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急忙走過去要扶着他,而祝烽瞪着宜蘭,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奴婢……」
看到皇帝這個樣子,宜蘭也有些遲疑。一筆閣 www.yibige.com
她也知道皇帝胸口中刀,傷及心脈,昨天在城頭一箭震退倓國大軍,舊傷復發更是兇險無比,現在闔宮上下路過永和宮的時候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擾了皇上的清休。
這個時候任何不好的消息都應該杜絕。
可是——
看到手中絲帕上的鮮血,想起自家娘娘病重的樣子,宜蘭又實在無路可退。
她哭着跪了下來。
「皇上……」
祝烽的眼睛都急紅了,嘶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順妃她怎麼了?你給朕說清楚!」
「皇上別急。」
南煙坐在他身邊,伸手輕輕的在他背上抹着順氣。
再看向有些遲疑的宜蘭,她只能嘆了口氣說道「皇上問你,你就快說吧。」
宜蘭這才一行哭一行說。
「回稟皇上,順妃娘娘她,她其實一直病着,為了看護皇上那幾天一刻都沒有合眼,奴婢就覺得她身子撐不住,可她始終不說,一直撐到前兩天回延禧宮,人就不好了。」
南煙聽的悔恨不已。
之前她也依稀聽說順妃受了風寒,但當時皇帝遇刺,整個京城內憂外患,她必須得去處理外面的大事,而能在她離開之後用心,用命去守護祝烽安全的,也只有順妃新晴一個人。
所以,她將這裏的一切託付給了順妃。
卻沒想到,沒想到……
祝烽喘着粗氣說「那你為什麼不早過來稟報?」
宜蘭哭着說道「娘娘她不讓。」
「……」
「回去之後她就病倒了,可她只是讓太醫院的人過去看了看,而嚴令禁止他們,也不讓奴婢過來稟報貴妃娘娘,只說娘娘這邊事多事煩,萬不能再因為這點小事驚擾貴妃娘娘。」
聽到這話,南煙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知道皇上醒來之後,娘娘也非常的高興,可她聽說皇上需要靜養,也不讓奴婢們過來稟報。」
「……」
「直到,直到——」
祝烽握着拳頭,沉聲道「直到什麼?」
「知道剛剛她從昏睡中醒過來,突然吐了血……」
「什麼?」
祝烽睜大眼睛,這才看到宜蘭手中捧着的那塊絲帕,上面全都是血。
全都是新晴病重之下吐的血!
宜蘭哭着道「娘娘好像,好像知道自己不行了,才讓奴婢過來稟報。說是,說是想見皇上最後一面。」
「……」
「還有,請貴妃娘娘也過去。」
祝烽只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的痛,好像胸前的傷再度裂開,一直要裂到心裏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送朕過去,快送朕過去!」
雖然這個時候,誰都知道過去見新晴對皇帝不好,但,誰也不能阻攔。
南煙急忙讓人去將藤椅抬來。
自己扶着祝烽起身,小心翼翼的給他披上衣裳,說道「皇上你小心,皇上千萬要小心自己的傷啊!」
祝烽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被南煙和眾人扶着,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外走去,剛走到永和宮門口,正要被人扶上藤椅的時候,正好汪白芷也過來,見此情形嚇壞了。
急忙上前跪拜「皇上?皇上這是——」
祝烽已經坐上了藤椅。
他沉着臉,問汪白芷「這幾天,是誰去延禧宮為順妃娘娘看診的?」
「啊?」
汪白芷也驚了一下。
其實這件事,他也知道,只是所有人都明白順妃對皇上有多重要,在這種時候,萬不能用這個消息來讓他擔心,所以,誰也不說。他只派了手下一個醫官過去照顧順妃的病情。
忙說道「是太醫院醫官程桐。」
祝烽道「杖斃!」
「……!」
周圍的眾人都驚呆了,可誰也不敢說話,幾個親衛只能照吩咐下去行事。
祝烽喘着粗氣道「去延禧宮,快!」
幾個小太監立刻抬起藤椅往前走去,南煙親自跟在他的身邊,對着汪白芷使了個眼色,後者大氣不敢喘一口,也知道是順妃那邊出了事,急忙跟在後面,一路到了延禧宮。
剛進延禧宮左殿,就聞到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藥味。
祝烽被眾人扶着下了藤椅,一步一步往裏走,走進大門,就看見已經形銷骨立,瘦得幾乎脫了形的新晴靠坐在床頭,面泛死灰,唇無血色,甚至連眼瞳,也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沉沉的暮氣。
只有聽到眾人的腳步聲,再抬起頭來,看到祝烽慢慢走進來的時候,她的眼睛,活了一下。
「皇上……」
新晴驚喜不已的看着他「皇上!」
她急忙要下床,祝烽立刻道「你別動!」
宜蘭哭着跑上去扶住了她,只見新晴帶着一點歉意的柔聲笑道「妾還想着,再向皇上行一回禮,但現在看,是不成了。請皇上恕罪。」
祝烽被人扶着坐到了床邊。
看着她這樣,他心裏像是刀絞一樣。
只沉聲道「你說的,是什麼話!」
南煙站在一旁,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哽咽着道「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我沒有顧及姐姐的身體就讓姐姐這樣勞累。不過沒有關係,汪太醫過來了,讓他給姐姐看看,好好的養病,姐姐會好起來的!」
汪白芷立刻就要上前。
新晴原本想要阻止,但看着南煙愧疚的樣子,便也並不阻止。直接伸出手去,讓汪白芷搭了塊帕子上去便診脈,而她抬頭對南煙笑道「貴妃娘娘不要這麼說。」
「……」
「娘娘讓妾去照顧皇上,是信任妾。若真的讓別的人去,傷了皇上一星半點,妾寧死也不願看到這樣的情形。」
祝烽道;「你別這麼說。」
新晴那雙原本就溫柔的眼睛,此刻笑得彎彎的,好像兩彎新月。
她的年級比祝烽大了不少,在後宮是相貌最平凡,也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可這個時候,明明整個人都已經泛着死氣,卻反倒給人一種恬靜得移不開眼的感覺。
她望着祝烽,望着這個自己用一生去給予溫柔的男人。
柔聲說道「看着皇上沒事,我就放心了。」
這時,汪白芷診完了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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