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是最能讓人流失時間觀念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地從回憶中走了出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發現四周早已一片漆黑。外面蛐蛐的叫聲在靜悄悄的環境中顯得分外的響亮,估摸着怎麼也得有個凌晨兩三點的樣子,可此時我依舊是毫無睡意可言。
自昨天半下午吃過飯後,我就一直滴水未進了,跑着神的時候倒是沒覺得怎樣,現在一坐起身子,我立馬覺得口乾舌燥的,還時不時的犯噁心,顯然是飢餓過度的徵兆。
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我按了按桌子上方的那個紅色的按鈕,那是平常犯人聯繫警員用的,不過這個時間點,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外面值班。
沒過多久,拘留室的大門就被推開了,那個叫胡梗的打着哈欠走了進來,睡眼惺忪道:「怎麼了,這麼晚了有事情麼?」
「那個。。。胡哥啊」我討好的笑道:「我昨天折騰了一天都沒吃東西,現在有點餓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找點吃的。」
「哦,知道餓了就行」伸了個懶腰,老胡懶洋洋道:「飯早就給你預備好了,剛才端過來的時候看見你似乎是睡着了,我就沒打擾你,你等着點啊,我現在就給你端過來。」
「啊?這樣啊,那謝謝了」我受寵若驚道,心中實在是有些納悶,莫非現在犯人的待遇都這麼好了?
少時,老胡端進來一個托盤,上面大大小小的放着幾個盤子,都用碗扣着,大老遠的聞起來就很有食慾。
「我擦,這裏的伙食有這麼好麼」看清楚碗下面扣着的菜後,我驚呆了,三個肉菜,外加兩隻大雞腿,米飯也是一粒一粒的,色澤相當的好。
「這是首長特意交代食堂做的」老胡也不認生,隨便找了位置坐了下來,悠悠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你本人並沒有犯什麼錯誤,首長把你關在這裏,說白了是想要保護你的。」
「保護我?」我不屑的笑道:「老哥啊,你也不用找這種蹩腳的理由來安慰我了,他無非是害怕我跑了唄,那可是個大案子,當然得看好我這塊到嘴的肥肉。」
「你誤會了」老搖了搖頭「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講,但是你要相信我,首長對你絕對沒有惡意,相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你的。」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有什麼樣的危險」我不解道:「我這十幾年就這麼平平安安的過來了,如果不是你們查出了我的真實身份,我現在仍舊是個無憂無慮的小醫生而已,談何危險呢?」
「這個。。。。」他遲疑了下,撓了撓頭,陷入了沉默。我知道他是在權衡着能否告訴我,所以也沒在追問,埋着頭專心的吃着碗裏的飯。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瞞着你了」考慮了一會,老胡鄭重道:「讓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有利於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
「洗耳恭聽」我把碗放到一旁,索性連飯都不吃了。
「大約一個星期前,我們收到了一封關於這裏局長的舉報信,上面署的是你的名字,你知道麼」胡梗問道。
「知道,不過我說過很多次了,那是有人構陷我的。」
「這點我深信不疑」胡梗點頭道:「可肯定不知道,那個信封里還有個夾層吧。」
「夾層?莫非裏面還有其他的東西?」我好奇道。
「當然,否則你現在怎麼會待在這裏」老胡湊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夾層里是關於你的一份資料,及其的詳細,包括愛好,血型都一清二楚,我們也是根據這份資料,才查出了你的真實身份的。」
「如此說來,並非是你們刻意調查,而是我是被人坑了」聽他這麼一講,我瞬間明白了過來,難怪上面會突然注意起了十幾年前的一個案子,搞了半天是有人暗中作梗啊。
「你的身份可曾告訴過其他人麼」老胡接着問道。
「怎麼可能」我想都沒想就否定道:「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我巴不得把他給忘了呢,怎麼可能跟別人提這個。」
「所以說,有人已經在暗中盯上你了,而且極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人」老胡分析道:「你確定沒告訴過任何人吧。」
「這點你無須質疑」我心下有些沉重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講的那般,那我還真的是危險了啊。」
「所以你也別有什麼怨氣了,這幾天就好好地待在這裏吧,我會儘量滿足你的需要的,除了自由以外。」
「我懂~」我聳了聳肩:「說白了不還是要用我來要挾我父母回國麼。」
「那就要看首長他們的意思了」老胡大手一攤:「這不是我們能過問的。」
「我明白了」我點了點頭,感激道:「謝謝你給我講了這麼多東西,至少能讓我安安心心的待在這裏了。」
「不用謝我,就算我不說,日後首長也會告訴你的」胡梗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吃飽了麼,我幫你收拾一下吧,大半夜的,我想回去多睡會兒。」
「吃飽了,您請便。」
送走了胡梗,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聽他這麼一說,我這心裏更亂了,實在是想不到究竟會是誰寫了這封要命的舉報信,當年自己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沒想到過去注意這件事,後來終於下定決心要去弄清楚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相關資料都被嚴格的控制了起來,根本什麼都查不到。
這十幾年又過的太安逸了,以至於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暴露身份的這一天,而且還是被人給揭發的。
「該不會是住院的那幾天說夢話被聽見了吧」思索了許久,我才找到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答案,不過很快就又被我給否定了,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了,況且旁邊一直有虹姐守着,就算真的說了不該說的,也只有她才聽得到,怎麼也不可能是她寫的舉報信吧,這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現在我失去了自由,根本就沒機會去調查這件事,現在想來,檢查團分明就是打着考察的幌子來調查我來了,之所以先控制住了吳叔,就是不讓他來過問我被拘留的消息。目前既然已經找到了我,估計過不了多久檢查團就會離開了,那時我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默默地掏出來時東子塞給我的匕首,在手腕上比劃了半天,也沒有勇氣割下去,怕疼是一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就算我死了也沒有用,上面一樣可以隱瞞消息,繼續要挾我父們的,可是逃跑又不現實,目前只能寄託於東子跟暴力妞了,如果他們真的能救出吳叔的話,或許還有一絲的機會。
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我臉上的時候,我才忽然明白為什麼這裏的窗戶要設計的這麼高,這尼瑪連鬧鐘都省了,一會兒非得找老胡要張報紙糊起這破窗戶不可,我心裏繞口令似的嘀咕道。
像昨晚一樣,老胡應我的要求端來了早餐,待我吃完飯收拾碗筷的功夫,他詢問我還需要什麼不。
「我能不能見見我的朋友」我滿懷希翼的問道。
「這個。。。我幫你請示一下首長吧,不過別抱太大希望。」
「那還是算了吧」一聽還要請示首長,我立馬泄氣了,思索了一番後,我緩緩道「這幾天上躥下跳的,也沒怎麼休息好,我有些火氣上攻了,嗓子疼,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到中心醫院去買瓶急支糖漿來。」
「僅僅是買一瓶藥麼」老胡飽含深意的問道。
「那個,如果能幫我遞個紙條那再好不過了」我吐了吐舌頭,暗道檢查團可每一個好騙的啊,即便是老胡這樣看起來憨厚的大漢,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個。。。。」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為難。
「只是些無關緊要的話,你可以看着我寫」他並沒有直接拒絕,看樣子似乎有戲,我趕忙解釋道:「我有一個朋友,關係很好,我只是跟她道個平安而已,要不然跟你們一走,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了。」
「行,看你也怪可憐的,我破例幫你一次好了」聽了我的話,老胡咬咬牙,下定決心似的點頭答應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取紙跟筆過來。」
少時他便返了回來,從兜里掏出一張信紙,和一杆水筆,交到了我的手裏。
再次道謝後,我拿着紙筆走到桌子旁,閉上眼沉思片刻後,提筆快速地寫了幾段話語。大致檢查了一下,便將它們一同交給了老。
「這麼快就寫好了,要走了,也不多說兩句。」老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折好裝進口袋裏,笑着說道。
「有心無需贅言,請你把它交給藥房一個名叫唐穎雯的女子即可。」我沖他抱拳道。
「沒問題,你放心好了。」
目送他離開後,我長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有機會能跟她道個歉,就算是走也無憾了。
說不清楚對小雯是怎樣的感情,以前只是覺得她是個好女孩,好朋友,但是從來沒想過會喜歡上她,一直以為自己僅僅是把她當作好朋友而已,直到那天面對她男朋友後我才忽然發現,自己絕對是喜歡她的。同時這也讓我意識到這樣對雪菲是不公平的,再想到善解人意的虹姐,不禁感慨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花心不要臉了。
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我無奈的往床上一躺,暗道真是沒事瞎JB亂想,現在身陷囹圄,命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還有心情考慮這種事的。
老胡的辦事效率還是蠻快的,沒過多久,便掂着兩瓶藥走了進來,連門牢都沒開,就這麼順着鐵欄往裏面一遞,沒好氣道:「東西買來了,給你!」
「謝謝啊~」聽語氣他似乎心情不佳,我趕忙起身接過了藥瓶,待看清他的樣子後,我嘴巴一歪,費了好大的近,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此時老胡一臉的晦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脖子上還隱約浮現着幾道抓痕;頭髮亂七八糟的,跟個雞窩似的;衣服也像是被扯過似的,肩膀上還開了倆小洞,整個人看起來都灰頭土臉的。
「你不會是讓人給搶劫了吧」我驚訝道。
「呸~還不是你那朋友幹的好事」老胡啐了口痰,很是惱火道:「也不知道他們發了什麼瘋,一大早的就糾集了一大批警察堵在樓口,叫囂着要找我們首長討個說法。」
「那也不關你的事啊」我不解道。
「我TM還想問呢」一提這老胡更生氣了,粗口都爆出來了:「憑什麼其他人出入就沒事,偏偏到我剛尼瑪走出去就被你朋友帶人圍了起來,旁邊的一個潑辣的女子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拳,其他人見狀一擁而上,還TMD專門往臉上招呼,講不講道理嘛。」
「那你還手了麼?」我聽後立馬焦急的問道。
「我倒是想,可是我們有規定,沒有命令的話,絕對不能跟這些警察發生衝突,也絕對不能出手打人的,否則我兩下就能把他們給撂倒,還輪的着他們揍我麼。」老胡很是憋屈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鬆了口氣道,剛才聽說暴力妞他們跟他動手了,我真害怕老胡一時沒忍住含怒出手,打傷了東子倒是小事,要是傷了暴力妞,我還不得跟他拼命啊,雖然他一米九的個頭,跟座小山似的,我還真打不過。
「你。。。。。唉,算了」老胡嘆了口氣:「看來得跟他們好好談談了,再這麼硬碰硬的死磕下去,還不知道要捅出什麼亂子呢,你先歇着吧,我去找首長匯報一下,順便換身衣服。」
「您慢走~」
「看來東子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啊」,我坐在床上喃喃道,不知道此舉到底能不能成功的把吳叔給弄出來,早知道昨天就該給東子講清楚,讓他直接將此事捅到省公安廳去。自己管轄的市局竟然被人搞的烏煙瘴氣的,連局長都沒扣留了,這不是公開扇他們的臉嘛,公安廳那邊要是還能坐得住就真出鬼了。
買來的藥可不能浪費了,我隨手拿起一瓶急支糖漿來,緩緩地擰開蓋子,這才想起來剛才光顧着幸災樂禍了,連信送到沒送到的事情都沒問,不禁長嘆了口氣,一臉的懊惱。
「啊!住手!」正當我把瓶子湊到嘴邊準備喝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驚呼聲,聽着還蠻熟悉的,沒得我反應過來,手上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力道,緊接着啪的一聲,手中的瓶子瞬間如花瓣似的炸裂開來,濃稠的藥液飛濺而下,不但濺了我一臉,還滿滿的灑了一褲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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