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雨棚下的柱子和人們加速遠去,火車駛出站台後窗外的景物開始變得單調,應櫻瑩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有些無聊,看看四周,坐着的乘客沒有一個同齡人,於是拿出包里的《解憂雜貨店》打發時間。
這時一個看年紀大概在二十七八歲的男青年走近,帶着禮貌的微笑與應櫻瑩對面的中年婦女搭話:「姐姐,您好,請問您是在哪站下?」
這人長得挺帥,穿衣打扮又很有大牌明星的范兒,而且聲音還很好聽,一聲姐姐喊得婦女心花怒放。
「我在平城下,我經常坐這趟車的,好多都是在平城下,你也是吧?」婦女笑道。
青年拿出自己的車票,說道:「是啊是啊,既然我們在同一站下,那請問我能不能跟您換個座位呀?我想坐在窗邊看看風景,我很少坐火車,所以想看看。」
「行啊,換唄,我都看膩了,真沒什麼好看的。」
「謝謝!」帥氣男青年與她換了座位,坐在應櫻瑩對面後,盯着應櫻瑩看了好一會兒,不知為何露出意味不明的淺笑。
應櫻瑩有所察覺,抬頭後與他對視一眼,本以為會看到那種痴漢眼神,卻沒想到對方眼神清澈,與自己對視一眼後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八顆牙齒白得晃眼睛。
「你好。」青年友善地打了個招呼。
「嗯。」應櫻瑩還他一個禮貌的微笑,有帥哥搭訕她心裏其實有點小開心,不過她實在沒有聊天的心情,點點頭便不再說話,繼續看書。
但此時天色已晚,列車上的車燈照明效果有限,看了一會兒就雙眼乾澀,再加上心裏惦記着方子羽給自己打電話的事,應櫻瑩沒法靜心看書,匆匆翻了幾頁,乾脆收起手裏的小說。
「都關機了快十分鐘,那些推銷員應該轉移騷擾對象了吧?還是開機跟他聊聊天吧,反正閒着無聊。」應櫻瑩心裏這麼想着,掏出了手機。
可剛一開機,立刻就有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餵?」
「餵你好啊應小姐……」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台詞,應櫻瑩聽到這裏立刻掛斷電話,開啟飛行模式,把這個號碼拉進通訊錄黑名單。
然而解除飛行模式後,又有一個新的陌生號碼撥了過來。
這不正常。
這不可能是巧合!
應櫻瑩有些慌神,她終於意識到這很可能不是單純的騷擾電話。
銀江大學不止一次開辦講座,講述電信詐騙的常用手法,提升學生的防範意識。應櫻瑩參加過兩次,記得講課的老師就說過,詐騙團伙有一種常見手法,就是不斷給詐騙目標打電話,逼迫目標主動關機,使目標處於失聯狀態,然後再對目標的親屬朋友實施詐騙。
大部分人一聽說自己的親人朋友遇到困難危險,第一反應就是聯繫他/她,進行求證,如果長時間無法聯繫到,心慌焦慮之下很可能被詐騙團伙所欺騙。
眼下自己遇到的情況,不正是老師所說的詐騙手法嗎?
可是手機一直被人呼叫,不打開飛行模式就永遠處於接到來電和掛斷電話的死循環中,打開飛行模式後又無法聯繫外界,這該怎麼辦?
「早知道就裝個能屏蔽陌生來電的手機管家了,現在可怎麼辦?」應櫻瑩心急難安,如坐針氈,攥着手機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記得老師講過這種詐騙手法,卻不記得碰到這種情況應該如何應對。
聽課的時候,誰能想到自己真會遇到這種狀況?
「你怎麼了?」坐在對面的男青年見應櫻瑩面有難色,主動出聲詢問。
面對陌生人的詢問,應櫻瑩毫無防備,立刻說出自己的遭遇,然後請求道:「這些人一直給我打電話,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詐騙團伙,但是我沒有備用手機卡,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機?我想給我爸媽打個電話。」
「這樣啊……行。」男青年考慮了一會兒,把自己手機遞給應櫻瑩,笑道,「別着急,先打電話給爸媽說清楚,一會兒我給你開熱點,你開飛行模式上微信q*q發個聲明,讓同學朋友不要上當受騙。然後把你的手機關了吧,不要再開機。」
「為什麼?」應櫻瑩愣了愣。
男青年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過偽基站吧?如果你不關機,而詐騙團伙搭建偽基站,就能發語音驗證碼到你手機然後在他那裏接聽,你的網銀和支付軟件全部完蛋。」
聽他這麼一說,應櫻瑩更是嚇得六神無主,馬上接過手機給爸媽打了個電話,然後連上他的熱點,剛打開微信準備發朋友圈,網絡卻中斷了。
「沒網絡了!怎麼沒有網絡了?」應櫻瑩着急地咬住下唇,一看手裏的兩台手機,自己那台是飛行模式,而另一台,不知為何信號全無,左上角直接顯示無服務!
同時車廂里其他乘客也發出抱怨的聲音,都在說自己手機沒了信號。
「咦,奇怪,無服務?」男青年拿回自己的手機,嘆道,「可能是火車上信號不好吧,聽說坐火車經常會信號不穩定,總之你還是先關機吧,要不要我去幫你找乘警說一下你的情況?」
「算了,沒事,反正我都給爸媽打過電話了。」應櫻瑩想了想,覺得爸媽應該不會上當受騙,至於其他人,更不會輕易上當,於是搖搖頭,氣呼呼地關了手機。
沒有人注意到,在應櫻瑩掛斷電話時,男青年將手伸進了自己的手提包。
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提包里有一台連接着移動電源的便攜式手機信號屏蔽器。
………………
平城,國御一品。
應楚成狂躁地摔掉了全新的手機,幾個小時前,妹妹明明已經答應他會來平城和他見面,可卻始終不肯接自己的電話,這讓他既傷心又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肯接我電話?你回來也是因為爸媽,而不是因為我吧,瑩瑩,你的朋友圈要屏蔽我,你的q*q空間要屏蔽我,為什麼現在就連手機都要屏蔽我!我這麼愛你,難道連跟你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嗎!」
應楚成歇斯底里地吼叫,眼中的悲哀在酒精刺激下逐漸轉變為怨怒與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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