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醒來,天尚未大亮。
兩人還摟在一起,微合眼睛,靜靜回味着夜裏的瘋狂和歡悅。
這一夜的瘋狂,楚天舒收穫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快樂。
如果沒有這麼一次的小別重逢,楚天舒恐怕還真感受不到男女之間,竟能創造出如此奇妙無窮的人間樂趣。
用手輕輕摩挲着向晚晴那片濃厚的黑草地,楚天舒心裏一遍遍默念道:這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神奇而美妙的烏鳳,一生一世永永遠遠都不能放手。
楚天舒正胡思亂想時,向晚晴在他胸前拱動着,說:「你真好!」
楚天舒有幾分得意,撫着向晚晴光潔的後背,輕聲道:「你真壞!」
向晚晴仍沉浸在楚天舒的溫存里,一時沒反應過來,在夢幻中一般懶懶道:「什麼呀,我怎麼壞了?」
楚天舒捏了捏她的鼻子,說:「你瞞着我做了壞事,是不是壞呀?」
「沒有,就沒有。」向晚晴搖晃着頭,說:「我瞞着你做什麼壞事了?」
楚天舒說:「明明有嘛,你還不承認。」
向晚晴睜開眼睛,說:「哪有?」
楚天舒說:「要是有怎麼辦?」
「有的話,隨你怎麼辦。」向晚晴撅撅嘴,說:「要是沒有,那就是你冤枉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好,我問你,」楚天舒吻着向晚晴的耳根,說:「你為什麼要把我辛辛苦苦搞到的材料交給別人?」
「不算,不算,這不算。」向晚晴蹬着兩腿,說:「那是我舅舅,不是別人。」
「不許耍賴皮。」楚天舒按住了她,說:「嘿嘿,你有這麼一個好舅舅,為什麼要瞞着我?這不是壞,又是什麼?」
向晚晴一臉無辜地說:「這是我舅舅給我定的規矩。他說,年輕人幹事業要靠自己奮鬥,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和問題都應該自己想辦法去解決。」
楚天舒說:「所以,你做完戰地記者之後,沒有留在臨江而是來了青原,對嗎?」
向晚晴點頭:「是的,我也不想讓別人認為,我需要靠我舅舅才能當好一名記者。」
話雖然很樸素,楚天舒還是感受得出來懷裏這個女人那顆高貴驕傲的心。
楚天舒故意問:「那我遇到了這場麻煩,你怎麼就去找舅舅了呢?」
「哎呀,你是你,我是我嘛。」向晚晴着急地說完,馬上又解釋道:「他是管幹部的,手底下的幹部被冤枉了,他難道不應該管嗎?」
楚天舒不解地問:「那舅舅為什麼一開始沒管,一定要等到我吃盡了苦頭才來管呢?」
「剛開始我找了,舅舅非常生氣,把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說我亂彈琴。」向晚晴委屈地說:「舅舅說,如果小楚他自身有問題,誰也幫不了他;如果沒有,組織上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要是什麼都能走門路,靠後台,那黨紀國法成了什麼?」
「哦,我明白了。」楚天舒一陣汗顏,只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後來我們拿到了證據,舅舅才出面來幫我了,是這樣的嗎?」
「是,也不是。」向晚晴調皮地說:「說起來,你不也送給了他一個大人情嗎?」
楚天舒笑道:「哈哈,我要把這你話告訴舅舅,他一定會說,真是女生外相啊,還沒嫁給人家楚天舒呢,就不幫着舅舅說話了。」
「你呀,你才壞死了。」向晚晴捏起拳頭,在楚天舒的胸口上捶了好幾下。「人家向着你,你還想在舅舅面前說我的壞話,你壞死了,壞死了。」
楚天舒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說:「幸虧你把材料交給了舅舅,要不然,我的錯誤就犯大了。」
「哼!這個小楚哇,一點兒政治頭腦都沒有。」向晚晴學着林國棟的口氣得意地說,剛說完,馬上又提醒道:「對了,舅舅可說了,你現在知道了,還得裝着不知道。懂嗎?」
「懂,我懂!」楚天舒答應着,突然又叮囑道:「晚晴,我要讓你住上小洋樓的事,你可別跟舅舅說啊。」
向晚晴驚叫道:「哎呀,已經說過了。」
「你怎麼什麼都跟舅舅說呀?」楚天舒埋怨完了,又嘆息道:「完了,完了,舅舅一定要笑話我,這小子真是狂妄自大,好高騖遠,不知天高地厚啊。」
向晚晴說:「舅舅才沒有這麼說呢。」
楚天舒忙問:「那怎麼說的?」
向晚晴說:「舅舅反過來問我,晚晴,你怎麼看?」
楚天舒搖着她的肩膀,着急地問:「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呀……」向晚晴故意拖長了音調,停頓了足足有一秒鐘,看着楚天舒急巴巴的樣子,才不緊不慢地說:「我說,這叫有抱負,有志向!」
聽向晚晴如此理解,楚天舒心裏感激着,一把摟住了她,又情不自禁要翻身上馬。
「悠着點,悠着點。」向晚晴擋住他,說:「那天聞大師與衛世傑說話,我在一旁聽到了,他說,男人有三忌,朝酒晚茶天光泄,這個時候亂來,會傷身子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神棍的話你也信啊。」雖然楚天舒假裝着不滿,但還是聽話地撤了下來。
向晚晴先起床,烤麵包、煮雞蛋、泡牛奶,還蒸了兩根小香腸,再回到房裏,把楚天舒扯了起來。
吃着豐盛可口的早餐,楚天舒說:「晚晴,你天天來唄。」
「美的你!」向晚晴揪了楚天舒的耳朵說:「要不是看你這些天吃苦了,我才不伺候你呢。」
楚天舒歪着腦袋,笑嘻嘻地說:「那我每天給你做早餐好不好?」
向晚晴滿意地說:「這還差不多。」
吃過早餐,互相吻別,楚天舒下樓開車,先送向晚晴到了衛視台,再往政府大院而去。
正是草青木秀時節,晨露在朝陽下泛着清光,林蔭道旁有小鳥在蹣跚覓食,行人走近,它們也不理不睬的。
楚天舒不自覺地放慢車速,打開車窗,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氣。
這可是自由的空氣啊!楚天舒暗暗感嘆着,劫後餘生,不知大家會拿什麼眼光看你。你已二十多天沒露面了,又是被專案組帶走的,大家會不會把你當成**分子來看待?
到了政府大院,下車後楚天舒挺挺胸膛,往政府辦公大樓走去。
途中碰見好幾個熟人,讓楚天舒想不到的是,他還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時,人家就老遠喊着楚主任,直奔過來,雙手握住他的手半天不肯鬆開,還將他一番端詳,說他瘦是瘦了些,精神狀態卻挺不錯的,印堂發亮雙目有神。
楚天舒不敢當真,以為這些人別有用心,可他們眼裏明明飽含真誠,這可是偽裝不了的。
快進樓道時又碰見兩個熟人,臉上的笑容、嘴裏的話語還是這麼誠懇,沒有半點兒虛情假意。
楚天舒不免疑慮,他們為什麼要對你這個落魄之人這麼友善?
從電梯裏出來,走廊里顯得非常的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看不出與此前有什麼不同。
剛進大樓,就碰見了綜合二處的馬大寶,分明看見了他,卻頭一別繞到一邊去了。
楚天舒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馬上他就想通了,馬大寶跟了唐逸夫,現在是市長的秘書了,哪裏還把你一個落魄的副市長秘書放在眼裏。
剛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譚廣德、蘇幽雨等人就過來了,非常的親熱,一齊圍攏來,楚主任長楚主任短的,向他問候,跟他寒暄。
楚天舒倍感溫暖,又有些不好意思。
雖說自己沒犯錯誤,可再怎麼着也被紀檢「親切關懷」過,且一「關懷」就是二十多天,不說給大家臉上抹黑,至少也給市府辦的聲譽帶來過不良影響,他們不像小馬那樣鄙視你也就罷了,還對你表示由衷的歡迎,這讓楚天舒很是感激。
楚天舒笑着打開門,驚喜地發現辦公室里一塵不染,整潔衛生,地板沙發桌椅乾乾淨淨。揭開熱水壺,裏面的水熱氣騰騰,看來是剛打不久的。
不用說,楚天舒沒在的這些天裏,仍然有人在為他打掃辦公室,幫他燒開水,仿佛隨時在等着他回來。
這是莫大的信任啊!
楚天舒感動得什麼似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在地上呆呆地站了片刻之後,楚天舒用已洗好的茶杯泡了茶,本能地要推隔壁大辦公室的門,這才想起伊海濤仍然在休假,便苦笑着搖搖頭,退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這時,黃如山外面走進來,提高音量說:「小楚,你回來了,太好了!剛才老譚過來拿個文件,說你回來了,我趕忙過來看看。」說着,抓住楚天舒伸過來的手,重重搖幾下,還說他這個主任太忙了,還望楚天舒多多支持,替他分擔些工作。
**之後,黃如山當上了市府辦常務副秘書長兼市府辦的主任,提了半級,由副處升了正處。
楚天舒嘴裏說着哪裏哪裏,忙起身,要給他泡茶,被黃如山攔住了。
黃如山剛走不久,桌上的座機響了,把楚天舒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心下暗想:伊市長沒來上班,這會兒誰會打電話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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