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仙兒這話倒是沒有誇大其詞。
過了山海關,踏進東三省,這片地界確實是由仙家掌權。
雖然它們沒有形成類似於「官府」的機構,也沒有集結成群形成特大勢力,但在面對某些事的時候,它們的槍口都是一致對外的,絕對沒有一個仙家會猶豫。
團結嗎?
其實也不是團結,仙家內部也不乾淨,時不時也有內鬥的事傳出來,老爺子都跟我說過不少這樣的故事。
但那種在骨子裏紮根的集體榮譽感,還有那種說不上是好是壞的排外感,絕對是一件能夠用在舊教身上的利器。
「普通的邪教也就算了,像是他們那樣顛覆了傳統,不尊真神反倒是尊那些那些啥玩意兒來着?」董老仙兒皺着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們那種人,就他娘的欠教育!」
「說得好!哈哈!這些人就該教育!」鎮江河也大笑了起來。
這時,服務員推門進來,跟袁紹翁打了個招呼後,便開始上菜。
「別在這兒白話了,有事一會再談,咱們先吃飯。」袁紹翁笑道,然後轉過頭看着我們這幾個後生:「我聽幾個老朋友說過,你們這一路上遇見的麻煩不少吧?」
「還行。」宋補天笑了笑:「就當是被瘋狗攆了,其他的倒也沒啥。」
袁紹翁點點頭,又看了老喉一眼,嘆道:「你個土匪頭子都這把年紀了,身上的戾氣咋還這麼重?」
「天生的。」老喉笑着說:「你不也是,年輕的時候就這樣,老了也沒變脾氣。」
「他啊,他是胎帶的!」董老仙兒大笑道:「我看他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等酒菜上滿了一桌,袁紹翁這才起身,作為東道主招呼着我們。
而我們這些後生也不敢怠慢,哪怕是脾氣最臭的方時良,也規規矩矩的站了起來,給這三個老爺子敬酒。
「媽的!越想越生氣!」鎮江河罵道,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吐着滿嘴的酒氣:「不過還好,這一次咱們也不是孤軍奮戰了。」
聽見這話,我不禁愣了一下,跟宋補天面面相覷的看着對方,應該都想到一塊去了。
孤軍奮戰?
「鄭老爺,現在的東三省是什麼局勢啊?」宋補天皺着眉頭,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跟我了解的有點出入?」
「你了解的是什麼?」鎮江河反問道。
「局勢平穩,雖然有那些異教徒出沒的跡象,但事態也沒發展得太壞,起碼都在你們的控制之中。」宋補天如實道。
得到這個答案,鎮江河嘆了口氣,袁紹翁跟董老仙兒則是苦笑不止。
「有些事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鎮江河說着,把袖子挽起來,只見上面佈滿了坑坑窪窪的傷口,像是被人用鑿子鑿去了血肉似的,傷口邊緣都是剛長出來的嫩肉,看着有些嚇人。
「這是咋弄的?」宋補天愣了愣,很驚訝的看着鎮江河:「還有人能把您傷成這樣?」
「跟我動手的,就是你說的那些異教徒,他娘的」鎮江河嘆道:「混了一輩子,沒想到還是在陰溝里翻了船,丟人啊」
「一個對上十一個,還是被伏擊,你已經不錯了。」董老仙兒笑道:「你受傷,他們死,這結果你還不滿意?」
聞言,鎮江河也笑了起來,似乎情緒也恢復了一些,說還湊合吧,不是太滿意。
十一個。
我心裏嘀咕着,方時良他們也是如此,表情都是說不上來的驚訝。
敢跟鎮江河對陣,足以說明那些先生都有我們無法理解的信心,肯定是有把握才會選擇這麼幹的。
但就算如此,十一個人還是一個不漏,全死在了鎮江河手上,並且只給他留下了皮肉傷,根本沒有動搖到他的根基。
前不久方時良受的傷跟他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回事,那才叫重傷!
鎮江河這這就是輕傷啊!
「鄭老爺,您這傷有多久了?」我不動聲色的問道。
「半個月吧。」鎮江河嘆道:「都半個月了,還是沒見好,跟當初一樣,這塊肉估計是好不了了,肯定爛了。」
「要不我給您治治?」我試探着說:「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試試。」
「你?」鎮江河一愣,隨即笑道:「行啊,試試就試試,反正我也不吃虧。」
不得不說,鎮江河也是一個乾脆人,還是沒什麼心眼的那種。
砰地一聲把手臂放上桌,豪氣干雲的沖我招了招手:「來,給爺爺治治!」
「你看看,這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董老仙兒哈哈大笑道,拍了拍袁紹翁的肩膀:「要是老沈在,老鄭敢這麼囂張麼!」
「滾犢子。」鎮江河有些不樂意的說:「就算他在,我也敢這麼說,老子本來就是他爺爺輩的,你有意見是吧?」
話音一落,鎮江河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小子也別怕生,我們這幾個老東西,跟你爺爺關係都不錯,認你當孫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您不是在罵我吧?」我試探着問道。
「你個癟犢子!」鎮江河猛地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大笑道:「就你這性子,跟你爺爺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像!」
我笑着沒吭聲,走過去,拿起鎮江河的手臂仔細觀察了一會。
這種傷確實是舊教留下的,從上面殘存的氣息就能辨別出來,跟方時良昏迷時侵入他肉身的邪氣很相似,起碼有八成像!
「您忍着疼,我試試。」我一邊說着,一邊把腰後的匕首抽出來,輕輕按在了鎮江河的脈門上:「治不好您可別罵我。」
看見我的動作,鎮江河他們倒也淡定,特別是鎮江河本人,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害他。
「你要是治不好,老子非得罵死你不可!」鎮江河開玩笑似的說道。
我點點頭,不再出聲,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在他脈門上割開一條口子。
之後也沒把匕首抽出來,就這麼插在他血肉里,豎着往上劃着,保持着一條直線,直到胳膊處才停下。
在這過程中,鎮江河也沒喊過疼,笑眯眯的看着我,似乎還對我治傷的手法挺好奇。
等我割開自己的脈門,將血液一點一滴的往他傷口裏灌,到這時,他才開口問我:「你是想給我輸血?」
「不是輸血,是上藥。」我低聲道。
這時,被我割開的傷口又自動癒合了,似乎是因為割的太淺,肉身蠱氣又太盛,短短數秒就把傷口給堵上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在自己脈門上又開一條口子,這次下手倒是挺狠,幾乎到了深可見骨的地步。
「這」袁紹翁看着這一幕,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你的血肉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恢復力???」
「好像是氣的作用。」董老仙兒皺着眉,嘴裏也在嘀咕着:「這不像是沈家的東西啊。」
此時,在肉身蠱的作用下,鎮江河手臂上的那些傷口,已經開始不斷的癒合了。
他傷勢較輕,光憑我的血液能夠促使它們癒合就能看出來,比起方時良前不久受的傷,這已經輕太多了。
但鎮江河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沒什麼興趣,反倒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準確的說,是在看我手腕上的傷口。
「血肉之軀,儘是蠱氣。」鎮江河笑道:「小沈,你這本事夠硬的啊。」
「不硬怎麼能行?」
袁紹翁也笑了起來,看着我的時候,眼神里滿是感慨。
「如果沒點本事,年紀輕輕的,又怎麼撐得起沈家的大旗?」
說着,袁紹翁沉默了兩秒,自言自語似的看了我一眼。
「活閻王對跟你爺爺一樣!」
「現在你爺爺走了,他身上的名,也該讓你背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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