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班。
宮小白早讀期間一直心不在焉,望着方玫的空位發呆。
她偷偷拿手機,發了一條短訊詢問情況,方玫沒有回覆。
後面突然有人踹了一腳她的凳子,她連忙正襟危坐,手機塞進桌肚裏。餘光瞥見班主任黃秋生正從後門進來,一雙銳利的眼睛四下掃視,目光如炬。
宮小白下意識鬆了一口氣,開學來這一個星期,她領教過班主任的厲害,時不時就在教室外巡視,有時候上課期間,也能從後門瞥見他的身影。
簡直無所不在!
「叮鈴鈴——」
下早讀的鈴聲響了起來。
因為班主任在教室里,沒人停下讀書,依舊仰着頭讀得熱火朝天,當這個鈴聲不存在。
宮小白心急如焚。
在教室里轉了有三分鐘,黃秋生雙手背在身後,從前門出了教室,從頭至尾一句話沒說。
學生們的讀書聲漸漸平息,歸於安靜。
這一個早讀,同樣擔心着急的就是沈浩崢了。
他兜里揣着手機,站在宮小白桌邊,「方玫怎麼沒來教室?你能聯繫上她嗎?」
宮小白搖搖頭,「給她發過短訊了,沒回。」
封媛坐在最前面,因而一直沒發現方玫沒來,她來找宮小白出去打水,聽見了她和沈浩崢的談論,朝方玫的座位看去。
「玫玫沒來?」她問。
宮小白點點頭。
封媛猜測,「會不會是睡過頭了,說不準上課之前就來了。」
宮小白手撐着下巴,「希望是這樣吧。」
「不是這樣的。」沈浩崢語氣堅定地說,「剛才老班來班裏轉的時候,肯定發現了方玫沒來,可他什麼都沒說,根本不像他的行事方式。」
宮小白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可是」目光瞥到了從後門進來的方唯,封媛的話下意識咽了下去。
方唯看起來也有點憔悴,臉色發白,雙目都沒以往張揚的神采,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看見了他們,她神態自然地走過去,「問一下,我姐的座位在哪兒?」
沈浩崢一看見她,顧不上上次的尷尬了,連忙問,「你姐姐呢?怎麼沒來上課?」
方唯看着他,抿抿唇說,「她她生病了,請了病假,過幾天就來了。我過來幫她拿幾本書帶回去。」
宮小白問,「那她怎麼不回我短訊?」
方唯說,「她在醫院輸液呢,沒帶手機。」
沈浩崢領她到方玫的座位,撿重要的課本和資料,收拾了,裝進一個帆布袋子裏,交給方唯,「讓她抽空給我打個電話。」
「哦。」方唯接過帆布袋子,拎在手裏,轉身出了教室。
爸爸還在校門口等着,她必須趕在上課之前送過去。
她快步走着,胸口悶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隨着她步子越來越快,胸口就越來越疼,索性蹲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
她很清楚地知道,不是發病了。
方玫那番突然爆發的話,不僅令爸媽心顫,也令她震撼。
呵,爸媽是寵愛她,所有人是圍着她轉,眾星捧月一般將她托在掌心,宛若明珠。那又怎麼樣?她依然嫉妒方玫,嫉妒她有健康的身體,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嫉妒她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嫉妒她有愛她的男朋友。
上小學,她唯一一個朋友,因為玩耍的時候不小心將她絆倒了,摔進河裏,她差點丟了半條命。從此,爸媽禁止她跟那個孩子玩,那個孩子在學校里到處跟人說她有病,一不小心就會被訛上。她至今沒有一個真心朋友。
上初中,她開始打扮靚麗,引得那些男生圍着她轉,可她心裏清楚,他們只想輕薄她,並不是真心喜歡。
方玫來帝京讀書的兩年,她與她的接觸少了。
開學那天,她一下子見到了她兩個漂亮又知心的朋友,帥氣又溫柔的男朋友,她的嫉妒心一時間膨脹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想佔為己有,想摧毀
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可怕。
方唯抱着書袋,重新站起身,朝校門口走去。
——
幾天後。
下了晚自習,沈浩崢獨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兩人談戀愛以來,平時都忙着學習,只有下晚自習這一小段時間能夠相處,縱使沒有親密舉動,能挨在一起,就覺得甜蜜得如含了一顆飴糖。
響起的手機鈴聲忽然打斷他的胡思亂想,他掏出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的一瞬,毫不猶豫地接通了,緊張道,「喂,玫玫,你沒事吧?」
方玫的聲音很輕,「別擔心,我沒事。就是跟你說一聲,我過兩天就回去上課。」
沈浩崢問,「你生病了,嚴不嚴重?」
方玫微微一愣,半真半假地說,「不是生病了,我爸故意讓我妹妹那麼說的。我就是不小心摔傷了,感覺挺丟人的,就讓她說謊了。」
「摔傷了?!」沈浩崢拔高了音量。摔傷可比生病嚴重多了,都請假了,一定傷得很厲害。
「不嚴重,胳膊肘傷了。」方玫勉強笑了一下,「縫了幾針。」
沈浩崢:「都縫針了還不嚴重?!」
方玫顯然不想跟他談論這個話題,聲音更低了一些,「我在家,不方便說太多,先掛了。」
方玫主動掛斷了電話,手機握在手裏,有點發熱,慢慢浸出汗液。她抿了抿唇,嘴裏忽然變得淡淡的沒有一點味道,心裏也如一捧清水洗過,乾乾淨淨,空空蕩蕩。
恰是這時候,方母敲門進來,端着一小碗排骨湯。
她問,「是男朋友打過來的?」
方玫嗯了一聲。
爸媽對這件事不反對了,可她自己,想清楚了很多事。
方母把碗放在床頭,提醒了一句「記得趁熱喝」,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方玫都明白,她的床邊多了一個跟方唯一模一樣的梳妝櫃,上面擺了些小女孩喜歡的精緻發圈,衣櫃裏,添置了幾條嶄新的裙子
喝完了湯,她把碗放在桌上,拿起手機給宮小白髮短訊:「我沒事,過兩天就回去了。」
宮小白拿着手機去了陽台,撥通了她的電話。
兩人聊了一會兒。
封媛趴在陽台小門的門框邊,問,「她沒事吧?」
宮小白扭過頭,「說是摔傷了,在家養幾天。」
「啊?」封媛一愣,咬着唇想了一下,「我們去做客那晚還好好的,怎麼後來就摔傷了。」
「我也不曉得。」宮小白聳肩。
封媛鼓了下腮幫子,準備洗漱上床,宮小白的手機鈴聲又響了,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傾聽。
陽台上傳來小白愉悅的聲音,「你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呀?」
「那我該什麼時候給你打?」宮邪帶着點打趣的調子,從電話那端傳過來,「趁你睡覺的時候打?」
「」
宮邪此刻正坐在車後座,不趕巧,路上又堵得一塌糊塗。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確定她剛下晚自習沒睡覺,他才打了這通電話。
前面握着方向盤的秦灃,笑得比窗外的燈火還要璀璨。爺一本正經開玩笑的樣子,有點惡意賣萌。
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總會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對方,不知不覺,變成對方的影子。宮小白的某些習性,變得跟爺一模一樣,而這位高高在上的爺,眼下,也變成了有人間氣的凡人。
「那你給我打電話幹嘛呀?」宮小白踢着鞋尖,唇角的笑意被月光染了一抹柔和。
宮邪聽到她這甜膩如糖漿的聲音,心裏也湧起絲絲甜,他抬手在唇角摩挲了下,輕笑說,「不幹什麼,有點想你了。」
有些克制不住的親密舉動一旦發生,再想退回只有一個吻的地方,難了。人都是貪心的,只會想要的更多。
他現在,就是如此。
想要,更多。
------題外話------
可能最近寫校園太投入了,很奇怪的,昨晚做夢,夢見了高中暗戀的男生,在夢中,我看見了他的臉,扭頭就跑,並且拉住了我身邊的一個同學扭頭就跑
醒來,簡直要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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