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明所以,入畫在程紫玉的示意下還是拿出了十錢交到了李純手中。
而李純這才從胸口掏出了一小包東西擱到了桌上。
打開,裏邊包裹的,正是程紫玉的那枚紫玉鐲子,還有那張百兩面額的銀票。
「你那隻玉壺呢?」
「退了!」
「那是我給你的謝禮,你怎麼?」
「比起那個,小爺更喜歡這個!方便,輕便,實用!」
眼前女子目瞪口呆的樣子讓李純很受用,他微微側身,指了指後腰。
只見一竹製的酒葫蘆已經掛在了他腰上。
大肚子窄口,葡萄紋,瓶口有個眼,上邊穿了一俗氣的紅色編織繩,繩的那頭還打了只不夠精緻的蝴蝶繩花。
正是先前她抓在手中的那隻。
滿大街都是的那種廉價貨,掛在他的身上,明顯與他不搭
「小爺身上不愛掛累贅,那玉好看是好看,但不方便,什麼時候碎了多可惜!還有,小爺酒量大,那玉壺只勉強能灌兩口酒!你是想累死小爺嗎?還有,那玉壺上還有兩株並蒂蓮」
「是蘭花」
程紫玉必須強調。嘖,你不是君子好蘭嗎?什麼時候連蘭都不識了?
「別管什麼花,這攪和在一起的兩株花,太曖昧了。不是還有什麼一片冰心在玉壺的老話嗎,屆時誰看小爺都得以為小爺名草有主了。豈不是壞了小爺的名聲?小爺還沒討着媳婦,再掛上那玩意兒,將來還有誰家姑娘敢要小爺?」
李純緊盯程紫玉。
「程小姐你還能對我的將來負責嗎?您若能點頭,我這就」
程紫玉有些無語。她為表感謝送他件東西,竟能叫他引去了十萬八千里外,越說越偏了。
「只是謝禮,哪裏用一直掛身上」她急急打斷。
「既是你的一片心意,我自然不好辜負,也不能暴殄天物是不是?」
「可這竹葫蘆太廉價了。」
「不!剛剛好,這隻正合我心意,一下能裝一斤多酒,剛好夠一頓的量。送東西不看價值,只看心意。心意到了,比什麼都強!
最重要的,是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好將隨身物件押出去,萬一叫歹人謀算上怎麼辦?還有,你這還要在九江待一陣,姑娘家隻身在外,怎可沒有銀子防身」李純很努力地在表現着。
「你一直在跟蹤我?」
「」
李純張了張口。
喂,這是重點嗎?他這麼貼心,這麼善解人意,這麼體貼入微,她不是應該感動嗎?她不是應該目露星星?應該嬌羞好感嗎?
這麼露骨被指出來,好沒面子!
他可是堂堂中正大將軍!怎麼會是跟蹤?
「你就不能理解為保護你嗎?」
程紫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到底是恩人,她還能追究嗎?
「鐲子和銀票怎麼取回來的?押物的憑證在我手上,那店家竟然肯退給你?」
「那店家自然沒那麼乖巧!不過小爺沒耐心又不想費口舌的時候」
李純握了握雙拳,揚了起來。「都靠這個!對付地痞流氓下三濫,這個最管用!」
好吧,有點道理。
程紫玉點了點頭,再露感激。李純不願收她的玉,說到底也是為了她好。這個情,她領。
「多謝你!」
「嗯,謝我哪一條?」李純眉眼彎彎,定定看向她。
「哪一條都得謝!」他這麼一問,叫她臉紅了。人情欠太多,她感覺都快謝不過來了。荊溪,路上,大船庫房,畫舫,他後續的照應,到此刻的點滴
「你可知我昨晚為何既要鬧出人命,又找人將藥送進獄中?」李純轉眼已收起了他的嬉笑,開始嚴肅起來。
「知道!你鬧出人命,將事態進一步擴大,高晞高家便罪孽加重,更不易脫罪,這是一。而官府那裏如履薄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此為二。官府為了有交代,這屎盆子最後只能扣在高晞身上,高家絕對難以翻身,這是三。」
「還有嗎?」
「有,經過你這麼一出,聽說獄中那些證人都嚇慘了。尤其被毒啞的那幾位,此刻個個都唯恐被滅口,今日午後開審後,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官府那裏審判的速度會加快,難度會降低。」
李純點了點頭。「你做的也很好,你這一趟府衙之行,對他們來說更是火上澆油。但你說的,還不是最重要的!」
他再次將視線定定襲來,那認真的眼神叫程紫玉忘記了迴避,將視線迎着對了上去。
「我這麼做,歸根究底,是為了保護你!實話告訴你,昨晚出事後,九江城已有可疑快馬出去報信了!且是在城門分作了兩個方向,一路往北,一路往東。」
「往東的,是去高家報信?往北的呢?京城?」
「所以高家後面確實有人,且來頭還不小。因此我搶先下手了。我故意鬧大了動靜,如此一來,那幫傢伙能耐再大,短時間內也不敢輕舉妄動。
事件發展到這個地步,高家是鐵定完蛋了。高家那座靠山拯救他們不及,自然也就沒必要對你這個證詞關鍵的苦主動手了。如此,你也就安全了。」
李純舒了口氣,微微一笑。
「你放心,今日之後,我就不會跟着你了!我除了來關照你幾句,就是來告別的。」
看着他乾澀的笑,程紫玉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只不過是萍水相逢,怎的還傷離別了?
「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在你身邊了。所以,我便先幫你剪除了危險。放心,即便我人不在,但京里我會繼續關注,看他們身後究竟是誰。至於兩江那裏,我會想法子施壓,絕不會再生變數。整個大局會如你所願!」
程紫玉也是一嘆。
「我該如何謝你呢?」
「不用了!做大事的,切忌婆媽!說不定將來,我也會有求於你!但願到那時你能爽快乾脆,應下我所求。」
「自然。」
「對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你說。」
「你不好奇我是誰?」
「那你是誰?」
程紫玉一下笑了。「我問了,你就會說嗎?你若願意,早就自報家門了。可你沒說,自然是你身份不方便,不能告訴」
「我姓李!單名一個純字」
在程紫玉的目瞪口呆中,李純開始了自報家門,他滿眼都是篤定,沒有半點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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