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顧少傷睜開眼,如水銀泄地一般的紫色流光便映入眼帘。
七十多年的時間對於他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祖廟之中的紫意,卻越發的璀璨了,宛如實質般充斥了整個祖廟。
祖廟處於大道時空之外,自成一體,看似渺小,卻近乎無窮大。
此刻,卻盡數被紫氣所充斥。
「是哪位皇者」
顧少傷眸光開合,於紫氣流溢之中,可以看到案幾之上,第二重九盞長明燈之中的一盞正自不斷的顫動着。
如豆的燈火搖曳之中,好似形成了一方紫色的空洞,通往未知時空。
不斷傾瀉而出的紫意,便是自那一方空洞之中傳遞而出。
那一方空洞小如豆,卻好似無窮大,內中好似蘊含無限虛無空間。
僅僅一看,顧少傷便能感覺到一個亘古蒼涼之意撲面而來。
在那亘古蒼涼之意之中,顧少傷似乎感覺到了大羅之消亡,混元之隕落,宇宙的衰敗寂滅
一切災劫似乎盡在其中。
「歸墟之地」
顧少傷垂下眼帘。
無盡無限多元宇宙海之下,有一方不知成於何時的神異之所在,其名歸墟。
一切時空,無數世界,過去未來,一切生靈歸寂之地。
那一方歸寂之地,十分之隱秘,無處不在,無所不在,據說無盡無限多元宇宙之中,但凡寂滅歸墟之宇宙,大界,超越生死範疇的後天生靈,大羅,混元,都會去往歸墟。
這一點,也是顧少傷自軒轅氏的隻言片語之中所推算出來。
他之前與風孝忠遁破宇宙海,去往的地域,也不過是傳說中歸墟之外,真正的歸墟,他還沒有去過。
當然,也沒人想要去。
歸墟相當於無盡無限多元宇宙海的陰暗面,如同一方大磨盤,精粹萬道,以為大道資糧。
據說,蒼茫大陸之上的生靈,便是大道引動歸墟之中最為精粹的靈魂,點化而出。
能進入歸墟者,至少也是曾超越壽元極限,跳出一界生死限制的人傑。
這也是遠古之後,蒼茫人傑層出不窮,中古爆炸式的出現無數先天神聖的原因之所在。
嗡嗡嗡~~~
顧少傷的心念轉動之中,那一方小小的空洞之中,流溢的紫意之中,便陡然浮現了一道偉岸強橫的氣息,瞬間震動了祖廟虛空。
這氣息不見得如何浩瀚,但本質卻高遠無比,若非祖廟大界獨立於蒼茫時空之中,此刻便要轟然震動整個蒼茫大陸!
咔咔咔~~~
虛空震盪,好似承載不了如此強橫的壓力,發出不堪忍受的呻吟之聲。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縫密密麻麻好似蛛網一般密佈在祖廟虛空之中。
「八皇!」
「八皇歸來了?」
祖廟院落之中,禿毛鳥與老龜頓時心中一震,探出頭來。
只見祖廟好似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發光體,不斷的散發出無盡的紫意來,充斥這一方大界,照耀的熄滅的人祖之血都鍍上一層紫色。
憤怒與黃牛也吃了一驚。
這紫意之中蘊含的力量無比深沉,讓他們望而生畏,忍不住心中升起頂禮膜拜之意。
「八皇。」
顧少傷袖袍微微一盪,這一方祖廟大界便齊齊震動,消弭了其上的諸多虛空裂縫。
八皇歸來之事,不宜暴露,否則將會引發極為恐怖的事情。
好在,蒼茫大陸的天機紊亂,諸多大羅之道縱橫糾纏於大道之下,即便是混元乃至更強的存在,也無法推演出具體的跟腳。
否則,即便妖帝身懷道傷,也極有可能出手!
轟隆隆!!
祖廟虛空震盪,顧少傷的袖袍不斷的掀動,與那無形的波動碰撞之下,發出了連串的炸裂之聲。
震的祖廟院落之中,憤怒一頭自老樹之上栽了下來,黃牛面上都浮現痛苦之色。
他們兩個雖然已經是神魔九重天的強橫存在,但卻也抵擋不住這一道道恐怖的音波。
還是禿毛鳥與老龜出手,護持住一牛一鵬,否則,這碰撞之音,足以將其震斃當場。
嗡嗡嗡~~~
良久之後,無形的波動徹底消弭,之情傾瀉而出的無邊紫意流水一般向着祖廟回流而來,匯聚在案幾第二重,那八盞長明燈之上。
於那左手處第一盞長明燈之中,化作了一個籠罩在紫光之中,看不清面目,極為微小的小人。
就好似人道世界之中的薪火一般,不過小指大小。
氣息雖然淡漠高遠,卻不見得如何強大。
「這麼點大?」
看清這一幕,鳥大大大失所望「還沒個蟲子大小」
「閉嘴!」
樹下老龜嚇了一跳,忍不住大喝一聲,一口口水將禿毛鳥打翻在地。
這隻毒舌鳥簡直是膽大包天,八皇面前也敢無禮。
「今夕何年?」
紫意幽幽之中,那一盞長明燈之中,傳出一道滄桑古老,滿是歲月之意的聲音
「蒼梧呢?」
「大祭司,隕落了。」
顧少傷眸光平靜,回答了一句。
對於八皇的狀態,他並不如何奇怪。
強如鴻鈞道人,剛剛歸來之時,都虛弱到了極限,八皇雖然也是混元存在,但比起鴻鈞道人,便是大大的不如了。
一歸來便是巔峰,那才是不可思議。
「蒼梧隕落了?」
那一道古老的聲音微微一滯,紫光幽幽褪去,顯現出一尊高冠博帶,面容奇古的青年來。
那青年身軀渺小不過小指大小,但在顧少傷的感應之中,卻如巍巍神山一般,氣息沉重無比。
他眸光滿是滄桑,帶着一絲觸動「他之修為,不下於我,方神聖,能使其隕落?」
「妖帝。」
顧少傷垂下眼帘。
「妖帝?莫非是妖族之帝?」
那青年驚訝不小「妖族不過是神話之末,蒼茫開裂之時方才誕生的小族,還曾庇護於我人族之下,牛馬一般,竟然誕生這等存在?」
蒼茫大陸,神話時代之前的無盡歲月之中,皆是人族與蒼族之天下。
妖族也罷,其他大族也好,誕生都遠沒有人族與蒼族早。
遠古之時,妖族孱弱無比,庇護於人族之下,這位自然是知曉的。
顧少傷沒有隱瞞,將遠古之後發生的大事簡略了說了一遍。
其淪歸墟多年,此時雖然歸來,但到底跌落谷底,無法盡知一切。
「不到一個混沌的時間」
那青年微微搖頭,嘆息一聲。
他們能夠如此之快的歸來,除了因為蒼之大陸降臨觸動大道,也是因為大祭司數百萬年,數千萬年如一日的燃香指引。
否則,即便是他八人聯手,想要歸來,至少也要十數個混沌,甚至更久。
「歸墟之中,大道傾軋,我等之道不存,雖本質不變,想要重歸巔峰,也至少要十萬年光景。」
泰眸光垂下,看向顧少傷,說道
「十萬年之內,蒼之大陸必然降臨,而在這之前,災劫還要先來。「
泰掃過祖廟虛空,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眸光中帶着一絲思量之意。
「十萬年?」
顧少傷心中一動。
十萬年太短暫了,對於諸多神聖來說,不過只是一次閉關的時間而已。
「不錯,十萬年。」
泰微微點頭,說道「蒼之大陸與蒼茫大陸本是一體,遙隔無盡時空尚能牽引而來,此時可說是近在咫尺,十萬年,或許還不到。」
神話時代末期,人祖羲與蒼祖決戰蒼茫大陸割裂。
但兩者之本源卻不曾變化過,越離得近,融合越快。
於大道的加持之下,這個過程不可逆轉。
「至於災劫,無數老不死歸來,沒有鎮壓一切的力量,災劫近乎不可避免。」
泰看着虛空,在他的眸光之中,這方祖廟大界之外的蒼茫天地之中,滿是劫氣。
「量劫。」
顧少傷微微點頭。
蒼茫大陸之中的劫氣,他自然能感知的到。
所謂劫氣,並非是實質的物體,也與大道天地無關。
大道降臨者為災,如風水火,這是三災,乃是大道降於宇宙世界本身的劫數。
而量劫,是人為。
所謂劫氣,似因果,似恩怨,乃是一方足夠強橫的大界之中,諸多神聖,無盡生靈積累的怨煞之氣。
便如一方不斷積蓄的活火山,一旦引爆,便是石破天驚。
大劫之存在,在許多先天神聖之中,並不是一個秘密。
中古之後,萬族大比,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消除劫氣的一種手段。
此時的顧少傷,自然已然知曉這一點。
不過,心本就是天地間最為複雜的東西,劫氣能夠延遲,卻無法消泯。
該來的,始終要來。
尤其是這些上古大能的歸來,他們之歸來,帶回來的,還有他們曾經的恩怨,劫氣。
直如烈火烹油一般,會無限的加速大劫的爆發。
畢竟,蒼茫大陸曾經誕生過先天神聖的種族,多達千數,即便有諸多徹底磨滅於時空之中。
但即使有十分之一能夠歸來,也已經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事情了。
「拖延量劫於事無補,該來的始終要來。」
泰眸光收斂,微微一嘆道
「卻不知,量劫起於何時,起於何人之手」
他不在巔峰,卻是無法推演量劫是何人開啟。
難以佔據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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