放棄了掙扎。
緊接着,
耳邊傳來了老道吃粥的聲音。
「老闆,你都昏迷五天了,可嚇死額咧,額出來後,問醫生,醫生說你是觸電了,老闆,你咋能這麼不小心咧?」
我是被雷劈了……
「老闆,這陣子額都不敢從食堂點餐了,警察查出來了,說是承包食堂的那個老闆,小三上位沒成功,就故意拿敵敵畏過來加甲魚湯里。
好巧不巧的是,那天額們吃飯吃得早,點餐也點得早,外加甲魚湯也沒什麼人買,額喝了出事兒後食堂馬上就被封了。
所以,就額一個人以身試毒咧。」
「滋遛滋遛,滋遛滋遛…………」
老道喝粥喝得津津有味。
「老闆,按照你之前說的,沒你的吩咐,額也不敢擅自出院,也沒敢去聯繫安律師他們。
額這些天,就一直在這邊陪着你。
食堂里的飯,額也不敢吃了,外面的外賣,額也不敢點了,買了點兒迷,弄了個電飯煲;
額啊,
就每天弄點兒粥吃吃,再配點兒榨菜豆腐乳什麼的,也還不錯。」
其實,老道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大魚大肉了。
「就是這嘴巴,這陣子快淡出鵪鶉來了。」
老道喝完了粥,放下了碗筷。
「老闆,額就睡你旁邊,你晚上要是有什麼事兒,就喊額一聲,上廁所就不要喊額了,下面也插着管子咧。」
「…………」周澤。
………………
這一夜,是那麼的漫長,好在,隨着意識復甦之後,身體的機能也在慢慢地回來。
被雷劈,絕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兒。
但也並不是說被雷劈了就一定會死。
總之,這一次,周澤沒死成。
天亮後,
周澤終於可以正常說話了。
醫生護士上午來檢查時,徵詢了周澤的意見後,把上下倆管子都撤了。
這下子,
才是真正的一身輕鬆。
下床時整個動作都顫顫巍巍的,像是在放着慢動作,老道站在旁邊,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樣子。
眼角,
居然還滴漏出了點兒淚水。
周澤看見了,
沒問「你哭什麼」,
因為周澤清楚,
問了之後老道肯定會回答:老闆你當年多麼勇猛現在卻這個樣子了,老奴這心裏難受哇。
都是大老爺們兒了,
又不是鶯鶯在這邊,
周老闆還真懶得和老道在這裏玩什麼煽情。
艱難地進了衛生間,
對於周澤來說,
只要沒死,
只要還有一口氣,
甚至如果有一天他被活埋了,那麼支撐着他破開棺材爬墳墓的最大動力也依舊是…………洗澡。
老道拿了一個比較大的塑料盆,替周澤放好水後,又拿進來一個小板凳。
周澤就坐在板凳上,開始用盆里的水擦拭身體。
整個過程,很艱難,但周老闆卻樂在其中。
折騰了大概四十分鐘,周澤才推開衛生間的門,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一出來,
周澤的心裏當即咯噔了一下,
病床上,
老道坐盤腿坐在上端,下端則是坐着那個口罩青年。
口罩青年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口罩青年了,覆蓋面積變得更廣了。
因為大面積燒傷的原因,他身上大部分面積都被紗布包裹着,身上瀰漫着極為濃郁的藥水氣息。
二人中間的床鋪上,擺放着一個象棋棋盤,老道和「口罩青年」正殺得正酣。
「讓讓…………」
一道沙啞的聲音自周澤身後傳來,
周澤側過身,
看見瘸腿男手裏端着一份果盤站在自己身後。
「老闆,你洗好了啊,來來來,額來給你介紹這倆朋友。
這幾天老闆你昏迷着,額每天喝粥無聊死了,還好能和他下下棋,嘿嘿。
對了,老闆,你還記得他們不,最開始時,他們來是和咱們一個病房唉。」
老道笑得很開心,笑得像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年痴呆。
周澤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
因為被雷劈現在還有些僵硬的臉上擠出了更為僵硬的微笑:
「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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