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被侵犯後報警率不足一成,而未成年女性的這個數據則更低。可以想像,大部分月山鎮的女性,特別是未成年少女,她們在遭受侵犯後,自己內心的壓力加上外界的恐嚇,讓她們徹底放棄訴求。更加恐怖的是,這種壓力可能還恰恰來源於熟人甚至是家庭。數據顯示,未成年女孩被熟人侵犯的概率比不是熟人侵犯的概率還要高,這些更是讓這些未成年女孩難以啟齒。
當杜克施和虞雅婕終於邁進大門,在汪春玲不情願的目光下坐下後,虞雅婕先把這組數據告知了對方。
汪春玲聽後還是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讓你們進門,只是因為你們是警察。」
杜克施道:「你知道我們是警察,並且想要合作,就證明你的內心還是分得清黑白的。現在我們確實想要讓你開口,而開口後,你確實會承受一些壓力,也會改變你如今的生活。可是同樣,你會邁向新生。」
「我現在不想要新生,我如今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變。」汪春玲連忙擺擺手,「我想要什麼我知道,不需要你們來教我。如果你們沒有其他要說的,還請回吧,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你們了。」
她這種情緒,杜克施和虞雅婕來之前肯定想到了,正因為如此,杜克施和虞雅婕一開始便把不好聽的話全說了。剩下的,則是慢慢更她說些好聽的話。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他們心裏都存在一個心理閾限值。這個閾限值並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可以人為調控。舉個例子,一家公司到了法定節假日,一般都是遵從國家規定選擇放假。但是如果老闆事先放出口風,說是沒有假期,要全公司加班。這一定會讓很多想休假的員工沮喪。可到最後,老闆在宣佈,七天的假期雖然沒有,但是我們可以放三天假。這僅有的三天假期,一定會讓之前以為假期全沒的人興奮不已。而實際上,老闆一早就決定了放三天假,他之所以提前放出不休假的口風,只是再給員工製造一個心理閾限值。員工的閾限值已經降到沒有假期,可當忽然來了三天假期,他們自當變得更加興奮輕鬆,全然忽略了,原本他們該有的是七天假期。
現在杜克施和虞雅婕玩的便是這一套。他們對汪春玲把一切不好聽的話都先說了,包括之前虞雅婕已經猜測過,汪春玲不站出來,是不希望別人知道她未成年時被人侵犯過,且囚禁過很長時間。在然後,她主動去做了小姐,這才有了重獲自由的希望。
這些不好的事情肯定會刺激汪春玲,讓其堅決不同意和警方繼續合作。但是接下來,糖果來了。
虞雅婕跟着道:「月山鎮的情況,我們警方現在已經掌握了不少。只要幾個證人出來,那些人全部都會繩之於法。有些人一直沒法回到月山鎮正常生活,我相信她除了畏懼那裏之外,是因為那裏帶給她很多不好的回憶。只是,畢竟那裏是她們成長的地方,如果能光明正大抬着頭回去,何嘗不好。再者,一個感覺面對邪惡力量,且站出來摧毀她的女人是強大的女人,是受到眾人尊崇的女人。如今社會已經不是當初封閉保守的社會,所有人的思想都很開放。他們不在相信沒有缺點的英雄,因為我們都知道,人無完人。所以,我們都會接受有瑕疵的英雄。這些瑕疵並不能掩飾她的光芒,她未來會帶給人更多正面力量,這些是很多人求之不來的。」
用對抗黑暗的英雄來形容汪春玲,這確實具有很大的鼓動性。而實際上,國內外很多國家在設計女性集體被侵犯時,往往第一個站出來的確實被認為是英雄,這一點,已經被很多人認可。被侵犯並不是她們的過錯,她們敢於出來發聲,則是她們勇氣的體現,自當可以稱之為英雄。
「我不想做這個英雄。」汪春玲依舊錶現出抗拒。
杜克施道:「你可以不做這個英雄,也許有人會站出來做。可是,你難道不想助那個人一臂之力嗎。要知道,這個人曾經和你受過同樣的苦難,她的遭遇和你相似,所以,你更能體會她內心世界。她能站出來,為何你不能,又或者,你不能,卻又不想去幫助她呢。」
「誰,現在誰站出來了。」汪春玲抱着腦袋使勁搖搖頭,「我不想聽,我真的不想聽。誰站出來都不管我的事情,總之,我想置身事外。」
杜克施提高聲調道:「但是你根本置身事外不了。只要有人站出來,她必然會把原本的一切都說出來,接着,當初那些惡人,還有被侵犯的人都會被我們找出來。除非你要做那些惡人的幫凶,否則,你終究只能站在警方這一邊。時勢造英雄,現在的形式,你不可能不站隊。而你也只能站在英雄的那一對。」
「為什麼是我。」嘩啦,汪春玲的情緒崩潰,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她被杜克施說的無地自容,除了明白自己膽小怯懦之外,也讓她知道,她沒的選擇。要麼撒謊幫助月山鎮的那些人脫罪,要麼,協助警方將那些人抓起來。可是當汪春玲決定離開藍灣娛樂城的時候,她就想過絕對不可同那些人同流合污。當初她經歷的一切讓她噁心,她想要重生,就得擺脫月山鎮這三個字的烙印。如今來看,除非月山鎮的事情完結,否則,市局已經開啟的對月山鎮的調查,會讓月山鎮這三個字這段時間無時無刻不圍繞在汪春玲身邊。
從沙發上拿起抱着,汪春玲將頭壓在下面痛苦起來。她的痛苦,杜克施和虞雅婕都能體會。以前是恐懼,現在是無奈和後悔。可這些,都不是汪春玲的錯。
虞雅婕坐了過去,拉住汪春玲的手,一邊安撫道:「堅強些。我們看過你的資料,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很好。雖然你的前男友出了點事進了大牢,可你把生活活得依舊精彩,你不靠任何人,你也活得瀟灑。而現在,是最需要你瀟灑的時候了,勇敢的說出當初你的事情,讓我們大家知道,你是個英雄,你敢於面對月山鎮的黑暗。」
汪春玲依舊在哭泣,表現的像個小孩。她用哭泣在逃避一切現實,也在抗拒和杜克施的合作。所以,杜克施看在眼中,心中確實有些焦急了。他設想中,汪春玲就很難被搞定。可是至少能讓他看見希望。可是現在,汪春玲的種種,讓杜克施看不見希望。
這個女人的態度依舊堅持,便是不想主動站出來,而不停的哭泣,則是抗拒交流的表現。
虞雅婕把手放在汪春玲的後背上,卻抬頭看了看杜克施,不禁搖搖頭,臉上一陣失落之情。事到如今,連虞雅婕都覺得,在汪春玲這邊怕是沒有收穫,他們得早做打算。
現在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如果這時趕回去,怕是在劉如飛和楊正海那邊也沒多少時間突破了,再者,這些人口中也怕是沒啥繼續能說的。所以,杜克施和虞雅婕必須抉擇。
最終,在稍微待了一會後,虞雅婕安撫了汪春玲,便只能告辭,不過在臨走之前,他們留下名片,希望汪春玲能夠回心轉意。
「現在打算怎麼辦?是直接去月山鎮,還是先回市局!」在回s市的路上,虞雅婕顯得情緒不高。
杜克施則一邊開車,一邊道:「我們逮捕楊正海和劉如飛的消息,很快會傳到月山鎮那些人的耳朵里,所以,他們勢必會有所行動。我倒是不擔心他們對姚萍阿姨下手,因為本身姚萍阿姨情緒就不穩定,受到刺激後語言表達能力也有所欠缺,所以如果在姚萍那裏多做手腳,對他們而言不划算。可他們肯定會通過對其他知情人的試壓,甚至於迫害,而把這些事情壓下來。畢竟事情發生在月山鎮,楊家宗族的勢力過於龐大,加上月山鎮派出所所長楊建行和月山鎮鎮長楊大旺參與其中,很多人敢怒不敢言,敢言也沒處說了。我們得加強對這些人的保護,免得到時候我們徹底沒有人證。」
「可我們現在不知道哪些人需要保護。」
「去找楊正海。他負責在藍灣暫時看管那些人,隨後轉移到倉庫,所以,楊正海應該知道月山鎮哪些家裏的女孩被囚禁過。楊正海已經鬆口,所以,從他口中得到情報如今不是非常困難,等會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負責。必要時可以找羅小軍幫忙。」
「那你呢。」虞雅婕有些擔心。
「我自有安排,等一切穩妥後,我會和你聯繫。」杜克施嘴唇輕咬,狠狠道,「月山鎮這些禽獸,需要儘早把他們繩之於法。所以,我們不能給他們太多做手腳和做工作的事情。從昨天我們介入案件開始,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雖說這案子並非危機七十二小時內必須破案。然,我們如果將證據搜索時間控制在七十二小時內,會讓那些人完全沒有反應時間,接下來只能是束手就擒。所以,未來不足四十個小時,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虞雅婕看着杜克施,覺得這張側臉這兩天確實嚴謹很多。特別是從楊正海那裏獲悉真相後,杜克施的情緒一直很壓抑。她擔心杜克施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只是,虞雅婕又不好說些什麼。所以,她只能道:「小杜,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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