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沙場重逢難留手 (二)
「弟孫兄,多謝你救下仲先!」劉秀聞聽,再度躬身向祭遵行禮表示感謝。
「多謝弟孫兄!」鄧奉、嚴光等人,也迅速起身拱手。
連日來,大夥一直為朱祐的安全而擔憂。此刻見他平安無事,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對朱祐的救命恩人祭遵,自然也格外熱情。
「不敢,不敢,各位將軍,各位將軍,在下真的只是幫了一點小忙, 小忙!」 祭遵見狀,慌得連連擺手。隨即,臉上就寫滿了羨慕之色,「仲先路上跟我說,漢軍將領親如一家。在下先前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了,才知道他的話,半點都沒有摻水。諸位將軍兄弟同心,而城裏那邊卻各懷肚腸,縱然馮公孫一步十算,這父城,怎麼可能還守得住?!」
眾人聞聽,都覺得此人說話有趣,對其好感節節上漲。只有嚴光,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多謝弟孫兄誇讚。但不瞞你說,今日我軍,在城外吃了不小的虧。馮公孫準備充足,手段高明。城內縱使有豪傑心向大漢,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很難找到機會,跟我軍裏應外合!」
「偶爾傳遞些消息,或者幫忙給馮公孫搗點亂,應該可以!但裏應外合,兄台說得對,短時間內,我等都沒什麼機會!」祭遵立刻收起了笑容,朝着嚴光輕輕拱手,「在下之所以敢帶着仲先兄出城,是因為在下妻兒父母都不在豫州!而城裏其他豪傑,都被家室所累,手中又沒有足夠力量,很難冒着身死族滅的危險,與馮公孫正面衝突!」
「足夠了,已經足夠了,弟孫兄和城內諸君,能放仲先回來,已經幫了我軍甚多!」 嚴光知道祭遵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笑着擺手,「嚴某剛才只想過,馮公孫是個難纏的對手,並非想要逼着你和城內諸君跟他正面衝突。」
「在下慚愧!」 祭遵紅着臉,再度向嚴光拱手。隨即,又將身體轉向劉秀,低聲解釋:「數月前,王邑曾經帶領大軍從父城經過,馮郡掾見新朝大軍雖將多兵廣,卻軍心散漫,士氣低落,就認定了王邑要吃敗仗。從那時起,他就開始着手做防禦準備。王邑吃了敗仗之後,沒臉見人,急匆匆地跑回了洛陽。但太師嚴尤,卻為了給馮公孫撐腰,專門留在了潁川。所以,除非能將大批死士送入城內,否則,我等縱然心向大漢,也沒有力氣於城裏邊動手!」
「弟孫兄,你和城內諸君,已經做得夠多!」 劉秀笑了笑,拱手還禮。
好話說得再多,再動聽,事實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城內的地方豪強,只是出於不看好莽朝的未來,才聯合起來,悄悄放走朱佑,給他們自家留下後路。但是,想讓他們為推翻王莽而捨棄家業,卻無異於與虎謀皮!
所以,接下來的戰鬥,東征軍還是得靠自己。只有先將馮異打敗,才會讓地方上那些頭面人物,放下腳踏兩條船的念頭,真正肯投入大漢懷抱。
想到這兒,他轉身走回帥案之後,就準備調兵遣將。卻不料,朱祐追了過來,大聲說道,「文叔,文叔,切莫着急。我在回來路上,已經想好了破敵之計。這一次,定要讓馮公孫後悔不聽好人言!」
「嗯?」 劉秀皺眉輕皺,對朱佑的話將信將疑。
鄧奉更直接,乾脆走上前,笑着拉住了朱佑的胳膊,「仲先,別胡鬧,這是中軍。」
「我沒胡鬧,我真的沒胡鬧,我可以 ,我可以立軍令狀!」 朱佑大急,一邊掙扎,一邊紅着臉叫嚷。
「仲先,你還說能勸馮異來投降呢!」
「朱將軍,還是別立軍令狀了吧。真的把事情弄砸怎麼辦?」
……
其他幾個平素跟朱佑走得近的將領,也紛紛上前,七嘴八舌地地說道。誰也不相信,朱佑的本事ibis嚴光還大,居然現在就能拿出破敵之策。
朱佑聞聽,臉上的尷尬立刻變成了羞惱。跺了跺腳,大聲道,「你們還沒聽,怎麼知道我計策不行?文叔說過,決策之前,人人都可以暢所欲言。莫非這裏頭,就不包括朱某?!」
眾人見他真的惱了,只好退開數步,任由他隨便發揮。
「你們又沒進城,對敵軍的情況,怎麼可能有我熟悉?」朱祐再度跺了跺腳,大聲補充,「潁川上下,知兵者不過馮異一人而已,他麾下五縣固然難攻,但沒他親自坐鎮指揮,破之易如反掌。」
「這五個縣距離太近,馮公孫不用坐鎮,也能迅速從其他地方調兵過去支援!」鄧奉皺了皺眉頭,大聲反駁,「無論被擋在那個城下,對咱們來說都是一樣。」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朱祐瞥了他一眼,繼續大聲補充,「但調兵過去,和親自坐鎮,終究差了一大截。假若我們捨近求遠,放棄攻打父城,作勢去攻打其它縣城,馮異得知,就必定從父城調兵去援助!」
「圍點打援麼,這麼簡單的招數,如何騙得了他?!」鄧奉冷哼一聲,對朱佑的異想天開好生不屑。
「士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朱祐轉身看着鄧奉,鄭重搖頭,「我這幾日的苦,可不是白挨的!未見馮異之前,我已與他的家人和下人打的火熱,故而,對馮異的性格和習慣已熟稔於心!此人凡事必親力親為,經常往返父城、陽翟、禹縣、梁縣和許昌這五處巡視,對五縣將領,都視若兄弟。絕不會看到他們任何一人遇險,卻做壁上觀。」
「問題是,其他四縣的將領躲在城裏龜縮不出,怎麼可能遇險?」鄧奉不服,繼續大聲質疑。
「將心比心,馮公孫拿他們當親兄弟,他們這些人,總不能昧了良心,對馮公孫的死活不聞不問!」朱祐笑了笑,青腫的胖臉上,瞬間寫滿了得意。
……
接下來的兩日裏,漢軍分為數隊,日夜輪替,對父城展開了狂攻。守城的莽軍,則用早已精心準備好的檑木、滾水、熱油等物,對漢軍進行迎頭痛擊。雙方傷亡都十分慘重,卻誰都沒到筋疲力盡時候,彼此很難現在就分出勝負。
第三天,陽翟縣令銚期,擔心馮異的安危,帶着麾下弟兄,從漢軍故技重施。然而,這一次,漢軍的準備卻非常充分。沒等他衝到近前,馬武、賈復、鄧奉三人,各帶一支騎兵迎面殺出,死死封住了他的去路。
銚期的身手,跟馬武相差無幾,可賈復和鄧奉,身手也不在馬武之下。以三敵一,不到十個回合,就將銚期殺得汗流浹背,不得已,帶領着麾下殘兵狼狽退去。
馬武、賈復、鄧奉三人哪裏肯放,咬住銚期背影緊追不捨。劉秀也果斷下令停止了對父城的攻打,帶領大軍,緊跟在馬武等人身後,直接殺向了陽翟。
馮異在城頭看得清楚,頓時大急。不願讓好兄弟銚期為了營救自己也遇險,咬着牙命人開了城門,親自率軍去抄劉秀的後路。
行不多時,他赫然看見,遠處有十餘騎亡命奔來,一邊跑,一邊揮舞着角旗朝着自己大聲叫喊,「上當了,上當了,馮將軍,快走,快走!」
「啊?」 馮異定睛細看,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自己刻意放在父城外圍的斥候,心中頓時一沉,一邊示意麾下將士停止前進,一邊扯開嗓子大聲追問,「銚縣令呢?他可曾擺脫了反賊的追殺。」
「回將軍,銚縣令沒事,反賊根本沒追他!」一個身上插着兩矢,正血流不止的斥候靠上前,忍痛回應。「快走,快走,劉秀追殺銚縣令是假,他的真正目標是將軍您!」
「啊!」 剎那間,馮異全身上下,就都爬滿了雞皮疙瘩。連忙吩咐隊伍轉身後撤!哪裏還來得及?只能一陣蒼涼的畫角聲響,「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四道煙塵,從四個方向,朝着的帥旗滾滾而來。
「殺回去!」 縣尉郝萌大急,帶着百餘名家丁,奮力沖向父城,準備趁着漢軍沒合圍之前,強行殺出一條血路。
距離他最近的,恰是鄧奉。只見後者張角弓,舒猿臂,「嗖」地發出一支利箭。隔着六七十步遠,正中他胯下坐騎脖頸。
「呀——」郝萌驚呼一聲,從馬上墜落。對面的漢軍蜂擁而上,鋼刀齊下,將試圖上前救助他的家丁,像割麥子般,一百接一排的割倒。
臨近的莽軍不甘心眼睜睜地看着郝萌被俘虜,捨命上前營救。更多的漢軍殺過來,與他們戰在一處,將他們殺得節節敗退,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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