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楚走進凌雲窟的時候,泥菩薩已經來到天下會。
天下會總壇。
大廳內,雄霸高居主座,文丑丑搖着鵝毛扇,戴着一個奇怪的高冠,笑嘻嘻的立在一側。
而秦霜、步驚雲、聶風三個堂主立在堂下,淡淡的看着廳中老人。
「泥菩薩拜見雄幫主。」
老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毒瘡,舉止行動上也穩健了許多,少了一些暮氣沉沉,多了一些生機。
「泥菩薩能大駕光臨,老夫歡喜不盡。」
雄霸哈哈笑道。
如同前幾日的深夜一樣。
「雄幫主客氣了。」泥菩薩淡淡的回應,也和前幾天深夜一樣。
「十年前老夫得神相秒言,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故而我得聶風、步驚雲兩個佳徒,助我成就九天之龍,天下盡在我掌握之中,所以請來神相,為我批下半生之天機。」
雄霸哈哈笑道,一臉從容淡定。
自從幾天前的深夜,他擄走泥菩薩,半夜徹談之後,他便放下心扉,放回泥菩薩,重新回到總壇,坐等秦霜將泥菩薩帶來,在眾人面前好好的演一齣戲。
「不瞞雄幫主,因為泄露天機太多,我遭了天譴,以至於滿臉毒瘡,幾乎要喪命荒野。」
泥菩薩淡淡開口:「這幾年來,我已經不再運算天機,幸好有貴人相助,使我逃出一死,若不是雄幫主之事干係重大,我是說什麼也不敢演算天機的。」
泥菩薩長毒瘡,又被葉楚解決的事情,已經傳開了,眾人都知道泥菩薩已經可以避讓天機,重新演算。
所以在場眾人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都露出期待之色,希望看到泥菩薩大顯神通。
「哈哈哈,看來老夫真是何其有幸。」
雄霸長深而起,走下主座,說道:「如此就請神相為我妙算吧。」
泥菩薩嘆了一口氣,拿出他的天機羅盤來,示意雄霸雙手放上,然後運轉機關。
忽然間,天機羅盤緩緩轉動,羅盤上華光閃閃,一道道晦澀難鳴的符文照耀而出,將整個大廳照的通亮。
光芒符文之間,漸漸生出兩行字。
「東魔西會驚天變,成王敗寇一線間。」
雄霸緩緩念出這兩行字,回首掃了自己三個徒弟一眼,見他們也都全神貫注,盯着這十四個字念叨,便轉身看向泥菩薩:「還請神相為我解惑。」
這話那天深夜已經說過,此時說出來,不過演戲罷了。
而泥菩薩也表現的毫無破綻,畢竟這段話本來就不是天機,而是葉楚幫他調製,既可以不泄露天機,又能讓他免除生命之危。
雄霸的下半生如何如何,與泥菩薩有一文錢的關係嗎?
憑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為他泄露天機?
比起可愛的小孫女,我泥菩薩的神相之名,又算得了什麼?
泥菩薩緩緩說出早就編排好的話:「雄幫主上半生雖然偶有坎坷,可是卻大致順風順水,打下鐵桶江山。但一將功成萬骨枯,登臨絕頂,總要盪盡群雄,再無抗手,其中激盪險惡之時,成王敗寇,往往在一線之間。」
「當初漢高祖劉邦率軍西進,滅掉暴秦,按照楚義帝之約本可成王,但直到擊敗項羽之後,他才真正坐穩帝王之位;而與之相比,劉盆子已經擊敗王莽,坐穩皇帝之位,卻因為放過劉秀,最終失去天下,龍游淺水。」
「所以雄幫主,你看似打下江山,猶如烈火烹油一般,但強大的敵人隨時可能出現,一旦東魔西會,便是雄幫主生死存亡之際,只有擊敗東魔,才能真正成為九天之龍。」
「哦,原來如此,泥菩薩果然是神相。」
雄霸對於這個批語很是滿意,他將雙手攏到袖子裏,走到門前,俯瞰山下,一股昂揚鬥志盡在胸間。
「我誓敗東魔,以鼎天下。」
他緩緩說道,霸氣盡顯。
文丑丑立刻躬身施禮道:「文丑丑願意追隨幫主,問鼎天下。」
秦霜和兩位師弟對視一眼,一起拱手道:「弟子願追隨恩師,擊敗東魔,助師父穩固天下。」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雄霸的徒弟,我得你們,足以鎮壓這萬里江山!」
雄霸哈哈說道。
「可是敢問泥菩薩,這東魔指的是誰啊?」
儘管雄霸沒有搭理文丑丑,可是他怎麼會不顯示存在感,連忙問道,趁機站起身來。
他這麼一問,果然引起眾人的注意力,雄霸也問道:「醜醜問得好,泥菩薩,則東魔指的是何人?」
「天機渺渺,豈是能夠算盡的?當初風雲,是指雄幫主的兩位弟子,聶風和步驚雲,這個東魔,卻未必是指名字。」
泥菩薩緩緩說道:「或許是名字,或許是稱號,或許是方位,總之雄幫主下半生之命,能否傲立頂峰,那就要看雄幫主能否擊敗東魔了。」
雄霸瞪着泥菩薩,見他說出的話語和那天夜裏完全一致,想必是他確實不知道東魔是誰。
這也難怪,雖說泥菩薩測算天機從無遺漏,但是天意難測,豈能盡知?
「啊哈哈哈……」文丑丑搖着鵝毛扇出現在雄霸和泥菩薩之間,笑着說道:「泥菩薩,你這意思是,只要擊敗東魔,我們幫主便是打敗所有敵人,可以如同漢高祖那樣,鼎立天下,高枕無憂了?」
「不錯!」泥菩薩也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擊敗東魔,雄幫主眼前再無敵手。」
「那真是太好了!幫主。」文丑丑笑嘻嘻的道:「不管東魔是誰,想來着天下會橫推過去,定然灰飛煙滅,成就幫主無上威名。」
「醜醜,你說得對。那就請泥菩薩休息去吧。」
雄霸恢復神態,安靜心神,淡淡的吩咐道。
「是!」文丑丑躬身聽命,便帶着泥菩薩下去了。
雄霸回到主座,看了一眼三個弟子,看他們都是低頭沉思,便問道:「你們有何看法?」
秦霜上前一步道:「啟稟師父,弟子剛才回想一遍,江湖之中的高手,確實沒有叫什麼東的,倒是有一人外號叫做』劍魔』,不知道和這個東魔二字是否有關係。」
「劍魔?」雄霸心中默默想了一遍,隨即一臉不屑:「劍魔練得是劍氣,武功雖高,但也不過如此,此人在拜劍山莊做供奉,卻貪戀莊主夫人美色而殺了傲門一家,卻留下少莊主一人,還傳授其武功,也不知道他腦子想的是什麼,或許還貪圖那把絕世好劍。」
「總之,這麼一個殘爆貪色,利令智昏之徒,不配做我的對手,不必理會。」
聶風沉吟道:「魔這一點我沒有深想,但是東這個字我想了一下,若是指方位的話,我有點想法。」
「哦?」雄霸也來了興趣:「風兒,你說說看。」
「武林相傳,十幾年前,東瀛無神絕宮的絕無神用計謀調開山海關的守將,帶領數千的鬼叉羅兵軍臨城下,即將要長驅直入,進入中原腹地,但最終被武林神話無名所阻,避免了一場浩劫。」
「如今十幾年過去,武林神話無名早就不知蹤跡,江湖傳聞他已經去世,那麼絕無神有可能會野心復燃,重新進攻中原,他身處東瀛,武功高強,心思狠毒,稱之為『東魔』也是應當。他要入侵中原,正是西進,與師父會獵於神州,可謂恰如其分。」
「說的有道理!」雄霸眼前一亮,緩緩點頭。
自那日深夜聽了泥菩薩的這段批語之後,雄霸一直在思考東魔是誰。
武林當中所有帶「東」、「魔」的高手在他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又一遍,始終覺得對不上,但他卻從未往東瀛那邊思考。
如今聶風一語點醒夢中人,雄霸方才幡然醒悟,疑惑盡消。
不錯,絕無神生於東瀛,拜在拳門正宗寺澤拳一門下。後隱秘弒師,更將拳門正宗改為無神絕宮。
山海關之戰返回東瀛後,為對付無名,派人盜得中原武林的金鐘罩武功,並加以變化,變為不滅金身。
無神絕宮日漸壯大,絕無神染指中原皇位之心不死,一直注意中原武林局勢,如今無名已經逝世,那麼他勢必野心勃勃,入主中原,與老夫一較高下。
想來也是,當今天下余者碌碌,也只有這位東瀛的絕世高手,才配做老夫的終極對手。
想一想,秦始皇派蒙恬驅逐匈奴七百里,漢武帝遣衛青霍去病深入大漠,唐太宗派遣李靖生擒突厥可汗,才有了人們的稱頌。
而當年的武林神話無名力挫八大門派並擊敗劍道宗師劍聖,卻不被人嫉恨,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一人一劍,擊退絕無神於山海關外,他的大英雄大仁義之名,才被眾人所敬仰。
哼,無名終究是心腸軟,山海關外擊敗東瀛五千人,卻不傷一人性命,徒留禍患,老夫這一次,定然要將無神絕宮的入侵者盡數留在中原,以絕心腹大患。
既然泥菩薩有此批語,老夫就得派人關注沿海一帶,看是否有東瀛的無神絕宮滲透進來,若真的如此,必須盡數誅除,以免夜長夢多。這種事情,天池十二煞去做最為合適。
「哎呀,幫主,醜醜突然想倒一個問題。」這時候文丑丑已經送泥菩薩休息,返回來第一句話便是搖着鵝毛扇,翹着蘭花指說的。
「說!」雄霸淡然道。
「是,幫主。」文丑丑笑嘻嘻的道:「要是敵人躲在暗處,我們不知道倒也罷了,但是如今既然證明敵人就是東瀛的絕無神,那麼幫主自然要全力以赴,我只怕那時候無雙城趁機搗亂怎麼辦?」
「嗯,這倒也是。」雄霸點頭道,眼光卻掃過聶風和步驚雲二人。
心中盤算到:「獨孤一方不過是守成之主,不足為慮,聶風是聶人王之子,步驚雲心思複雜,我得風雲輔佐,遂有天下,但是若風雲起了搗亂之心,這就有點麻煩了。必須讓這兩人對我徹底歸心,我才心安。」
他這麼想着,口中卻道:「醜醜,你有何辦法?」
「幫主,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不如我們全力對付無雙城,待獨孤一方徹底投降,我們再集中全力對付絕無神,這樣就不虞有後院起火之慮。」
「哈哈……,醜醜你錯了!攘外必先安內,意味着前期必然對外敵妥協,那是懦夫的作法,豈是老夫所為?真的英雄,當然要外攘強敵,內伏不平,雙管齊下,殺盡叛逆,方為人生快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3.99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