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曹操手下謀士。為人謙和低調,雖然位列第一謀劃梯隊,但是卻很少主動開口。而熟悉賈詡的人都知道,這就是一個心思毒辣的笑面虎,甚至私下都評價他為毒士。
比起荀彧在曹操陣營中的地位,賈詡要低得多。甚至他在職權上只是一個比較不錯的謀士,而荀彧卻是堂堂謀主。一字之差,自然也就天差地別。換在平時,賈詡是萬萬不會在這個檔口跳出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反駁荀彧的。這跟他的處世風格完全不相符。
不過現在已經容不得賈詡猶豫了。因為他已經看到曹操臉上露出了心動的意思,一旦真這麼按照荀彧的預測行動的話,賈詡覺得局勢會大大的不妙。
「哦?文和覺得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荀彧的氣量頗大,不會因為有誰當眾提出不同意見就心生芥蒂。反倒是覺得很有意思,也想聽聽這位等閒都不會開口的賈文和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法。
「我所想的確跟荀兄大相徑庭。」
「願聞其詳。」荀彧正色道。
而坐在上首的曹操也是直起了身子,一臉傾聽狀。
「其實血旗軍的戰鬥力才是如今我們最需要在乎的一點。他們到底有多強?三日克襄陽,半日克宜都,半日克長沙!這些戰績血淋淋的陳述了一個事實:血旗軍的戰力已經冠絕了整個天下!」
賈詡這一番話極為刺耳,很多人聽了皺眉,脾氣炸一些的甚至準備出列當即反駁,卻被荀彧和曹操示意不得打斷賈詡言語。
賈詡朝曹操微微拱手,接着道:「話雖不中聽,可卻是事實。剛才荀兄也說了,他相信血旗軍可以在兩月不到的時間內將孫劉聯軍擊潰。試問這種戰鬥力,真的不能算是天下之冠嗎?
如此,問題便很尖銳了。明知血旗軍是頭猛虎,反而要用驅虎吞狼的策略,就不怕被吃掉豺狼後變得更加強壯的老虎反噬嗎?
恕在下直言,我軍在血旗軍面前未必就能充當「獵人」的角色。一旦孫吳覆滅,江夏失守,天下局勢就是我軍和血旗軍的對壘。強強碰撞之下勝負可就難料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在血旗軍更加強大之前,聯合孫劉一起將其剿滅呢?養虎為患的道理難道不能用在血旗軍的身上?」
曹操沉默。
荀彧卻是笑道:「文和所言也不盡然。血旗軍雖然勇猛,可打仗看的卻不單單是軍卒。後方穩定、糧草充足、兵源質量。這些都是必要的條件。
一旦血旗軍和孫劉聯軍戰到一起,必將全力以赴。而我們要是也朝他們出手,血旗軍比將大敗,退回四川,避開孫劉主力,收縮力量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我方身上。
而他們吐出來的荊州之地,從時間上和距離上來講,我們能拿到手的必將極少。到頭來,不但會反過來被血旗軍牽扯大量的兵力,還會將荊州便宜孫、劉。甚至讓劉備那廝得到出頭的契機。
如此,局勢只會更加複雜,我軍想要再次南下估計又要漫長的等候。
再則,我們即便出兵,文和又如何保證孫劉聯軍能抗住血旗軍足足兩月?要知道之前整個荊州,也沒能抗住他們兩個月。」
賈詡朝着荀彧欠了欠身,解釋道:「不用直接兵出新野,只需朝漢中張魯用兵,或者說服張魯借道,直取四川,威逼汶山和成都一線,血旗軍自然必須回防。如在此處壓上重兵,孫劉聯軍又能拖住血旗軍主力,那一切都將變為可能。甚至一鼓作氣直接剿滅血旗軍拿下四川也不是沒有可能。」
兩人的言語交鋒,都各有道理。方略不同,主旨卻是一樣。都是在針對血旗軍現在對劉表殘部以及江夏的突襲進行前瞻性的預判。這種預判到底準不準確,應對策略是否適用,身為謀士是沒有決定權的。一切還需要看曹操如何考量。
換在平時,這種重要的事情曹操絕對不會匆忙決斷。可現在糾結就在於血旗軍的動作實在太快。局面也迫在眉睫,每耽擱一刻就會少一分日後騰挪的空間。他,必須要儘快拿定主意。
沉默良久,曹操才開口道:「文和,既然你主張聯合孫劉共擊血旗,那張魯便是你的計劃中的關鍵。你可親自去一趟。探探張魯的口風。我會讓長安的駐軍配合你的行動,必要時可以給張魯施壓。」
「屬下遵命。」賈詡躬身應是。同時心裏也鬆了口氣。至少自己的話曹操還是聽進去了一些的。
接着曹操又道:「同時通知壽春水軍加緊訓練,周圍郡縣駐軍抽調一萬五,朝壽春集結。一應輜重就地徵用。
發令給新野附近的軍隊,讓他們退守南陽。不論荊州局勢如何變化也不許輕舉妄動。」
說完,曹操便留下荀彧,屏退了其餘諸人。而賈詡也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朝着漢中趕去。
「文若以為我這番安排可還妥當?」曹操示意荀彧坐下,一邊開口問道。
這是曹操的習慣。他很信任荀彧,對於這種大戰略上的部署他喜歡聽荀彧的意見。
「主公方才安排並無不妥。賈文和的預測也是一種可能,誰也不敢說局勢會不會真如他所言。主公採取兩邊同時遞進,並且在新野退兵,表明態度互不相幫。這種麻痹敵人的手段應該會收到奇效。說不定孫劉聯軍和血旗軍會更快拋開顧慮進行戰略決戰也不一定。」
曹操笑了笑,又道:「我還擔心的是血旗軍的那位金面人。能夠鎮住呂布和陳宮,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四川,又劫掠荊州。此人的本事當真不小。卻為何從不將姓名和面目示人?這裏面藏着的蹊蹺總是讓我倍感不安。」
荀彧也是表情嚴肅,他也對曹操所說的金面人一直費解。
最開始,曹軍中上下都以為那所謂的金面人只是呂布和陳宮豎起來的一個傀儡,目的就是要牽扯各方的心力。可經過如此長時間的暗中窺探發現,這金面人可不是傀儡,而是真的一手遮天,連呂布和陳宮也唯有服服帖帖不敢冒犯分毫。
曹操嘆了口氣。說:「除了那金面人,劉協的下落也是一直成迷。他到底如何離開許都,如今又身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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