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萌娃的文藝生活 373芙蓉鎮

    對方表情一僵，以為戚小惠是和他調笑呢，打趣兩句，戚小惠冷着臉說：「我們倆喜歡女人，不喜歡臭男人。」

    這男人手上戴着名表，一副事業有成的樣子，聞言愣了愣，溫文爾雅的笑容一變，像浸泡了十幾斤豬油，變得無比油膩：「兩位小姐，為什麼不喜歡男人？我猜你們肯定沒試過，試過之後你們就知道男人的好……」

    趙雅意低頭不敢說話，看得這男人更加心痒痒，戚小惠則潑辣地回應道：「試一下？你行嗎？看你就一根銀樣蠟槍頭。」

    談起這個，男人似乎非常有自信，舔舔嘴唇，說：「我……」

    戚小惠直接開罵：「舔你媽的嘴唇，噁心死了這動作！」

    男人臉色一僵，隨即若無其事般，笑道：「該罵，該罵……」

    嘴上巴拉巴拉，心裏想的卻是弄上床了讓你們哭。

    戚小惠先是對趙雅意說：「你看，男人賤吧！」

    隨即對男人說道：「你說你前女友叫你一夜七次郎？你是島國人？怎麼起個島國名字？八嘎，嘶喇嘶喇地，滾你滴~」

    趙雅意聽不下去了，起身悶頭就走，戚小惠扔下這傻比跟上。

    出了酒吧門，男人也跟了出來，被奚落了這麼久，不能說走就走吧，白挨一頓罵？他又不是天然賤。

    戚小惠也不怕，對他說：「太君！您的座駕在哪裏？快來接兩位公主。」

    心想趁他去開車的時候脫身，然而男人經驗豐富，聞言笑道：「就在前面，我帶你們去。」

    說着，想摟趙雅意的肩膀，小姑娘嚇得一抖，戚小惠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掉：「亂摸什麼！想死是不是！」

    男人臉色一變，忍不住了，一把抓過戚小惠的胳膊拖走，又一把抓過趙雅意的手，也要帶走。

    趙雅意的手沒抓到，他自己的頭髮被人從腦後一把抓住，拖着退了三四步，疼的大叫。

    「他嗎的是誰！放手！啊啊~」

    抓住頭髮的手一松，男人還沒來得及轉身反擊，就聽啪的一聲響，眼冒金星，耳朵嗡嗡響，右臉火辣辣的，像塗了厚厚一層老乾媽。

    他被人從身後扇了一巴掌！

    「唐霜你終於來了~」

    戚小惠和趙雅意連忙躲到他身後，戚小惠心裏後怕，剛才差點玩脫了。

    「你們沒事吧？」唐霜問。

    戚小惠：「我們沒事，只是被這人噁心壞了。」

    這人摸着臉，惡狠狠地盯着唐霜，放狠話。

    唐霜見他罵罵咧咧，上前一步，一腳踹他肚子，落空了，被躲過，但同時一巴掌結結實實打中，只聽又一聲啪的脆響，男人的左臉挨了一巴掌，這回不是火辣辣的疼，而是被車撞了一樣，五根手指印以眼見的速度浮現。

    男人惱羞成怒，更加兇狠地放話。

    唐霜不跟他囉嗦一句，一拳呼嘯着砸中他的肚子，把這人砸的跪倒在大街上。

    戚小惠捏着鼻子連忙退開，這人吐了一地，臭烘烘的，但旋即想到剛才差點被他拖走，生氣ing，衝上去一腳踹他屁股，踢了個狗啃屎。

    小辣椒不放過這個機會，揶揄道：「太君！怕了吧，這是我們的小狼狗！兇猛吧！哈哈~你這根蠟槍頭沒個卵用咯。」

    唐霜服了這位了！

    趙雅意羞惱，讓她別亂說話，管住嘴巴好不好。

    「上車！」

    唐霜招呼兩人上車，從後視鏡看到男人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陰沉地盯着。

    一路上唐霜不說話，戚小惠剛才巴拉巴拉一大堆，此刻坐上車後也一言不發，趙雅意就更不說話了，全程低着頭。

    「我睡着了，你們想說什麼儘管說，我聽不到看不見，當我死了吧，呼嚕嚕~」

    這就是戚小惠！奇葩姑娘。

    唐霜好笑地說：「既然這樣，我把你扔下車好不好？」

    戚小惠：「呼嚕嚕~有人沒良心，大半夜的想扔女孩子在大街上，這比逼良為娼還過分！」

    唐霜：Σ(°△°|||)︴

    「你這麼彪悍，剛才那個人是你撩的吧。」

    「喂喂，怎麼能這麼說，我這樣子，一不漂亮，二不可愛，拿什麼撩漢子，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你不要的小仙女撩的。」

    趙雅意羞怒地捶她一拳，臉上悽惶無比。

    她欲言又止，戚小惠悄悄地握住她的手，鼓勵她有話就說，別憋在心裏，車很快就會到校園，機會不多。

    鈴鈴鈴~

    關鍵時候電話響了，是趙雅意的！

    天不給機會啊~

    趙雅意急急地拿出手機，在戚小惠的小聲催促中想按掉，但打開一看，是媽媽呢。

    「姆媽，倷……」

    隨即，唐霜聽到一陣無比熟悉的方言，像糯米一樣軟到人的心坎里，甜甜的、香香的。

    吳儂軟語。

    等趙雅意打完電話，車已經停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戚小惠第一個下車，嘭~把車門關上了，意思再明顯不過，給你們倆留空間。

    坐在唐霜的身後，不用直面目光，這讓趙雅意膽氣頗足，大膽地看着唐霜的側臉。

    唐霜：「你是吳地人嗎？」

    趙雅意隨即用剛才打電話的口音說道：「呃哩彌類。」

    唐霜立刻回了一句：「啊木林。」

    趙雅意的意思是，我不理你啦。

    唐霜的意思是，傻瓜。

    趙雅意驚訝萬分，繼續用方言問唐霜，唐霜則流利無比地和她對答。

    「你，你怎麼會說我家那邊的方言，你不是粵州人嗎？」

    更讓趙雅意驚奇的是，唐霜的方言和她的方言，在細微之處都一樣。

    唐霜問道：「你是吳地哪裏的？」

    趙雅意：「芙蓉鎮，師兄你呢？」

    唐霜仿佛沒聽到她的問話，呆坐在座位上良久，在趙雅意的連聲呼喚中才醒悟過來，說：「我是粵州本地人，但有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是芙蓉鎮的，我的方言都是從她那裏學來的。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看着趙雅意和戚小惠進入宿舍樓，唐霜呼嘯着開車離開，沒有回老唐家，而是停在路邊，把車裏的燈光關掉，一個人沉浸在夜色里，周圍如此平靜，他的內心卻波濤洶湧。

    不是因為趙雅意離開前說的那句「我終於可以明目張胆地說想你了。」

    而是「芙蓉鎮」這個有魔力的名字！

    這個名字幾個月來不斷出現在他夢裏。

    唐霜前世，家住芙蓉鎮……

    回到家裏，糖果兒沒等到唐霜，已經呼呼睡了。

    唐霜好不容易睡着，夢裏的片段零零碎碎，卻只有聲音，沒有畫面。

    有時是雨水滴滴答答敲打石階灰瓦的聲音，有時是輕柔的腳步聲踩過石板的聲音，有時是一男一女嬉鬧的歡快聲，有時是牆外石子路上路人說話的聲音，「唐家二子」、「陳家大小姐」，一些零碎的詞語……

    清晨醒來，又是大汗淋漓一場。

    唐霜呆坐在床上，芙蓉鎮，他已經去過三次，根本沒有唐家，沒有陳家。

    時空轉變，物還是那些物，人卻不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