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天兕道友?」
烏雲仙仔細的打量了這穿青sè軟甲,不倫不類的漢子,心中仍然是疑惑不定,天界之人,除了三十三層天宮諸神都是鎧甲在身以外,另外那三十六仙島,七十二福地,十大仙洲,以及零零散散的仙山修士,都是道服披身,男的羽衣星觀,女的霓裳彩絛,這樣的打扮,甚是罕見。
「難道我五千年沒有出來,世道都變了?」烏雲仙心想:「玄都天?那是混元一氣道德天尊居住之地,這位道友到底是誰?」
申公豹見烏雲仙還是疑惑,便附上來,耳語兩句,烏雲仙頓時明白過來,哈哈大笑,指這兕道人說:「原來是你。」
兕道人面sè不悅,怏怏道:「是我怎樣,你我二人,都是洪荒舊識,想不到事隔多年,就不認得我了。」
烏雲仙連忙道:「哪裏哪裏,只不過憋悶得久了,頭腦便不靈光。金兕道兄不在玄都勝境享福,怎就出來了?」
原來這兕道人乃是老子的坐騎青牛,乃是橫行洪荒的一妖聖,和這烏雲仙有些相識,不過交往不深而已。先前就叫金兕,烏雲仙是知道了,只是隔了太長的時間,烏雲仙也認不出來了。
金兕聽見烏雲仙發問,卻是道:「玄都大老爺閉門止講,煉那大羅九轉金丹,要三十六年,我便乘機下界看看。烏雲兄又為何事出來?」
烏雲仙是個老實人,藏不住話,先和申公豹交好,此行的目的已經說了,現在自然要說實話。
金兕從石桌上拿了一枚仙果啃了幾口,才聽完話,忙道:「原來有這份功果,正好我甚是寂寞,便陪道友去那人間一趟,多寶師兄如今也成佛做祖,當年玄都大老爺將他帶出函谷關,成了釋迦佛,我便再未見過,只聽說他那zhong yāng娑婆淨土聽說不輸於西天極樂淨土,等他回歸,我正好相見,人間污穢,我卻是不想過去。」
申公豹道:「不用急於一時,烏雲仙難得從三十三天下來,先遊玩片刻,再去人間不遲。」
不論是金兕,還是烏雲仙,一個是坐騎,整ri關在牛欄,一個是人家池子裏面的金須鰲魚,也不得出來,早就厭煩了那樣的ri子,這一出來,便猶如飛鳥投林,困龍入海,巴不得多待些時候,當然就聽了申公豹話。
烏雲仙也就坐下,三人一同吃喝,推杯換盞,時不時有那童男童女端果子,美酒上來,源源不斷,烏雲仙就暗暗驚奇了,問申公豹:「你在天界沒有洞府,也無門人,更有職責在身,哪裏來的水酒,仙果。還有這些童子伺候?」
烏雲仙見這些童男童女,都是根骨清奇,資質極好,有血有肉,還在遠處說笑,不像法力變幻的虛象,倒是生人,顯然是從下界帶上天來的,當然奇怪。
至於金兕,和自己一樣,都是跑出來的,當然不會有這些童子伺候,便想到了申公豹頭上。
哪裏知道,這下卻是猜錯了,申公豹道:「我在東海為分水將軍,雖有空閒,但也沒有到招收門徒的地步,這些童子,都是金兕道兄好友門下的。」
「原來如此,那玄都天聽老君講道的仙人多於牛毛,其中有不少開宗立派的教祖,只是這青牛怎生認得?那靈台方寸山也有不少仙人聽講,但我在八德池中多年,也無人於我講話,是以並不認得,難道這青牛還能變化出來交友?」烏雲仙對染疑惑,但也不再問。
三人約摸吃喝快活了半個時辰,那金兕便道:「都是些果子,菜蔬,酒也是素酒,真是個淡出鳥來,想當年我在人間洪荒,哪一餐不是無血食不歡。」
烏雲仙不做聲,申公豹笑道:「道兄要吃血食,天界卻是難得尋到,要下界才有。」
金兕道:「我正估摸去下界遊玩,正巧就見了烏雲道兄,不如一同去下方享受血食,更勝在天上做神仙。」
烏雲仙道:「萬萬不可,我還要回去繳還法旨,在天界遊蕩也就罷了,去那下界,耽誤了時辰,恐怕祖師怪罪。」
「那是如此,我也不邀道兄了,我自去下方就是了。」金兕臉sè不悅。
烏雲仙乾笑兩聲,覺得話不投機起來,便要離去,申公豹再三挽留不住,只由得他走了。
申公豹見烏雲仙破開三界縫隙,去了人間,便對金兕道:「烏雲道友也是身不由己,道兄見他怪怎的。」
金兕道:「哪裏見他怪,只是心裏不悅罷了,卻是另有心事。」
申公豹撫那三縷長須道:「原來如此,道兄心思,我也略略猜得,定是那玄都大老爺煉丹,只有三十六年,道兄下界時ri,便只有三十六年,心中便是不快。想那當年,那妖族天帝東皇太一,統攝洪荒妖族,道兄為天帝下界將軍,一ri三餐,都是享受血食,那是何等的快活,而今在玄都天牛欄之中,吃草食素,真是憋悶。」
金兕被申公豹說中了心思,更是不悅,嘴上卻道:「申兄修得胡說,玄都天乃是至人聖境,普通仙人進都不得進去,更別說是聽大老爺講道了,而我字皈依大老爺之後,有幸天天得聞道德真言,受益良多,哪裏憋悶。」
「不憋悶,不憋悶,我剛才是信口之言,道兄不要見怪,我那下方,正好有那肥牛大羊,乃是前幾ri東海龍王送來的,鹵得稀爛,還有些八寶珍饈,新鮮肉脯,也有那碧靈血葷酒,味道極濃厚,道兄隨我下去,我們吃喝痛快,這素酒果子,確實味道淡了一些。」
金兕一聽,大喜道:「那要攪擾道兄了!」
申公豹道:「道兄小住幾天,我還要介紹幾位同僚與道兄認識。」
金兕起身道:「就走,就走,道兄還等什麼?」
申公豹道:「好歹要向主人告別呢。」
金兕換了個女童過來道:「告訴你家主人,我先去了。」
那女童道:「老爺等下,待我稟報教祖。」
申公豹見金兕心裏急噪,連忙對女童道:「快去,快去!」那女童腳一頓,只見一道匹練似的劍光裹住周身,朝遠處去了。
「道兄修要急噪,免得說我們失了禮數,主人心裏不悅。也叫人暗自笑話,理當稟報。」
金兕點頭坐下:「那金銀童子偷了大老爺法寶下來,與這些天界道人打的火熱,我卻不想和這群修士一起。」
少時片刻,一道劍光飛馳而來,停到面前。卻是一個童子,不過和周圍的童男童女大不相同,仙氣逼人,頭上隱隱現出三朵青蓮花,卻是有道真仙。
「極樂童子,我等告辭了。」申公豹道。
極樂童子道:「兩道兄不多留一會?」
金兕哼了一聲,不答話,好象又有些不悅,申公豹道:「不留了,不留了。」話剛落音,就被金兕一把拉住,往下界去了,那黑虎見主人跑了,連忙咆哮一聲,追在後面。
「豈有此理,那蜀山教祖不親自送行,居然要個外人前來,卻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金兕哼哼道。
「這也怪不了他們,那金角,銀角二位道兄下了玄都天,自然要相陪,想必顧不上道兄了。」申公豹跨上黑虎,對金兕道。
金兕一聽,更是大怒:「這金銀童子,在玄都天之時,就曾拿我取樂,這次見我下來,取了金鋼鐲,就心有不滿,故意請我上來,好炫耀他們交友廣闊,笑我不認識人,現在又這等相輕,分明是故意欺我。」
申公豹道:「道兄不要想這等煩惱之事,來我府邸,正要介紹許多志同道合的好友給道兄認識,尤其是其中一位,還是道兄的熟人。」
金兕奇道:「我的熟人?是哪一個?」
申公豹笑道:「道兄不必多問,到了就知道。」
兩人一路直下,落入東海,直直到了分水將軍府邸。申公豹分水將軍府邸,倒是不大,自然沒有龍宮那般雄偉壯闊,佔地七八十畝,珊瑚砌成,還是有些光華,門口幾個夜叉看門,見了申公豹來,連忙開門。
尋大廳堂坐定,幾個美貌的蚌女便捧茶出來,申公豹命夜叉送上酒肉,金兕一看,果然極其肥美,煮得噴香,那酒也紅如鮮血,又香又辣,連忙吃喝起來,大呼過癮。
申公豹在一旁陪酒,過了三尋,金兕問道:「道兄所說,我的熟人呢?」
申公豹笑道:「道兄莫急,我先前邀請了賓客,要明ri才到,今ri我還要去水德星君那裏點卯,道兄先請吃喝。」
金兕不做聲了,他在玄都天吃草,口味早就快點淡出鳥了。
申公豹外出,巡遊東海,見天sè就晚,便上了天庭,去水德星君處點卯了。
且說那天界有三十六仙山,七十二福地,真仙無數,還有十大仙洲,那聚窟洲之中,瓊瑤碧府,洲之邊緣,就是蒼茫雲海,凝結成實地,真是仙家勝境,島上生有神木,靈藥,奇珍異獸,洲有方圓千餘里,好些仙島在上,其中也有真仙修行,而今聚窟洲正zhong yāng,有一仙山,山腰之間,建立了一座宮殿,懸空而立,十分奇異。
金銀兩童子偷了老君的法寶,下來快活,又一時之間不曉得往哪裏去,正巧認得幾位在玄都天聽道的仙友,一是古仙人,名叫艾真子,還有幾位都是自人間飛升成道,煉成天仙的修士,再下界開枝散葉,金銀兩童子便來拜訪,當然被對方奉為上賓,倒是十分受用。
此時在聚窟洲的仙府之中,金銀二童子化身道人,一名金角道人,一名銀角道人,坐了首席,擺了一條流水席,上面果酒不斷,下方陪坐的有幾名仙人,為首的一名老道銀須銀髮,兩條壽眉垂到胸前,也是潔白的顏sè,正是蜀山的祖師長眉真人。那古仙人艾真子也在一旁陪酒,一邊給金角銀角介紹。
那極樂童子迴轉坐定道:「兩位道兄,金兕道友好象不悅,三番五請也不愛赴宴,這是怎的?」
金角道人冷笑兩聲:「無妨,無妨,就由他去。」
銀角卻是不再提,反轉開話題:「我兩人這次奉大老爺法旨,去下界點化世人,不知哪裏可去?」
長眉真人笑道:「下界廣大無邊,風景更甚天界,我雖未下去,但在下界有道統傳承,略略知道一二。」隨後,就把那人間界細細說了一遍,聽得金角銀角心裏大悅。
旁邊也有一古仙人,名赤杖真人,把那蒼莽山鬥劍一事說了一說,更另金角銀角感了興趣。
「還有如此jing彩之事?我只聽說那阿修羅道冥河教祖道行甚高,你們怎生應付得了?」金角問。
「冥河教祖被釋迦擊敗,一直沉睡,阿修羅道勢危,是以我玄門正宗能夠抵擋,只是如今,聽聞那冥河業已醒來,法力更甚從前,前些月還與那花果山大聖一戰,雖然受傷,但也使鬥戰勝佛涅盤,這次蒼莽山鬥劍,雖然那冥河不會親自出手,但恐派出魔頭,我那門下,便不能擋,是以我會同幾位師長在後山底下煉幾件法寶,也好交給門人來抵禦魔頭。」
金角,銀角一聽長眉真人言語,頓時哈哈大笑:「我等正愁下來沒有樂子,這不就來了,道兄修慌,我兩人從玄都天帶了幾樣法寶出來,不消說是魔頭,就是那冥河親來,也管叫他吃個大虧。」
長眉真人頓時大喜道:「有兩位道兄相助,當然無事。」金角銀角十分受用,哈哈直樂。
末了,酒席散去,金角銀角就要下界,長眉真人道:「我煉法寶,脫身不得,還是極樂道友送兩位下界。」
金角銀角哪裏顧得這麼多,二話不說,跟隨極樂童子下界,到了蒼莽山中,那蜀山掌教妙一真人夫婦連忙接待,早晚遊玩,自有弟子伺候,金角銀叫在玄都天做童子,哪裏有這等快活,直直樂的忘乎所以。
金角銀角一走,那古仙艾真子就道:「長眉道兄,你有何打算?」
長眉道:「我等天仙逍遙自在,但門下道統,不能不管,那前兩次鬥劍,都是無礙,這次恐怕有些麻煩,雖然有金角銀角兩位道兄助拳,但變數太多,不得不做準備,你我恐怕都要免不了下界。」
那艾真子道:「我等已經千年未下界,也該下去看看了。」
那赤杖真人對長眉道:「你要煉寶,不能分身,我便走上一趟,昔年有好些好友,而今在下界海外仙島之上修行,更有那白眉禪師,天蒙禪師,尊勝禪師,芬陀師太,都在zhong yāng娑婆淨土之中,達摩祖師座下參悟佛法,待佛祖回歸,我也要去拜訪一二了。」
艾真子道:「我於那嬴洲之中修行三茅真君先前乃是至交,這三茅真君聽說在彌羅天聽元始天尊講道,修成上乘功果,正要積累功德,想必也回出來降魔。」
長眉喜道:「煩勞兩位道兄了,看來我之道統,要在下界發揚光大了。」
艾真子,赤杖真人哈哈大笑:「道兄不必過謙,我們都是人間好友,當年未成道之時就已相交,哪裏用得着客氣。」
兩人說罷,就化兩道匹練,一朝下界而去,一朝遠處而飛。
長眉高聲叫道:「請來老友,當到這聚窟洲中一聚。」
遠遠就傳來聲音:「那是自然。」
且說到了第二天,金兕見了申公豹,大擺宴席,儘是血食之物,好酒好肉,便知道請的不是玄門道人,定然是妖jing魔王一路,心中便是疑惑:「我那熟人,到底是哪個?」
不一小會,果然有三個魔王先後乘坐騎而來,申公豹在門口迎接,金兕也出來,邊見三位穿黃袍,或是騎避水金睛獸,或是騎神獒,或是騎麒麟而來。
金兕見這三妖王,一個都不認得,突然見得申公豹在那騎避水金睛獸的妖王耳語兩句,那妖王就上前來道:「金兕,你可認得我?」說罷,現了原形,卻上一條九爪金龍,正是復海大聖蛟魔王。
金兕這才認得,忙笑道:「原來是你這個拉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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