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綠色的霧氣就像是我的保護罩,從腳裸開始,不斷往身上的其餘部分盤繞着,直到將我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在這個時候,我看起來已經脫離了人身,完全就像是一個被拉長的霧人。
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形態,別說是聞人菩薩他們了,就是真仙翁看見我變成這樣,也愣了好一陣子。
「沈......沈世安!!你這些遠古氣是從哪兒來的?!」真仙翁幾乎是咆哮着問我,語氣之中的驚慌失措,任誰都能感受到。
此時,聞人菩薩也有些緊張的看着我,但更多的是擔心。
「小沈施主,你肉身里的氣........跟之前又變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
握着苗刀,我頭也不抬的說道,目光一直在身上掃視着。
看着自己的肉身漸漸變成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真仙翁那樣獲得了力量的興奮,只是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悲哀。
修行後世的術法,再怎麼厲害,也不會脫離作為一個「人」的範疇。
但跟這些遠古之前的力量產生接觸呢?
無論怎麼看,我這模樣都已經不算是人了。
「真仙翁,你獲得這些力量的時候......開心嗎?」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開心,怎麼可能不開心。」真仙翁如實答道,冷笑着說:「我一生追求的就是這個,超脫生死,白日飛仙,甚至於傳說里的仙,現在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吧?」
「你能移山倒海?」我問他。
「不.......暫時還不能........」真仙翁低聲答道。
「那你能偷天換日?撒豆成兵?」我又問。
這一次真仙翁直接不吭聲了,似乎覺得這問題把他弄得有點尷尬,乾脆不搭理我。
「拋開力量不談,你對自己變成這模樣,滿意嗎?」我皺着眉問道,語氣很是誠懇,沒有半點嘲笑他的意思:「你覺得開心嗎?」
真仙翁似乎陷入了一種沉思的狀態,一言不發的沉默着,沒有給我任何回應。
「其實咱們都是一樣的,我不想變成這樣,你也不想。」我說着,握緊苗刀,慢慢往前走去:「哪怕我們都有追尋力量的理由.......但我們終究是人,還有一顆作為人類的心臟,自然不想變成怪物。」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飛速奔跑了起來。
跑到岸邊,我沒敢踏進那裝滿了胃酸的池子,縱身一躍就撲了上去。
不得不說遠古氣對我肉身的增強作用極其明顯,在我盡全力運轉遠古氣時,縱身一躍的感覺就跟飛起來了似的。
沒有那種剛跳起來就往下掉的感覺,仿佛地球引力都被我免疫了,輕輕鬆鬆的就照着真仙翁心口處撲了過去.......
果不其然,在這個時候,真仙翁也有了反擊的動作。
雖說他無法移動自己的身軀,但某些攻擊方式還是能用的。
只見他腹部鑽出來兩條粗壯如水缸的觸手,看着就跟長出了兩條手臂一樣,每一條觸手的頂端處,還長着一張跟正常人類幾乎一致的「嘴」。
在鑽出來的瞬間,那兩條觸手就跟鞭子似的,直衝着我甩了過來。
如果在平地上我倒是好閃躲,而且這兩條觸手的速度也不算太快,我有絕對的把握能應付住。
但問題是,現在情況不大妙,我身處半空中,根本沒辦法隨意躲避真仙翁的攻擊。
被它們擊中,我肯定是死不了的,但要是被它們擊中掉在了下面的那一池胃酸里,我能活下來的幾率就不大樂觀了。
遠古氣雖強,但我畢竟不是遠古者,而且接受了這些力量後,我也沒有練習過怎麼去運作它們,所以我能發揮出來的實力絕對有限。
直覺告訴我,那些胃酸不是簡簡單單帶着腐蝕性的液體,是真能要我老命的東西。
「給和尚我停住!!」
就在這時,聞人菩薩大吼了一聲,伴隨着他的聲音響起,天空中的那片金光再一次提高了亮度,但比起之前的聲勢很明顯要弱了不少,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在這片佛氣浩蕩的金光之下,那兩條觸手甩來的動作,很突兀的變得遲緩起來,由於其中一條觸手是從我下方甩上來的,現在它的動作變慢了,恰好能為我所用。
幾乎在瞬間,身子就按照我的控制往下掉了半米。
使勁一蹬,雙腳踩在那條觸手上,借着力就加速竄了出去,比起之前的速度還要快得多,也就是眨個眼的工夫,我手裏的苗刀就扎進了真仙翁的心口。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扎在了那顆隕鐵構造的心臟上。
或許那不是真的隕鐵,因為觸感不像,更像是一團橡膠構成的固體,帶着一股子韌性,肯定跟普通的隕石差別很大。
在苗刀的刀尖插入隕石的瞬間,一種氣球漏了氣的聲音,瞬間就響了起來。
應該是從真仙翁身上傳來的,那種聲音很真切,我能感覺到有數不盡的氣,在伴隨着這種聲音流逝。
之前從他身上蜂擁而出的那些胃酸,此刻也伴隨着滾滾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蒸發。
「這......這不可能.......」
真仙翁喃喃道,語氣之中,沒有應該出現的恐懼或是驚慌,反而顯得極其迷茫,似乎是以為自己在做夢一般,迷迷糊糊的嘀咕着。
「你不可能會有這麼強的力量......我是不可能輸的........」
鬆開刀柄,我順勢落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懸起來的心也放了下去。
還好.......看來這地方還真是他的死穴.......
破掉那塊怪異的隕石,歡宴之人的力量自然就離開了他。
在沒有這些外力的幫助下,我覺得真仙翁是不可能敵過我的,這就是現實。
過了近半分鐘的樣子,真仙翁的肉身也迅速乾癟,直到恢復最初的人形。
但在這時候,他看着已經不像是人了。
渾身上下都像是沒了骨頭似的,血肉軟癱癱的塌了下去,臉上的皮膚也像是被繃大了一樣,眼眶深陷,雙眼之中的眼白,也被一種病態的橘黃色液體佔滿了。
那些液體就像是眼淚一般,帶着一種難聞的腥味,緩緩往外流着。
看真仙翁這樣子,沒了一身本事,距離咽氣也不遠了。
左老頭便放下手裏的銅鏈,仿佛是瞬間虛脫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着臉,不停的大喘氣。
聞人菩薩的警惕心比較強,估計他是打定主意要盯死真仙翁了。
只要真仙翁不咽氣,他就不可能把心放下來,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遠處,做足了出手的準備,警惕萬分的往我這邊看着。
「你......你不可能擊敗我.......」真仙翁說着,聲音很細,比蚊子叫都要細得多。
我估計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在發出聲音的時候,連動嘴皮子的力氣都沒有,活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
「你已經輸了,這是現實。」我嘆道。
慶春風就那麼穩穩噹噹的插在真仙翁心口上,我也沒有拔下來的意思,盤腿坐在真仙翁身邊,聽着這個老邪教分子的臨終遺言。
「黑袍王的力量.......都讓自在師借走了.......如果不是這樣.......你是不可能贏我的.......」真仙翁說着,極為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容:「看來歡宴者畢竟是外人.......它借給我的力量很有限.....」
「你到底是怎麼跟它勾搭上的?」我忍不住好奇問道:「歡宴者也是你們舊教供奉的真神之一?」
「不......我們只是存留了它的一塊法印........」真仙翁喃喃道:「沒想到我縱橫天下這麼多年......最後會陰溝翻船敗在你這個後生手裏.......」
說着,真仙翁很是吃力的轉動了眼球,斜着眼睛看着我,良久才嘆了口氣。
「鬥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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