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混天梭終於緩緩停靠在空地上。自然堂弟子得了動靜,許多在大堂內的弟子也紛紛趕了過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疑惑地盯着混天梭。
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消失了兩年之久的秦浩軒代堂主又出現在七丈淵戰場上。看着混天梭的目光里,仍然有幾分期盼留存其中。畢竟這東西,曾經是那個風光無比,風頭壓過紫種的弱種少年所屬。
混天梭那奇異的光型大門一開啟,秦浩軒已壓抑住激動的情緒,臉上恢復昔日從容不迫的神態。
他現在是自然堂的代堂主,當然不能被人小覷了。不管怎麼樣,都要保持代堂主應該有的從容鎮定,不能被其他堂的人小看了。
這時候,那一幫跟隨秦浩軒出生入死的灰袍弟子們,已經先一步陸續走下了混天梭。雖然他們是來自各個不同堂的人,但是跟了秦浩軒兩年後,早已經將秦浩軒視為自己的堂主,心中更是也早有決定,回到太初要做也要做自然堂的弟子,雖然轉堂不易,但這兩年來……恐怕太初上下都將大家化為死人,轉堂雖然麻煩,卻也不是做不到的。
正是因為心中有了這份心思,所以下了混天梭後,一幫灰袍弟子看到那同樣灰袍居多,目光充滿好奇的自然堂弟子,目光里就多出了幾分親切。
倒是自然堂的弟子們看着陸續下來的人,大為失望。
「看來秦浩軒堂主果然沒有回來……」
「不對啊,為什麼下來了一幫灰袍弟子?而且穿着破破爛爛,跟乞丐似的,他們來我們自然堂幹什麼?」
「師兄,我怎麼覺得這幫灰袍弟子的目光很古怪?看着我,就像是昔日師兄從家鄉回來,看到我的神情一樣……」
「不得大聲喧譁,成何體統?」眾自然堂弟子竊竊私語的當頭,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在人群當中響起。一名身穿褐袍,面容溫和的青年人排眾而出,略帶責備的目光從一干自然堂弟子臉上掃過。凡被他目光掃過的自然堂弟子,紛紛心虛地低下了頭。
看到眾人的表情,這青年葉一鳴不由得在心裏面暗嘆一聲,以同樣有些期盼甚至是炙熱的目光,在剛剛下了混天梭的灰袍弟子群里搜索起來。
他是昔日秦浩軒的入道師兄,曾經見證過秦浩軒的一路掘起,自然對於那名驚才絕豔的少年印象深刻,也是最希望看到秦浩軒無恙的人之一。
可惜一直到下來了七、八十名灰袍弟子,他都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人身影。
「嗯?赤煉子長老?」
突然間,葉一鳴驚訝地瞥向了從灰袍弟子後頭慢慢走出的一名老者。這老者斷臂、瞎眼,模樣甚是悽厲,居然是消失了兩年之久的赤煉子長老。
他不是已踏入了仙樹境了嗎?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葉一鳴沒有多想,目光已被赤煉子後面跟着出來的一名身材頎長,沉穩如山的少年所吸引。一看到那少年,葉一鳴的目光陡然火熱起來,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又十分激動的複雜神情。
「浩……浩軒?」葉一鳴一聲不確定中又帶着激動的呼喚,喊出了整個自然堂所有弟子的心聲。
「哪裏,秦浩軒師兄在哪兒?」
從前自然堂人丁稀少,最近幾年入堂的人,幾乎都是沒有什麼資質可言的弱種弟子。不過因為秦浩軒已經是一面大旗,以弱種之姿壓制住紫種、灰種弟子幾年時間,早已成為了所有自然堂新人的偶像。
最近每一年,都有因為仰慕秦浩軒而加入自然堂的新人。所以一聽到秦浩軒之名,剛才還一臉哀容,有些沉寂的一干自然堂新進弟子,群情激動起來。
「一幫蠢貨,哪是師兄,要叫堂主才對!」這時候,有年紀大點的自然堂褐袍師兄忍不住提醒道,望向秦浩軒的目光里,微微有了濕意。
不知怎麼的,秦浩軒這少年的年紀還不如他大,可一看到秦浩軒,他原先有些惴惴不安的心,竟穩了下來。
「對、對,是秦堂主!」一幫自然堂弟子忙不迭地改了口。
秦浩軒耳力何等敏銳,一下聽到了眾自然堂弟子的竊竊私語。縱然心裏如何翻江倒海,這時候他依舊不會吝嗇自己溫煦的笑容,朝着一干自然堂新進弟子點了點頭,這才坦然地走向了葉一鳴。
「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如今怎麼樣了?」他已完全顧不得跟葉一鳴敘舊,開門見山地問道。聲音里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急切。
葉一鳴嘆了口氣,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半響才說道:「已經有十數天了,師父只是吊着一口氣,現在已是天人五衰發作,什麼人都不認識。這還是掌教真人在一旁細心照料,為他老人家擺下了『三元星斗大陣』,勉強遏制了他體內天人五衰全面發作,這口氣還能懸着……」說到最後,葉一鳴眼眶泛紅,盯着秦浩軒。
「趕緊去見見師父吧。」
作為秦浩軒的入道師兄,葉一鳴可以說是看着這位小師弟一步步掘起,也知道他的為人脾性,哪裏會不知道秦浩軒內心如火燒般的焦慮。
「嗯。」
將一干從絕陣裏帶出來的灰袍弟子留在了自然堂大廳的前門空地里,秦浩軒便讓葉一鳴領路,急匆匆地向自然堂後面的一間寬敞淨室走去。
自然堂在太初教諸堂之中,勢小力薄。
整座自然堂大殿也不過只有幾處閣樓殿闕而已,拐過了幾處迴廊,秦浩軒就明顯感覺到一股生機勃勃的靈力,從一座祖師大殿後面傳來。
一枚枚符文猶如繁花,從一間環境素雅,外面種了幾株臘梅的淨室里飄了出來。每一枚符文,都有浩蕩而神祕的大道氣息,竟在空中散發出一波波莫可抵禦的奇異抵抗力量,不時還會發出莫名的爆炸響動。
葉一鳴尚未察覺符文在空中的爆炸有什麼異樣,秦浩軒卻真切感覺到了一絲古怪的碰撞波動。
那些符文每爆炸一下,彷彿在將什麼神祕力量阻隔了一些。
秦浩軒身體裏有六絲不同的大道氣息,每一絲大道氣息里都存在了天地法則。他每日都要經歷這些大道法則的磨礪,雖然說並沒有刻意去學習什麼,但依稀能感覺冥冥中這股力量的深幽。
他碰觸不到這股莫以名狀的奇異力量,只能夠憑着神識感覺到它的存在。
秦浩軒心事重重,雖然察覺到了這奇異景象,也根本無暇理會,當下跟着葉一鳴匆忙進入了淨室內。
一推開淨室,秦浩軒一愣,彷彿是踏入了另外一處空間似的,一股股生機勃勃的靈力如流水自他身邊流淌過去。在他面前,居然不像是一座淨室,彷彿是個獨立於塵世的巨大空間。
地上一道道靈符組成了神祕的陣法線,一波波的奇異靈力不停地蕩漾着。在整座大陣中央,一張氤氳了淡淡碧綠生氣,不知道以什麼材料做成的大床,上面躺着一名垂垂老朽的老者,正是璇璣子。
璇璣子此刻哪裏還有半點修仙者的樣子,臉上皺紋如樹木老皮一樣,縱橫交錯,鬚髮皆乾枯雪白,整個身軀肌肉陷落,只有一層乾癟的皮包裹着瘦小的身軀。
最可怕的是,璇璣子的耳朵、鼻子,乃至雙眼裏,有濃濃黑氣不停地向外面噴出來。但這股黑氣卻被一柄散發出一波波七彩光芒的玉白色拂塵給鎮壓住。
一名面貌清瘦,下頷有飄逸美髯的老者,正手持那把奇異拂塵,看似漫不經意地在璇璣子身邊拂掃。每拂掃一次,靈力都像是一波波的潮水涌動,灌入璇璣子的身體裏。也正是如此,才護得璇璣子丹田處的那一點仙種散逸出的靈光,始終不滅。而他的周身,早就被天人五衰的死氣所侵蝕,完全是烏黑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秦浩軒一闖入,那名下頷有美髯,身披道袍的清癯老者臉上不禁露出詫異的表情,隨後便轉為高興的神情來。
雙眸一閃,秦浩軒只覺得體內頓時有一股熱力涌過,瞬間在體內的仙種上走了一遭。
「仙苗境三十三葉?」這名身穿道袍,氣勢威武的美髯老者便是太初教掌教黃龍真人。
當察覺到秦浩軒的修為境界,他眼裏亮光一閃,盯着秦浩軒的目光滿是激賞——秦浩軒以弱種之資,如此年輕就修練到仙苗境三十三葉境,實在教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真正的普通弱種,大部分都還只是剛剛出葉而已,秦浩軒能有如此成就,已是難能可貴。
在自然堂,秦浩軒的實力已經夠用了。起碼在自然堂要讓其他師兄弟服氣,是夠了。
「回來了?」黃龍真人沒有太多的話,只是像一個老人見到自己的在外雲遊的孫子回家過年一般的輕輕點頭說道:「回來便好……回來就好……」
沒有太多的話,卻有又充滿了長輩真心實意才有的心,秦浩軒心頭一熱,掌教好像也又有些老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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