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趙文睿的礦奴、礦工,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的狀態很不錯,有精神、有力氣,就是抓心撓肺的餓,以及像是被在夏日悶熱的茅廁里悶了幾個小時般,渾身粘膩,以及腥臭。
他們神秘的新主子仍舊沒有露面,仍舊用『耳畔呢喃』的方式告訴他們幹什麼。
宿營,這是個很綜合的工作,包括建立臨時居所,洗漱,埋鍋造飯等等。
從車上下來,這些人才發現時間確實不早了,而所在的地方又荒涼的很,無論幹什麼,都得抓緊時間了。
很快,人們就發現需要做的工作其實沒他們想的那麼繁雜。
很多工作已經是半成,他們只需要補完一下即可。
比如說營帳,場地已經清理出來,框架也搭就,只需要將苫布蒙上,並進行固定,營帳便算是完成了。
再比如洗漱和做飯,乾柴、飲用水都是現成的,鍋碗木桶什麼的也不缺,甚至還有已經存在的石池,那麼只需要燒了熱水,注入石池,就能洗熱水澡。
飲食方面更是沒什麼好說的,對於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的他們來說,趙文睿提供的食材完全稱得上豐富,足夠他們饕餮一頓。
一度有人擔心安全問題,畢竟這裏真的很荒,野草都半人多高,遠處林密山高,近處則是斷壁殘垣。
在這個世界,這類明顯被廢棄的村鎮,基本都存在着這樣那樣的危險,絕非適宜居住的善地。
不過等他們看到一顆顆『神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並結出發光照明的果實,看到荊棘在『神樹』之間生長,自動編織成籬笆,很自然的就安心了。
他們早知道新投靠的神秘主人很強大,但強大並不等於會在乎他們。在他們的眼中,共濟會也很強大,可共濟會對他們,何止是不好那麼簡單?
而現在看來,他們至少是不會被輕易拋棄的財產,值得投入神奇的力量進行保護。
這就很不錯了,儘管他們也清楚『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的道理,但對未來,仍舊是有些小期待。
道理也簡單,這麼一番折騰下來,這位新主子,顯然要的不是他們的命,至少短期內,不用擔心新主人會加害他們。
不得不說,礦奴們這番『投入產出分析』雖然簡約,卻直指本質。
趙文睿的確沒打算拿這些人當炮灰,而是打算用相對而言,工本投入大、培養周期長的複雜法子,將這些人轉化為高級影妖。
理論上,他應該是先易後難,從打造低級影妖開始,積累經驗,然後再謀求高端產品。
但自從他發現了金手指的交易功能後,心思一下子就活躍了許多。並且他覺得這批追隨者來的雖然不算難,以後卻未必還有類似的機會,應該珍惜。
這樣的一個認知,源自他的一些親身經歷。
在他的前世記憶中,賺錢一度很容易,結果當時並不明白那份容易,其實是大環境好,再加上他踩對了點,在一個新生行業蓬勃發展時進入,這才賺了幾年輕鬆錢。
等到行業成熟,大量的資金、人湧入,規矩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激烈,潛規則什麼的也應時而生,賺錢便難了很多,即便有先手優勢,也需要更多的投入才行。
這番經歷,讓他再得意,也不會猖狂以及肆意揮霍,而是始終保持一份敬畏,一份謙遜,以及一份節儉。
對財物如此,對人亦然。別說現在他的超凡事業才算是剛上軌道,就算是成績斐然,也得未雨綢繆,多想想『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
一夜無話,從第二天開始,趙文睿便干起了基層指揮官的工作,帶領一幫礦工訓練、學習、勞作。
他前世曾因專業能力優秀而加入教導大隊,專門從事培訓軍隊基層骨幹的工作,也曾多次跟民間組織互動,比如說公檢法警,以及大學的短期軍訓。
因此擁有豐富而紮實的訓兵經驗,知道該怎麼入手,怎麼訓。
當然,這些經歷其實都是假的,是c凱恩為了記憶自洽而安排的。
畢竟凱恩前世人生中最寶貴的一段歲月,都是以輪迴者的身份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許多跟作戰有關的記憶已經鐫刻在靈魂深處,根本無法剝離。
在這樣的情況下,c凱恩打造人性分身時,是沒辦法將這類記憶徹底剝離的,那會導致記憶殘缺、人格崩潰,於是就編了些能夠自洽的過往。
以優秀軍人自居的趙文睿,已經褪去了保家衛國的榮耀衣衫,而是像一名僱傭軍般,為了自己,努力提高業務水平,帶新兵這一塊兒,這次算是補上了。
另外,他這次還通過金手指獲得了殺手鐧級別的相關技術,掌握之後,心癢難耐,正好拿這些礦工實踐。
至於技術的具體內容,其實就是源自九頭蛇的洗腦流馴化術,經第一秩序整理完善,已然體系化,尤其是一些輔助的科技設備被超凡手段取代後,連c凱恩看了,都覺得乾貨滿滿,創意十足,操作性強。當然,也很黑暗,絕對算是一種對人性的扭曲。
當趙文睿開啟了新一輪的技術轉化實力項目時,共濟會的監察長克萊斯頓,以及霍爾頓分部的部長塞西爾,正在為礦場問題而惆悵。
原本兩人以為礦場只是遭遇了一場惡性洗劫,只要將生產班子再搭建起來,就能繼續運轉。
這方面,塞西爾還多少有些小得意。因為大部分礦工並沒有因守衛全滅就逃逸,而是乖乖留了下來,恭候分部官員的蒞臨。
即便這樣,塞西爾也沒有輕饒了這些人,罰他們白干三個月的工,算是對他們協助燒毀礦場設施的懲罰,而趙文睿分發到他們手中的物資,自然是全部收繳,那本就是屬於礦場的。
塞西爾覺得,這些賤民,就不能給好臉色,必須讓他們保持畏懼之心,才肯老老實實的賣力幹活兒。
可惜,很快他就沒有心情考慮這些問題了。因為進入礦洞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失蹤了。
這自然是薪火號的手筆。
薪火號智腦可不似趙文睿那般,還有着一些廉價的仁慈心。在薪火號的認知中,這個世界的人類,其生命地位比漫威199999宇宙的地球土著還低一個檔次,跟那些屍人之流化等號。
這就等於是說,對薪火號智腦來說,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拿來當實驗小白鼠,都沒有任何不妥。
趙文睿完成獻祭,對薪火號而言就是一種通道的建立,以及資源的接收。就好比一片山林,加入有動物遷徙入內,自然算是這片山林之主的財產。
薪火號甚至有意通過這種強橫的霸佔,引起這個世界的高端戰力的注意,然後通過撕逼,搜集戰鬥信息。
如此一來,魔晶礦場就成了另外一個丘寨,只不過這次詭秘化的是礦洞,地表區域並未魔霧化。
塞西爾和格萊斯頓都派了好手去查探,甚至還心懷僥倖的打發礦工去試探,看是不是霸佔礦洞的敵人,仍舊能對礦工們網開一面。
結果自然是大失敗,不管是什麼身份的人,都是如同泥牛入海,一去無影蹤。
這讓塞西爾充和格萊斯頓充分品嘗到了當初的班森的痛苦,就像是賭徒借錢賭博指望撈回本,結果卻陷得更深。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一個辦事不利的帽子肯定是跑不了了。兩人對權柄都是非常、非常在意的,也知道,以他倆的年歲、履歷,這個坎兒要是過不去,最好的結果,怕也是黯然收場、提前退休。
畢竟當初上位,也都是各種手段盡施,如今走背字,肯定不乏落井下石者。
就像江湖人金盆洗手難一樣,他們想要安然退位都是不可能的,不死也得扒層皮。
一想到這嚴重後果,兩人都是心寒膽顫,夜不能寐。
最終,還是格萊斯頓先表了態。他約談塞西爾,開門見山的告訴對方,現在兩人都是麻煩纏身,並且留給他倆解決麻煩的時間不多了。
共濟會是有幾位傳奇強者坐鎮的,甚至跟某幾個教會也關係密切,這是他們能在王國的實質統治圈有一席之地的主要原因。
丘寨於共濟會而言,最多也不過是一項來錢產業的物流節點。並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共濟會的面子。
殺人,洗劫,這就已經很傷面子了,居然還佔為己有,這已經算是明目張胆的挑釁了。
這個場子要是找不回來,趕完其他組織勢力又或教派,今天你匿名搶一把,明天他匿名佔一地,那共濟會這日子還怎麼過?
所以江湖幫派也好,國家也罷,遇到這種事,真不能慫,一慫就很可能滑向群狼咬死虎的局面。
可令一方面,戰略級的威懾力量,也不適合輕動。這就像邊區匪患,不會丟核武擺平一樣。
所以有了以格萊斯頓監察長帶隊,聯合霍爾頓地區分部部長塞西爾的聯合行動。這支聯合力量若是能擺平,那最好,若是擺不平,起碼也得收集到足夠的情報,才算是完成任務。
總部那邊也有人想到了,敢捋共濟會的虎鬚,怕不是尋常勢力,而是某宿敵在一攤虛實,應對不好,甚至會開啟勢力大戰。
但讓格萊斯頓和塞西爾倍感噁心的點就在於,兩人連基本任務都沒有完成。
丘寨那邊就損失了不少人手,有用情報卻是沒收集多少;還沒怎麼樣呢,魔晶礦場又來了一出,異曲同工,都是生命黑洞,進多少吞多少,有去無回。
共濟會的眼線多了去了,不用他們匯報,這裏發生的種種,怕是已經在幾位大佬的書桌上以書面報告的形式擺放在那了。
接下來,恐怕就是傳奇位強者蒞臨。
畢竟之前就放出了相關風聲,這麼做未嘗沒有震懾對手的意圖。
可現在看來,對方不但是鐵了心要跟共濟會開戰,並且是真的有那個開戰的實力。
格萊斯頓和塞西爾擔心的,就是一旦大戰開啟,兩人會被共濟會祭了旗。
以共濟會過往的尿性,這種事是完全做的出來的。
明明情有可原,卻被當做殺一儆百的祭品,以換取其他人的畏懼和盡力效命。
「渠道,我有,人情,我也願意犧牲。但這財物就……」
格萊斯頓對塞西爾說的,是聘請一位傳奇,來協助解決問題。
塞西爾也是聰明人,監察長可是肥差,轉悠到哪個片區,那都是連吃帶拿,格萊斯頓在這個職位上幹了快10年了,要說自己沒積累,他第一個不信,畢竟光是他歷年孝敬的,就價值兩個霍爾頓地區第一流的農莊。
不過這時嘴上卻還得恭維:「格萊斯頓大人廉潔之名遠播……」
誇了半天,塞西爾最後表示,請傳奇強者介入,霍爾頓分部願意出大頭。又表示,地方民眾,願意眾籌,請傳奇位出手,還受災村鎮一個朗朗乾坤。
這實際上就是一部分從霍爾頓分部的年收入中出,一部分強行攤派。
格萊斯頓皺眉,對於這個結果,他不太滿意。
他本意上,是打算以私人的名義搞定問題,給組織一個交代。
可塞西爾的做法,等於是公辦這件事,畢竟無論是從霍爾頓分部的年收入中抽錢,又或搞攤派,都是要走公賬的。
這一走賬,即便是後來做成了,也等於是承認了截止目前為止的所有過失,是後來又調用了財物人手,才搞定了問題。
格萊斯頓陰沉着臉問:「看來你是打算承認自己這段時間的辦事不利了。」
塞西爾這回沒有像平時那般一味討好,頂撞道:「不,我只是覺得,這次的情況,傳奇強者來了,怕也未必就能搞定。」
格拉斯頓暗吸一口冷氣。
他自然明白塞西爾的意思。
第一,如果傳奇強者都搞不定,那麼塞西爾以及他的那些失利,就真的是情有可原了。
第二,花錢請外援,敗了或者被坑了,跟自家的傳奇敗了或被坑了,差距很大的。前者不丟高位戰力的逼格,損失也不算太慘重,可以視情況而及時調整策略。
想了想,格拉斯頓就問:「是什麼證據讓你覺得傳奇強者也不見得能行?」
塞西爾答:「沒有拿的出手的證據。我只是根據自己對傳奇強者的了解,覺得將他們放在這次的對手位置,多半不能辦的這麼幹淨利落。」
「萬一只是靠謀劃呢?」
「那我會認為,就是連傳奇強者介入的可能,對方也一早就算到了,並且有應對之法。」
「若主要是靠着運氣好,才做的這麼幹淨利落呢?」
塞西爾答:「那麼我就賭對方運氣會繼續好。」又道:「監察長達人,邊區不比內陸安逸,我對麾下的綜合素養,還是比較了解的。他們裝備不差,戰力不差,警惕性也不差,尤其是發生了丘寨事件之後,但還是被盡數殲滅,無一逃脫。我覺得如果仍不肯承認遇到了強大的對手,等於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格萊斯頓沒有說話,眼睛卻是慢慢眯起,半晌之後,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道:「那麼,就兩位傳奇,聯袂出手,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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