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妖都都在談論他,他們都說,陛下有意讓他成為新的妖王,取代原本禺狨王的位置。」
「禺狨王,就是謀反的那個嗎?」
「對對對,就是他。原本應該是四支部隊駐守四方,一支留守妖都,剩下一個妖王,負責所有軍備後勤。現在一個妖王沒了,鵬魔王被召回妖都戍守,只有三支部隊在外。這總是要補齊的。之前他們就在猜,誰會成為新的妖王。沒想到呀,居然是一隻只有煉神境的石猴。大家都想不通,最終,只能歸結於陛下疼愛公主殿下了。」
「怎麼會歸結於……我呢?」常羲托着腮,睜大了眼睛,一臉的懵懂。
「這公主殿下您就不懂了吧?」白蛇侍衛眉飛色舞地說道:「小妖,講求蠻力,大妖,講的是法力。這頂級大妖嘛,講的則是格局,是派系。戍守妖都這位置多重要呀?要是安排了不信任的人,到時候,可不就是又一個禺狨王了嘛?公主殿下您常居妖都,千挑萬選,選中了公主殿下舉薦的石猴,難道除了陛下疼愛公主殿下,還能有其他解釋?」
「這樣的嗎?」常羲一愣一愣的。
「可不是嘛。說到底呀,這妖都,終究是陛下的妖都。只要陛下一句話,別說煉神境了,就是凝神境,誰又敢說他不能當妖王呢?」
「你這是哪裏聽來的?」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是前兩天我出宮採辦的時候,在街邊聽一個說書的……」一扭頭,白蛇侍衛猛然看到身後站着白澤,驚得連忙將沒說完的後半段全咽了回去。
原本一幫子侍衛侍女聚在一起歡樂的氛圍一下沒了,一個個微微低着頭,呆愣地站着,噤若寒蟬。
常羲扁着嘴道:「白澤將軍一來,大家都不敢說話了。」
那眉蹙得緊緊的。
「公主殿下,有些話,您還是不聽的好。」說着,白澤側身讓到了一旁。
望見白澤身後的敖聽心,常羲臉上的不悅才稍稍緩和了些。
「東海敖廣之女,敖聽心,參見公主殿下。」
「聽心姐請起。」側過臉,常羲嘟着嘴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這話看似說給所有人聽的,那眼睛卻一直盯着白澤。
「諾。」四周的侍衛宮女們一個個行禮,退了下去。倒是白澤一動不動地站着。
「請白澤將軍也迴避一下吧,我……本公主跟聽心姐有悄悄話要說。」
話都說到這麼直白了,無奈,白澤也只得躬身拱手,一步步後退,直到轉身離開庭院。
由始至終,常羲的眼睛都一直盯着他不放。
直到白澤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敖聽心才淡淡笑了笑,道:「公主殿下這是怎麼啦?」
「不是說沒人的時候可以叫常羲的嗎?」常羲連忙蹭到了敖聽心身邊,挽着她的手,將她拉到石椅邊上坐下。
敖聽心都給逗笑了,只得說道:「好好好,叫常羲。常羲這是怎麼啦?」
嘆了口氣,常羲抿着唇,翻了翻白眼道:「白澤將軍什麼都要管,比陛下管的還多。」
「興許那就是陛下的意思呢?」
「才不是呢。」常羲氣鼓鼓地說道:「上次我說要出宮轉一圈,他左勸又勸,說什麼我是公主,不能隨便外出。我以為是陛下的意思,就作罷了。結果上次一問,陛下說注意安全就好。哼。你看,就剛剛,他在的時候,大家都不敢說話了。」
說着,常羲那眉蹙得都能擰出水來了。
敖聽心掩着唇笑道:「他也是為了公主殿下好呀。畢竟,宮外終究還是有危險的。」
「我知道出宮不方便,但是,但是……」常羲苦着臉道:「宮裏就這麼大,還好多地方是禁區,得陛下帶着才能進去。陛下平時又有事,聽心姐你又忙。我就是悶得慌,想出去走走而已嘛。」
「那常羲想去哪裏呢?」
「還沒想好……」略略想了想,常羲又道:「聽心姐,要不,我們去你朋友的那個營地吧?」
「去他的營地?」聞言,敖聽心不由得呆了一下。
「對呀。」常羲靠着石桌子,托着腮,樂呵呵地說道:「聽說,現在外面都傳聞他是我推薦的呢。我們正好去給他壯壯聲勢!讓大家都知道,本公主是支持他的,不許欺負他!」
說着,常羲歡樂地揮舞起了小拳頭,咯咯咯地笑。
「這……」
「聽心姐覺得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件事……」稍稍沉默了一下,敖聽心略帶憂慮地說道:「常羲知道這一去,對妖都意味着什麼嗎?」
「啊?」
「特別是對多目丞相,還有諸妖王,他們會怎麼看待公主親自駕臨營地的事情。會引發多少事情?陛下樂不樂意看到這種結果?想過沒有?」
「這……這。」這一問,常羲頓時有些慌了,眼巴巴地望着敖聽心道:「這些,聽心姐都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敖聽心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陛下才清楚,要不,常羲去問問陛下。只要陛下點頭,您要去哪裏,都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這一說,常羲的情緒似乎一下低落了很多。
「怎麼啦?」
「聽心姐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這件事好像很嚴重。並不是我一開始想的,出宮走走而已。陛下是我的恩人,我不應該給他添亂。」
「這樣想就對了。」說着,敖聽心微笑着摸了摸常羲的頭。
想了想,常羲又小聲問道:「聽心姐這段時間……也沒去過他的營地嗎?」
聞言,敖聽心不由得呆住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沒有。」
……
此時此刻,營地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妍兮惡狠狠地將一個厚厚的本子拍到猴子的桌案上,瞪大了眼睛。
那門外,人頭聳動,圍了一大圈的妖兵,有原本猴子麾下的,也有妍兮帶過來的。
翻了翻白眼,猴子悠悠道:「沒什麼意思。丞相提議給你們的職位,我除了一個賬房全都依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你這叫依了嗎?整個編制只有三千人,丞相大人給你推薦了我們六個都統,結果你任命了十二個!」
「那不也是依了嘛?」猴子掏着耳朵,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別人家的部隊三千人只有六個都統,那是別人家的事情。我家三千人,我樂意安排十二個都統是我的事。」
「你!你任命十二個都統,軍餉夠用嗎?」
「你還真別拿這個說事兒。我可是聽說,獅駝軍、梟行軍、牛魔軍,甚至包括被入了罪的禺狨軍,哪支軍隊的俸祿水平都是不一樣的。我自家的部隊怎麼發俸祿,我說了算。你要是嫌少,可以辭官,我絕不攔着。」
「你!」妍兮的臉都漲紅了,氣得瑟瑟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多目怪一口氣將整個部隊所有能占的坑全佔了沒錯,但他只是按照一般正常部隊的配置占坑。現在猴子一口氣將整個部隊的編制給改了。
部隊一分為二,猴子原本手下的兩千兵力分給了他自己提拔的六個都統。妍兮這邊的六個都統,除了多目怪分過來的一千號人馬,一個兵都撈不着。
這一改,猴子沒成光杆司令,他們反倒成光杆司令。殘缺得厲害的六個分隊,連個軍陣都排不出來。
好不容易地,妍兮才將怒火壓了下去,咬着牙道:「你這是要過河拆橋了對嗎?」
「你可別亂說,什麼叫過河拆橋?」
妍兮的聲音一下高了八度,道:「上了任,就把丞相大人踢開,什麼都變卦了還不是過河拆橋?」
「你在說什麼?我上任是陛下批示的,丞相大人是為陛下辦事,我也是。誰是誰的橋?」猴子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此時此刻,妍兮的心情便是用急火攻心來形容也不為過,一雙眼睛瞪得都快直接掉下來了。
「好,很好!這才上任幾天了,官話說得很溜嘛?」
「都是我們廣陵散教的好。」猴子笑嘻嘻地指了指一旁的松鼠軍醫。
「廣陵笙,不是廣陵散。」松鼠軍醫壓低聲音糾正了一下,又連忙望向朝他望過來的妍兮,一陣搖頭擺手道:「沒有沒有,卑職什麼都沒教,是偏將大人自己頓悟的,自己頓悟的……」
咬着牙,妍兮最終只能恨恨地掃了一眼聚在廳堂中的松鼠軍醫、歧角、牛頭、白霜等等的猴子一夥,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看什麼熱鬧!」
牛頭一陣呼喝,門口的妖兵們這才有些不情願地散去。
瞧着妍兮遠去的背影,猴子悠悠道:「我以為她會動手呢?沒想到她居然忍住了。可惜呀。動手了,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把她趕出去。」
話音未落,只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黑尾匆匆從門外奔了進來,道:「妍兮砸了剛建的灶頭。」
聞言,猴子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一旁的松鼠軍醫道:「估一下價,從她的俸祿里扣。」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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