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葉楚三人和曹化淳一行人匯聚到一起。
曹化淳一行人除了道神大師之外,還有十幾個護衛和隨行人員,加上葉楚三人,一共有二三十人,湊一起浩浩蕩蕩,規模不小。
他們當然不是步行,曹化淳和道神大師坐着華貴的馬車,護衛們都是騎着高頭大馬,前後擁護。
葉楚三人的馬車與曹化淳的馬車想比,那就有點顯得遜色了。
但他們三人都不以為意,自得其樂。
這時,曹化淳正皺着眉頭看着葉楚和獨孤夢,不可思議道:
「我說大和尚,你不會準備把這兩個小孩也帶去吧?」
他這幾天也沒閒着,好好地打探了一番釋武尊的消息,了解了他的背景,知道他是司馬家的嫡系子弟,但他身邊的兩個年輕人卻是來自外地,不過二十上下,看樣子,看打扮,和無雙城、司馬家的年輕人都不像。
獨孤夢自小拜入隱世豪門第一邪皇門下,少在人前露面,正統皇朝當然沒有打探到。
而葉楚不過最新崛起,僅僅在彌隱寺、天下會、無雙城的高層當中知道,其名聲尚未傳出多遠,正統皇朝自然也沒有打探到。
倒是這個釋武尊,不但武功高強,見識不低,傳說他小時候三入凌雲窟,全身而退,其修為實力哪怕不如道神大師,但也差不太多。
所以帶着釋武尊出入凌雲窟還好,但葉楚和獨孤夢兩人年紀輕輕,道神也說他們不具備一絲一毫超凡之能,帶着他們去凌雲窟,豈不是拖後腿的?
釋武尊淡淡聞道:
「這位葉先……葉兄弟就住在樂山大佛附近,對凌雲窟最為熟悉,你們不帶他,我們就不去了。」
「真的?」曹化淳狐疑的看一眼葉楚。
他是大內總管,最擅長察言觀色,也感覺葉楚不太像什麼樂山人。
「好了,多帶兩個人而已,趕緊啟程吧。」道神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疑惑的看了看獨孤夢。
這小丫頭三日前才弱不禁風,怎麼轉眼就感覺精氣內斂,氣韻非凡了?
難道那枚古玉到了這小姑娘手裏了?
「真是明珠暗投啊。」
道神一邊搖着摺扇,一邊心中暗嘆。
他當然不知道,葉楚昨夜以那枚玉髓為媒介,泡製的茶葉靈氣蘊育,獨孤夢飲後已經有洗筋伐髓的效用。
不只是獨孤夢,釋武尊也有此效。
只是釋武尊畢竟功力深厚,作用緩慢,以道神的功力沒有看出來而已。
不過他並沒有往深了想,畢竟血菩提和火麒麟,以及傳說中的人皇龍骨就在眼前,區區一枚玉髓,又算得了什麼?
車隊開啟,向樂山前進。
行到一處驛站,一群衣着華貴之人迎了上來。
葉楚微微皺眉,看了一眼釋武尊,道:「這曹公公出行,一點也不避諱啊。」
釋武尊點點頭,嘆道:「招搖行事,藉機生財,自古以來的內廷宦官,概莫能外。」
原來兩人都已經看出,這群衣着華麗之人,都是蜀中的官吏親人,或者一些攀附權貴的豪商。
聽聞正統皇朝至尊身邊的大內總管到此,當然要好好接待,甚至獻上金銀美食,讓這位曹公公高興。
其實官府的官吏只要不附郭州府,都是百里侯,在封建時代,當官發財那是輕鬆如意。
因此大部分官吏並不追求上進,但是也要伺候好達官貴人身邊的奴才。
他們不求這些人給他們美言幾句,只求他們不說自己的壞話,讓自己還可以安安穩穩的把這屆差事做完,那就萬事大吉了。
「沒想到這個曹公公地位如此顯赫,我還看見了蜀中知府的族弟陳大官人。」
釋武尊搖頭笑道。
堂堂蜀中知府,三品大員,當然不能親身與宦官交流,一旦傳出去難免有名聲之累,但是安排族弟前來,那就妥當了。
「哦?大師久不來蜀中,卻認識當地父母官的親眷。」
葉楚隨口問道。
獨孤夢也是一臉疑惑。
釋武尊淡淡一笑:「不瞞葉先生,我司馬家的情報,大都是可以共享的,蜀中知府能力非凡,做事滴水不漏,我們司馬家要長長久久的安居下去,自然會對他額外關注。」
他們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那邊這些官吏們見到曹化淳,就像蒼蠅見到蛋糕一樣,瞬間圍了上來,各個舌燦蓮花,展現出各自身後的誠心。
曹化淳面色矜持,不冷不熱,如同高高在上的尊者。
偶爾才回答他們一句,但這些官吏不但不感覺被怠慢,反而更熱情了。
在他們看來,至尊身邊的大內總管,當然是高高在上,語氣傲慢,神態驕傲,相當於代帝出行,自然應該有這等氣派。
曹化淳和這群官宦們交談一陣後,走過來冷着臉道:
「如今已經進了嘉州境內,現在可以頭前帶路了吧。」
看到死太監一副人模狗樣,葉楚愛答不理道:
「順路而行,沿山右轉。」
見葉楚坐在車裏,比他這個大內總管譜還大,曹化淳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哼,就讓你再得意一段時間,等進了凌雲窟後,看咱家怎麼收拾你。』
他心中惱怒,面色淡淡,冷哼一聲,轉頭而去。
然後很快,就有官吏高喊出來:
「樂山大佛啊,我熟呢!」
「下官這個親隨,老家就在樂山大佛附近,由我等帶路,最是合適。」
官差當中,有還需要回去辦公的,也有今日休沐的,更有官吏的親族在次,可以全天候陪同大內曹總管的,既然曹公公有要求,當然可以頭前帶路。
他們車馬滾滾,招搖過市,陣容浩大,不但驚動了沿路行人,當地官府自然全員恭迎。
樂山大佛屬於嘉州樂山縣,晚上住在最大的客棧,便是縣令大人都來敬酒。
這偏遠地區的小縣令,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達官顯貴,以及大內曹總管,真是三生有幸,縣令不但準備了水酒,還備了厚厚的禮物,每人都有,只盼曹總管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也盼着這些官吏子弟也不給他穿小鞋。
曹化淳高居主桌,旁邊是蜀中知府的族弟陳康陳大官人,右邊是樂山縣縣令,他鶴髮童顏,面色和祥,身份尊貴,一言一行都有着上位者的風範,眾人都恭恭敬敬,不敢稍有違逆。
葉楚三人就乖乖坐在邊角處,看着眾人紛紛對曹化淳獻殷勤。
「哼!果然是大內總管,地位高高在上。」
獨孤夢酸酸的道。
她是無雙城的公主,往常在家,出行猶如公主一般,但在千里之外的偏僻縣城,當然無法和正統皇朝的高官顯貴相比。
更何況人家是至尊身邊的紅人。
釋武尊面色淡然,但是要說他心中毫無芥蒂,那也是說笑。
他出身蜀中世家,但在蜀中鄉下,卻不如皇朝顯貴,自己也徒喚奈何。
「好好吃飯吧。」
葉楚卻是處之淡然。
儘管他也自省思維僵化而不自知,但是畢竟是做過皇帝的,當然不會將這個小場面放在眼裏。
這時,曹化淳突然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只見這死太監皮笑肉不笑,完美的體現了軟刀子殺人的本事,笑道:「咱家此趟代帝出行,祭拜樂山大佛,多虧了葉先生一路同行,若是祭拜成功,國泰民安,葉先生就是大功臣,簡在帝心,咱家借花獻佛,敬先生一杯。」
說完,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眾人看着葉楚的目光頓時不同了。
見大內曹總管都主動端杯,其他官宦也趕忙湊過來,向葉楚敬酒。
葉楚心中冷笑。
死太監沒人喜歡,但架不住人家是至尊身邊的紅人,高高在上,傲然天下乃是正常,沒想到為了葉楚,竟然主動敬酒。
他早就看出葉楚一臉傲氣,仿佛是至高無上似得,所以想借刀殺人,葉楚怎能看不出?
但他豈會在意?所以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不飲酒。」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什麼意思啊?我們主動向你敬酒,你還端着架子?
這時,蜀中知府的族弟陳康微微皺眉,笑着端起酒杯道:「葉先生,我敬你一杯,可以吧。」
陳康乃是高官親友。在他想來,自己堂堂知府家人,敬你一個普通人一杯酒,已算給你天大面子,你還敢不喝不成?
沒想到葉楚端坐不動,平淡道:
「不喝!」
話音落下,全場寂靜。
陳康的臉色一僵,笑容頓時凝滯,眼角都不由得凌厲起來。
見葉楚連陳大官人的面子都不給,不少人看看着他都不由暗暗搖頭。
這是哪裏來的小傢伙,竟然這麼狂妄?連曹總管和陳大官人的的面子都不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雖然不知道曹總管為何看重此人,但話里話外,只是需要他在祭拜樂山大佛的時候出力罷了,祭拜結束後,你還有什麼可用之處?
見陳大官人眼中憤怒,似乎要當場發火。樂山縣令趕緊過來打圓場。
「哎呀,下官來敬陳大官人一杯。大官人,下官先干為敬啊。」
縣令乃是百里侯,堂堂的七品官,對陳大官人都這麼恭敬了,陳大官人自然不會駁了他的面子,恨恨的一口喝下。
然後冷哼一聲,隨手將酒杯拍到桌子上,拂袖而去。
大家都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看葉楚,知道他算被陳大官人記恨上了。
曹化淳遠遠看見,眼神閃過一絲驚訝。
他不是傻子,官府胥吏的彎彎繞瞞不過他,官吏親族所作所為也聽說不少,可以說在市井之中,這些豪強與官府交織,能量極大,連他一個大內總管,至尊身邊的紅人都不願意輕易得罪,這個葉楚竟然如此傲慢,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
「雄霸的兒子也只能乖乖的做一個刑部捕頭,你一個無知少年,難道不知天高地厚到了如此地步。」他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理會。
區區一個無知少年,下場無論多悽慘,當然不會在曹總管心裏,兩人的差距,猶如螞蟻與天上雄鷹,恐怕以後再聽到此人名字,就是一截枯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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