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狨王緩緩地側過臉來,望着望兮。面無表情。
那空洞的眼神看得望兮都有點尷尬了,只得低聲道:「回去吧。」
說罷,轉身便走。留下鼠妖對着已經被踢爛了的鐵門束手無策,到最後也只能作罷。
晃悠着出了禺狨王的囚室,鼠妖卻不是去找工具修門,而是左顧右盼了一下,最終挪開了牆角的兩塊磚,爬了出去。緊張地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來被發現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跟蹤了吧。」站在牆外的猴子無奈嘆了口氣道:「不過,他們肯定還沒找到這條通道。不然的話,剛剛躲這裏也沒用。」
鼠妖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道:「回去的時候不能走原來的路了。沒事,還有另一條備用密道。」
「那就好。」
躬下身,猴子又準備鑽進監牢裏,嚇得鼠妖直哆嗦。
「你要幹嘛?」
「回去呀,話還沒談完呢。」
「你!門牙司剛剛才來過!」
「正因為他們來過了,不就說明不會再來了嘛?」
笑嘻嘻地,也不顧鼠妖的阻攔,猴子又是鑽了一回狗洞。
當再來到禺狨王面前的時候,禺狨王看猴子的眼神明顯變了,多了些神采。
「看來,你跟多目怪,真的已經鬧得很僵了呀。」
「以後會更僵。」
「那如果我幫你的話,你能幫我什麼?」
猴子沉默了一下,道:「我幫不了你什麼,至少現在不行。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枷鎖,禺狨王苦笑道:「朋友還是敵人,現在對我來說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一個關在這裏的人,除了等死,還能幹嘛?」
頓了頓,他卻又道:「你想問啥,問吧。我儘可能幫你,就當是為我的老部下謀一條出路也好。」
「你知道獼猴王的秘密嗎?」
「你指哪個?」禺狨王冷笑了一聲,道:「他渾身上下都是秘密。」
「就……不為人知的。我實在不相信一個妖王,居然會貪圖富貴。還有,他成為妖王之前的過往一片空白。我覺得,這裏面肯定有問題。另外,他為什麼要慫恿你對付多目怪?」
一連串的問題問過去。
然而,禺狨王卻只是微微低眉,道:「你說的這些,我也好奇。之前他對我構不成威脅,我也沒空理他。但是,當他開始慫恿反叛的時候,我便開始起疑心了。」
「據我所知,他的化形地,是北俱蘆洲。玉石化形可不比石頭化形,需要的時間更長,難度更大。我做過測試,在靈氣最濃郁的環境下,玉石需要的化形時間是三萬年。」
「可是,北俱蘆洲根本不存在能夠滿足他化形條件的地方。按照我的猜測,他的化形並非偶然。如無意外地話,有人幫了他。」
「也就是說,有個人站在他後面幫他。我曾一度以為站在他背後的,就是陛下。不過這種猜測最終被我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應該都是為了那個人。」
「更多的,我只能說,時間太久遠,我也沒查出什麼來。但我可以告訴你,他身上的謎團,你順着往下查,必有所獲。」
「既然你知道他有問題,當初為何還被他慫恿呢?」猴子問。
對於最後的這個問題,禺狨王只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四個字:「利慾薰心。」
……
禺狨王知道的也不多。
如果禺狨王知道的也不多的話,那基本上再往裏查的意義就不大了。
不過,獼猴王背後還有人……這倒是很出乎意料。光一個獼猴王已經棘手了,如果背後還有一個比他厲害的人,那真是讓人為難了。
猴子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陷入一個泥潭裏,每一步都是磕磕碰碰的。不過,走到這一步,他似乎也已經沒有抽身的可能了。
離開監牢的時候,猴子走的是另一條通道,順利避開瞭望兮所有的耳目。
回到營地,坐在自己廳堂里,那眼睛緩緩眯成了一條縫。
門外,就有門牙司的細作盯着。自己剛剛走了一趟地下城,也已經被跟上了。毫無疑問地,望兮已經在步步緊逼。雖然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落到對方手上,但也要注意才行。
另一方面,連與獼猴王共事萬年的禺狨王都搞不清獼猴王的底細,這說明對方非常小心,自己想要一時半會查出點什麼來,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獼猴王有問題,這卻又是明擺着的事情。
想了半天,猴子最終喃喃自語道:「水太清抓不到魚,怎麼辦?當然是把水弄渾了。」
……
入夜。
風輕輕地吹着,樹影搖曳。
街道上空蕩蕩的,只有偶然走過的幾個妖怪。
新軍營地外不到二十丈的一棟小屋裏,烏龜精捲簾一如往昔地打着哈欠,透過窗戶的縫隙遠遠地看着新軍營地。
新軍的營地倒是燈火通明,大批巡邏的兵將往來不斷。然而,都是例行公事罷了,根本就沒什麼值得看的。
如無意外地話,這又會是一無所獲的一天。
這樣的日子,捲簾已經過了許多許多天了。準確地說,除了上次的情報,他就再也沒撈到什麼有意義的東西。每天在一堆毫無意義的情報當中拼命地掏,有時候也會發現看似有用的東西,研究過後,卻又發現是一場空。
返回天庭的日子依舊遙遙無期,這讓他異常地焦慮。
那身旁,他的兩個手下,壁虎精和白鴿精小心翼翼地站着,一聲都不敢吭。
百無聊賴,捲簾忽然開口問道:「你們說,他們什麼都不干,要不我們干點什麼怎麼樣?」
「干點什麼?捲簾將軍的意思是……」
「我們搞點破壞。」伸了伸懶腰,捲簾蹙着眉頭道:「我們是細作,細作,又不是只有刺探情報一種功能對吧?我們還可以高點破壞,例如,放火燒了新軍的倉庫。報上去,這應該也是可以記功的吧?」
「可是……上面並沒有讓我們搞破壞呀。萬一因此而暴露了……」
「上面沒說我們就不能自己幹嗎?上面還沒說我們查啥呢!」捲簾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對着兩個手下就是一陣大聲咆哮,嚇得兩人都縮了縮脖子。
不過,大概連捲簾自己也覺得這辦法不可行吧,也就罵了一頓便消停了。一個人坐在一旁生起了悶氣。
就這麼呆了一會,壁虎精忽然伸長了腦袋道:「將軍,新軍的倉庫……」
「知道啦!」捲簾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會去放火的!」
「不是,將軍,新軍的倉庫真的着火了!」蜥蜴精指着窗外嚷嚷了起來。
一下子,捲簾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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