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巨獸傳說 第二百四十九章：一人的宗教

    這小女孩遠遠的看着聚落往東邊遷徙，而她決定一路向西響應冥冥之中的呼喚。

    周則在虛空之中暗自搖頭，這小女孩的感應越發明顯了。

    被小女孩當作呼喚的，是周那一片鱗片的一小段，在這裏化作了一塊巨石。

    但周清楚的記得，自己的鱗片已經完全融入托瑞爾世界了。

    暗自思索，最終只能將原因歸結於托瑞爾世界搞鬼。

    這世界真是太活躍了，那群神靈簡直鬧騰極了，像一群短命鬼在那裏上躥下跳。

    之前皇冠戰爭中莫名出現又消失的本源奇物怕也是托瑞爾世界意識的小動作。

    周看得清楚，那絲本源又被托瑞爾世界自己吸收了，精靈王國和背後神靈什麼都得不到。

    這場戰爭中有個精靈女神很跳，科瑞隆以後不會放過她的。

    現在托瑞爾世界又是分娩火花，又是逼出自己的部分鱗片，周甚至覺得這世界都活了……

    「希望你到了第三區還能這麼活躍。」周一邊想着托瑞爾世界的種種異狀，一邊繼續盯着這小女孩。

    小女孩要到達那塊巨石，要從哈祖爾山區的西北角繼續向西，再深入楚爾特叢林，到達被後世稱之為『火焰峰』的荒涼山區。

    全程大概八百多公里的樣子。

    而小女孩只有一身勉強遮體的獸皮衣服。

    但小女孩連以前歇身的洞穴都沒回，徑直往西出發了。

    其實這一路還比較輕鬆，毒蟲猛獸她很遠就能發現並避開，一路上也能發現一些野果。

    此時正是秋季，雖然是衰敗之月，但很多果子都是在這個時節成熟。

    初時小女孩一天只能趕三十多公里路，自然界的阻礙，每天所需的吃食，晚上的休息場所，都得仔細掂量。

    就這樣走了兩百多公里，某一天早上，小女孩正準備出發，卻發現樹洞外突然下起了大暴雨。

    無奈之下，小女孩在樹洞內抱成一團，看着外面的雨水。

    只是看着看着，小女孩就將手伸向了洞外，感受雨水落在手心。

    就這樣接了一會雨水，小女孩微微彎腰，出了樹洞，開始在雨水中行走。

    雨天自然難走很多，小女孩一直走到晚上，也不過十多公里。

    將夜時分，小女孩在一處岩洞外站定，按往常，她應該進去休息了。

    但小女孩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沒有進去，轉身又步入叢林深處繼續趕路。

    此後的的事情就更詭異了，第二天小女孩路過一處果樹，她再次停下腳步，但沒有伸手去摘，只看了看，又繼續趕路。

    這天傍晚，小女孩的遠遠的看到了一頭猛虎，按往常，她應該避開。

    但她這次卻直直的前行，一點也不改方向，可等她從猛虎眼前路過，這猛虎甚至還稍稍退了幾步。

    從這天起，小女孩不飲不食，不眠不休，不逼蟲蛇，不躲野獸。

    如圖在地圖上畫直線一般往西前進，這個階段，小女孩一天能趕一百多公里路。

    而最後三百多公里，更是被小女孩一天跑完。

    最終，小女孩徒步十三天，橫穿八百公里，站在了一塊如小女孩原先聚落倉庫大小的黑色石頭面前。

    此刻周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緊張。之前小女孩的異狀已經使她開始激發自身的資質了。

    此時小女孩的火花隨時可能被點燃，就看她怎麼做了。

    小女孩是日出事跑到這塊巨石跟前站定的，一直站到日落，小女孩終於有了盯着巨石以外的動作。

    她走近巨石，將身子儘量和巨石貼緊，側着腦袋，一幅聆聽的樣子。

    這個動作持續了三天，小女孩有了變化。

    她頭朝着巨石，躺下，睡着了。這讓周鬆了一口氣，火花並沒有被點燃，反而趨於穩定。

    第二天，伴着日出，小女孩醒來，望了天外周所在的位置一眼。

    但她明明什麼都看不到。

    收回望天的眼光，小女孩繼續盯着眼前的巨石，她又不知道怎麼做了。

    這次小女孩看了一個月才有反應。

    這天早晨，她退後幾步，開始跪拜這塊巨石。一如當初的原始聚落，祭祀跪拜雷火。

    跪拜九十九次，小女孩站起身，走到巨石跟前，用手觸碰巨石，自西向東繞石三圈。

    這些做完，小女孩背靠巨石，開始冥想打坐。

    正午時分，小女孩再次回到早上跪拜的位置，再次跪拜九十九次，然後回到打坐的位置繼續打坐。

    日落時分，小女孩又一次回到那位置跪拜的位置跪拜九十九次，再走近巨石，自東向西繞石三圈。

    然後回到打坐的位置打坐。

    就這樣，小女孩的生活變得機械般規律起來，日出時一套，正午時一套，日落時一套。

    再一次出現變化，還是三十年後，這天正午也不知怎麼回事，小女孩跪拜九十九次後沒有起身，而是繼續彎腰準備跪拜。

    一直到頭快觸到地面，小女孩才反應過來，觸電般做起身子，眼裏充滿了驚恐。

    「都不知道在怕什麼。」周暗暗想到，繼續緊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裏驚恐退去，迷茫上涌。猶豫了一會，她轉身走入遠處的叢林，不一會，手上已經多了一條簡陋的麻繩。

    回到叢林邊緣，遠遠的望着巨石，她爬上一棵樹，用麻繩系住雙腳，將自己倒吊在了樹上。

    三天後，她將自己放了下來，又照例行了跪拜後，坐在了巨石前。

    將視線從巨石上挪開，小女孩審視起自己。數十年過去，小女孩的獸皮衣服早已破爛不堪。

    除了衣服，唯有有變化的就是頭髮了，現在大概齊肩。

    她乾脆直接脫了，全身歸於赤裸。又尋了一片較為鋒利的石頭，將頭髮割短。

    此後小女孩那套跪拜禮儀就更複雜了。早中晚跪拜時有三套不同的動作，繞石時步調要完全一致，上一圈是多少步，這一圈就得是多少步。

    有時候沒把握好，多了或少一步，她便將自己吊上一天。

    再一次出現變化是再十年後，小女孩繞石行走已經不會出錯了，她便給閒着的哪一隻手也設計了一套動作。

    這樣的生活，連周自己都看得無聊，他心裏甚至多了一些煩躁。

    周知道，這小女孩陷入某種和宗教差不多的情節中去了。

    原始的宗教，遇到些未知奇物或神秘現象就有可能生出一種崇拜心理，做出平日裏決然不會做出的動作，比如跪拜。

    那個原始部落在採集狩獵時會跪拜？可能族人戰死時才會有一些不一般的動作。

    那小女孩來到這裏後就是這種心理，她什麼都不知道，卻崇拜這塊石頭。

    有時候周還會懷疑小女孩那次因為多跪拜半次而引發的倒掉是不是她故意多跪拜的。

    周能感知到，那時候小女孩已經覺得她那套跪拜沒什麼用了。

    後來小女孩引入了倒吊，引入了更嚴苛的跪拜和繞石禮儀，應該也是期望這樣會有收穫。

    這和第二階段的宗教其實是一樣的，通過更嚴苛，更系統的儀軌，讓自己的言行符合所謂神的教義，以此達到溝通神靈的目的。

    這個階段，和所謂的神跡、聖物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純靠儀軌教義。

    在托瑞爾，因為神靈的存在，教義清晰，儀軌明確。

    那些沒神靈的世界，這套東西肯定是無止盡的複雜化，一直到沒人遵守。

    其實是他們自己廢了自己的神靈。

    而對小女孩來說，因為這塊石頭的原因，她自己創造的那套東西依舊和那塊破石頭有很深的牽連，即使幾次加強儀禮，也沒有形成純粹的儀軌加教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