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和親的事情早就定下,無可更改。但是李誠相信,下一次和親,就不一定了。
君前無狀,罰俸三個月,閉門思過一個月。這就是對李誠的處罰,等於沒處罰。
罰單是天黑前下達的,李誠剛把昨夜沒寫完的奏摺寫好,宮裏就來人了。也就是說,李誠只是在這裏呆了一個白天,睡了一覺,就放回家了。立
刻大理寺的時候,李誠眯着眼睛,衝着宮城的方向笑了笑。入
夜,平康坊絲竹悠揚,漱玉斎早早便滿客,大門緊閉,只留了側門供人進出。長
孫沖和房遺愛這對難兄難弟,最近走的很近,今天又碰巧湊一塊了。之所以是碰巧,因為兩人同時出現在漱玉斎門口,互相看一眼後,緩緩抱手。一
切盡在不言中,攜手進了漱玉斎。兩個人都是天剛擦黑就出現在平康坊,這麼勤快的原因,都是因為李誠這個別人家的孩子。事
情都發生在晚飯之前,下值後剛回到家裏的長孫沖,聽到院子裏正在議論李誠。今天發生的事情,早就進了長孫沖的耳朵里。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怎麼都想不到,長安娘子們會如此高看李誠一眼。更過分的是,自己的娘子也來了一句「世間竟有此偉男子,惜不曾得見。」
站在院子門口的長孫沖,聽到李麗質的一聲長嘆後,怎麼都沒心情邁步進門了。毫無疑問,今天的頭條,又是特麼的李自成。這傢伙只要在長安,總是如此的耀眼。
房遺愛的情況更糟糕了一些,在門口遭遇回家的媳婦,兩人進門時客套兩句之後,高陽就給房遺愛的心頭捅了一刀,說了這麼一句「長安娘子無不嘆息,只恨不能為李氏婦。」
當時房遺愛就不行了,愣在原地,高陽只是看他一眼,繼續往裏。房遺愛掉頭就走,站在大門口茫然四顧,最後來了一句「平康坊」。平
康坊是火坑,也是溫柔鄉,更是房遺愛和長孫沖逃避之地的首選。兄
弟二人叫了一桌酒菜,四個陪酒的娘子。兩人也沒心情說笑,端起酒杯就走一個。十里香入喉,如火一般,心頭的不甘被點燃了。房
遺愛道:「哥哥怎地不回家,也到了此地?」話音剛落,遠遠的聽到有娘子在唱曲。「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歌聲入耳,長孫沖的心頭湧起無限的惆悵。我跟公主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你為何要冒出來啊?你辣麼優秀,讓我們這些青年才俊何以自處?長
孫沖眼睛無神的看着面前的酒杯,搖搖頭:「某自幼也算是聰慧,沒少得師長讚許為後起之秀。奈何李自成從天而降,我輩生不逢時啊。」
房遺愛聽了眼淚都下來了,抹了一把眼淚,低聲道:「哥哥還是好的,我家娘子今日自大理寺而回,看某的眼神全是鄙夷之色。」
兩人這個吐槽大會開始了,搞的陪酒娘子們面面相覷。這是又要出事啊,上回也是這倆,到了平康坊不好好喝酒作樂,不跟娘子們深入交流,兩人喝的爛醉,被人送回家。今天又來這一套,只是換了一家而已。
這哥倆進門的時候,根本就沒看招牌了,就是要找個地方喝酒吐槽。叫娘子的時候,也就是隨後劃拉一下,根本沒仔細看。這就是來喝酒的,不是來玩來的。
於是兩人再次酩酊大醉,再次被家裏的人接了回去。因為有上一次的經驗,平康坊的假母們有了可借鑑的經驗。至於留這兩位在這裏過夜這種事情,殺了假母們都不敢的。他們要是清醒的還好點,醉成這樣還留宿,假母們腦子有坑差不多。
這可都是陛下的女婿啊,喝的爛醉留他們在風月場過夜?知道「死」字怎麼寫麼?這
兩人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長孫沖的心目中,李麗質是有地位的。正因為如此,才見不得李麗質稱讚李誠。歸根結底,還是長孫沖的心胸不足。房
遺愛就更慘了,不管他是不是喜歡高陽,高陽都不會喜歡他。這就沒話可說了。長
孫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卯時,睜眼看見妻子坐在一旁,手托着下巴睡着了。明明可以讓丫鬟守夜,卻要親自守着,這讓長孫沖很是慚愧。「
娘子!」長孫沖叫了一聲,李麗質睜眼看他時,臉上露出喜色:「郎君醒了,妾身叫人熬了小米粥,郎君酒後吐了,喝點小米粥對胃好。」
長孫沖給感動的眼淚都下來了,本以為要被妻子埋怨的,沒想到是這個待遇。當即拉着妻子的手道:「娘子,愧殺沖也。」
李麗質柔柔的一笑道:「夫妻本一體,郎君心內鬱郁,大可對妾身說說。何必借酒消愁,傷了身子,虧的還是郎君自己。」長
孫沖多少有點自責,趕緊轉移話題道:「不知房二郎如何了?說來房二也是苦命啊。」李
麗質聽了不禁微微皺眉道:「高陽卻有不妥之處,性子又拗,別人勸說全然無用。」
長孫沖聽了這句,本能的來一句:「都怪李誠!」李麗質露出驚訝之色:「如何能怪到自成先生頭上?」一句話說的長孫沖臉立刻就黑了,你是我媳婦,這時候就算不同意,也該裝沉默吧?怎麼反問了起來呢?
從床上起來的長孫沖淡淡的看了李麗質一眼:「沖不該胡言亂語,殿下恕罪。」語氣,措辭,格外的冷漠。李麗質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剛才還是溫情脈脈的。一時間呆坐無語。
長孫沖見她如此,心頭微微不忍,想到她為李誠說話的樣子,心頭一陣煩躁道:「我去秀紅的屋子裏。」這是長孫沖的妾室,李麗質還沒過門時的通房,有類襲人。李
麗質看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兩行清淚滑落,窗外月如鈎,心頭寒意如冰。房
遺愛倒是一覺睡到天亮,醒來之後,自有丫鬟伺候熟悉。吃早飯的時候,高陽進來了。眼神環視一圈,丫鬟們立刻縮着脖子,推了下去。房遺愛一口包子艱難的咽下去,眼神呆滯的看着高陽,這是要出點啥事情呢?還是要出事呢?還是要出事。「
房二,你要丟人在家裏丟就是了,何苦去平康坊丟人?」高陽咄咄逼人。房
遺愛有點楞,本來就很不爽這裏,當即便騰的一下站起道:「某丟的是自己的人,與殿下何干?」高陽怒道:「長安城裏,誰家娘子不仰慕自成先生,可有見其他人出去說了?」
「怎地,殿下可以為李自成守着清白身子,某便不能說說麼?」房遺愛的各種委屈全都湧上心頭,我們是夫妻啊,你不讓我睡就算了,還不讓我說兩句?
「也罷,今日起如無必要,你我不必再見面。」高陽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房遺愛看着她的宮裝背影,氣的狠狠一拍桌子,兩手使勁,把桌子掀翻。李
誠不能出門,不等於別人不能來登門。這不,巳時沒到呢,門口有人送來拜帖。
百濟沙羅登門求見,新羅使者朴正勇求見。
這兩位使者倒也有趣,前後腳出門,前後腳到了懷貞坊李家。百濟和新羅的使者見面,沒有打起來就是萬幸的,還指望這兩位有好臉色麼?
下了車,互相瞪一眼,各自哼一聲,轉身回馬車裏坐着。不約而同的,都拿出一份《長安風》打開,閱讀這份新鮮出爐的刊物。自
打李誠不寫話本之後,大唐讀者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斷糧。然而一個李誠倒下了,千千萬萬的李誠站起來。無數文人,為了生活投入了寫手的大軍。
不過這些寫手的創作,都遠遠不及李誠的作品來的受歡迎。所以呢,很多作者的思路進行了轉移,可以給《長安風》投稿啊。獨
家經營的《長安風》,成為了長安城裏文人們最喜歡的刊物。沒得選啊!想要看到自己的文字變成印刷品,這是最便捷的方式。可以是一首詩,可以是一段文字講個故事,也可以是一個優秀的話本。
這麼說吧,李誠的話本,給大唐的文人們推開了一扇窗戶。用白話文創作的最大好處是什麼呢?我來告訴你,可以水數字。元稹的《鶯鶯傳》才多少字,後來者各種演義,電視劇霍小玉都能拍好多集。好
吧,這些都不是重點,《長安風》的特色,就是按照字數算錢,分甲乙丙丁四個等級。其中最高級別的甲等,千字十貫錢。
內容豐富就不說了,有志創作的文人集中在此。這雜誌要不火,那真是天理難容了。作
為外來的使者,想要了解長安的近況,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花上一吊錢,買一本《長安風》。朝廷大政,宦海沉浮,市井傳言,話本志怪,盡在其中。
這倆都在等待,不過今天卻註定要做一堆難兄難弟了,等了整整半個時辰,脖子都酸了,總算是出來一堆下人,抬着各種箱子。
「來,把你們送的禮物抬回去。家主說了,陛下罰他面壁,就不見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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