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英雄傳說 第三十四章 感染

    克里斯蒂對廖叢鼎冷冷地說：「喪心病狂！可惜晚了一些，如果早知道迪克和你沆瀣一氣，我該提早給你派一個心理醫生來。」

    「你的心意我領了！」廖叢鼎從座上站起，伸臂向艙門口，「希望下次見面時，你我會看到一個神奇的世界。」

    克里斯蒂攜席銳起身向艙門處走去，落下一句話：「你孤芳自賞吧，我承受不了。」

    四名衛兵自艙門口擁了上來，駕起槍指着克里斯蒂兩人。

    「殺人滅口？」克里斯蒂對着廖叢鼎輕蔑地一笑。

    「誤會！只是享受一下用槍指着秘書長的感覺。」廖叢鼎臉上現出曖昧中有一絲興奮的笑容。

    克里斯把面前的槍口撥開，對廖叢鼎說：「幼稚、愚蠢！」

    ……

    在一個不眠之夜中，昊景迎來了聯合國時間的早晨。

    他心生淒涼，二十天之後，將不再有這個時間標尺。

    拉開窗簾，來到舷窗口，望了望漆黑怪異的星空，深空處一個藍點在脆弱的閃爍，像懸浮在真空中的一滴上帝的淚水。

    數據板的滴滴聲響起，是艾麗。

    「你醒了嗎？」她的聲音發顫。

    「怎麼？」昊景有不詳的感覺。

    「快到我艙房來，一個人來。小詹娜有些不對勁。」

    詹娜是土衛九的倖存者，她父親就是那位碼頭老大。他犧牲了自己，把生存權讓給了別人。在赴難之際，他曾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要艾麗負責照看女兒。

    昊景和艾麗的指引下，悄悄地撩開小被子，露出了詹娜的眼睛。

    在睡艙幽暗的環境中，她眯着的眼縫裏漏出了絲縷光芒，呈現着詭異的靛藍色彩。

    艾麗低聲說：「她被藍幽靈感染了！這怎麼辦？」

    昊景緊緊攥了下她的手，說：「看看她身上。」

    詹娜的小睡衣被艾麗撩開，胸腹上氤氳着光斑，局部甚至有潰爛的跡象。

    艾麗伸手去觸，被昊景擋下，急道：「小心傳染！」

    根據兩次和藍幽靈的接觸，昊景明白，皮膚潰爛是人體變異的開始。具有很強的傳染性。

    至於自己做為被染者卻只皮膚表面藍光盈盈，而肌膚卻完好如初，這就不得而知。

    或許自己具有某種免疫力吧。

    「怎麼辦？」艾麗焦急且驚恐。

    昊景把被子輕輕給詹娜重新蓋好，讓她的酣暢的睡夢不至於被涼意打斷。

    然後，他緊摟着艾麗的無助的身軀，和她一起到窗邊，和詹娜的睡床隔了段距離。

    「艾麗。」昊景握着她的手，低聲說，「開普勒空間站有多少人？」

    「兩千左右。」艾麗用左手的拳尖頂着鼻端，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知道該怎麼做……」昊景的語氣虛弱又無奈。

    艾麗回過頭去，望了望酣夢中的詹娜，小巧的鼻子，金黃的頭髮，眼角處滲了一點殘淚。

    這些天，她時常在睡夢中呼喚父親的名字。

    艾麗總喚醒她，讓她脫離噩夢後安慰說：「詹娜，別哭，一切都會好的。」

    詹娜則喃喃地問：「我是不是做夢了，說夢話了？」

    艾麗緊擁着她說：「是的。這樣會傷害身體的。詹娜，別擔心，喬恩會回來的。」

    詹娜推開她，怔怔地望着漆黑的棚頂說：「他死了，我知道。被藍魔鬼吞掉了！」

    當時，艾麗以為藍魔鬼是她在夢中的景像，現在看來，她和父親在逃亡的途中一定遭到了屍變後的藍幽靈的襲擊。

    昊景等待着她的決定。儘管這樣無比殘忍，但為了兩千人的安全，他和她不得不面對。

    遲疑了很久，她突然說：「如果必須要殺死詹娜，我只能做這樣的決定……」

    昊景急問：「什麼決定？」

    她搖了搖金光色的長髮，緊咬着牙，說：「我和她一起進入深空，這樣她的恐懼會減輕一些。同時，也對她捨身取義的父親有個交待！」

    昊景驀然捏緊了她纖弱的雙手，即便這時，也讓她感到一陣疼痛，不由低叫了一聲。

    「不行！」他不容置疑地說，「從今天起，我和她待在這間房裏。你和其它人不能踏入這房間一步！」

    「不行，那樣你會被感染的！」艾麗難以控制幾乎要嘶喊起來。

    「相信我，艾麗。你知道，我兩次和藍幽靈接觸都逃過一劫，這證明我有某種免疫力！」昊景扳正她的肩膀，直視着她說。又補充了一句，「我並非虛言妄語，沃倫也知道的，你可以找他證實。」

    艾麗痛苦地搖着頭。

    「艾麗，你和叔叔在聊什麼？」詹娜醒了，她邊揉着睡眼邊笑向昊景。

    「哦……在聊昨天早餐你吃的那個沒有蛋黃的雞蛋呢。」昊景說，「但願今天不再有這樣的笑話。」

    自從土衛九軌道有變後，食品的運輸已經暫停。開普勒空間站不得不動用蛋白仿形食品。有時由於製作者的疏忽，常弄出雞蛋無黃之類的笑話。

    詹娜咯咯咯笑着掀起了被子，進了衛生間。

    艾麗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嘆了口氣。來到開普勒空間站後，她給詹娜換了高檔的骨質增強植入體，期待她從此茁壯成長。可不成想……

    昊景岔開話題說：「過幾天，等聯合艦隊的偵測艦隊撤掉後。我會和沃倫一起踏入土衛九，做最後一次努力！」

    艾麗低聲地說：「沃倫在做無妄的掙扎。」

    「但是，對這塊殘暴、瘋狂的大石頭，除了這樣，我們還能做什麼？」昊景透過舷窗望了下在一個詭異的位置，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的土衛五。

    藍光熠熠的它，像一個滿懷惡意的鬼魂一樣，渾身染滿了死亡的戾氣。

    「必須要去嗎？」艾麗問。

    昊景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笑笑說：「這似乎很瘋狂，但和它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了。」他指了指那個全宇宙最另類的土衛九，感到他就像一個小丑或是一個笑話。

    艾麗喉間哽咽了一下，垂了頭埋在他寬闊的懷抱里，雙手緊摟着他腰間，久入不離。

    絕望中透出的溫情在兩顆心之間瀰漫着。

    昊景撫摸着她的頭髮，一陣輕喚聲卻隱隱傳來。

    「昊景，你來吧，我在等你……」

    是廖小嫦的聲音，迷茫、悽惶中有一絲期待的意味。

    「糟了！詹娜！」昊景猛然大叫着。他驚恐地意識到，已過了好久，還不見她從衛生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