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回死了?
阿寶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新築墳墓,新痕在目的墓碑,一時之間,竟是呆住了。
遙想當年,蓮花村群雄逐鹿,鄭回以一雙「無回掌」震懾各路豪雄,即使是功力精深楚天歌與刀法絕世的彭半劍,都不敢輕攖其鋒芒!即便是,他未出西域之前,作惡多端,作為正義之師的崑崙派幾經圍剿,也是折戟沉沙,奈何不了他。最讓人佩服的是,竟然可以從西崑侖的紫煙神尼手下得以逃生,這是多麼的了不起!——以前,人們只是懷疑紫煙神尼只是口頭驅逐,而近期,終於被確認了,紫煙神尼出手了,他受了極重的創傷,逃跑了。估計是,最後的一刻,神尼為其驚人毅力感動和憐惜來之不易的一身修為,沒有趕盡殺絕。
由此可見,鄭回無論是武學修為或是運氣,都不是一般的好。
然而,如今,這麼一個武功和運氣都好到爆的人,居然,在館鎮這個偏遠的城鎮葬身黃土!
這個,有點擅泳者在一條小水溝溺亡了的悲哀。
雖然,在某方面來說,夢家集團與黃衫派是站在對立面的,但是,往往,強大的對手,比之毫無建樹的隊友更讓人尊重。
阿寶端正身體,表情肅穆的向鄭回之墳默默作了三鞠躬。
一旁的雲中龍眼裏閃過一絲異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余不意眼裏也掠過一絲詫異。
跟隨阿寶而來的七人更是滿臉的困惑。
阿寶扭過臉來,對雲中龍道:「雲總把子失之股肱,悲痛之中,我原不該打擾的。不過,事關重大,卻是不得不做回小人。」
雲中龍道:「寶少爺不用客氣,但有疑問,不妨直言。」
阿寶道:「不知雲總把子可否告知,鄭先生是何時遭毒手被害的?」
雲中龍道:「昨夜四更末五更初之間。」
阿寶緩緩道:「鄭先生昨夜出事,而我強哥也是昨夜出事,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雲中龍目光一閃,道:「你是說,兩件事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阿寶微微點頭:「我有這個懷疑。」
雲中龍沉吟道:「寶少爺,說來你或許不信,當你找上門來,跟我要人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懷疑的。只不過,後來,又被我放棄了。」
阿寶道:「哦?」
雲中龍道:「寶少爺不妨想想,你們居住的『客如歸』客棧里里外外都在黃山派的保護當中,沒有摸准你們的動向規律,是很難把握機會的,尤其讓人吃驚的是,今晚適逢老鄭心情欠佳,不在狀態,才為人所趁。況且,這裏距離『客如歸』少說也有二三十里,其人又非神仙,可以未卜先知,如何能夠掐的時機如斯精準?再則,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能夠瞞過雲某的耳朵!」
阿寶知道雲中龍所說的是實情。
一個高絕的高手或許可以制服阿強,但是,帶着一個人,潛入雲中龍居住的院子,這的確是一項危險之極的挑戰!
不說院子的內外絕非眼前的余不意和三個青年以及死去的鄭回那麼簡單,便是雲中龍接近大成化境的渾厚內功,只要他願意,這方圓十里,怕是飛鳥的翅膀煽動聲音也逃不過他的六神觸覺。
不過,那人既然能夠秒殺鄭回,不管偷襲與否,至少,他的成功充分顯示了,即便是正面交鋒稍有不及,也決不會相差太遠,而且,他的輕功與隱匿技術,絕對是一等一的!
阿寶沉吟道:「雲總把子在館鎮日子較長,應該對這邊的資料有個全盤的掌握,以你看,這館鎮裏面,輕功最好,功力也不錯的人,有幾個?」
雲中龍立刻道:「三個。」
阿寶不由很是震驚,沒想到小小的館鎮,居然有三個那樣的高手。
要知道,人的眼界和審判水平是和他站在的位置掛鈎的。
雲中龍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能夠被他看上眼,獲得肯定的,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馬家莊之馬大公子馬宇,為人低調,深入簡出,鮮出江湖,知道他的人也不多,但是,有一回,他的朋友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寨路過之時,被該寨強梁人貨押上山寨,他獲悉之後,單槍匹馬,使用輕巧而快捷的輕功繞過層層關卡,最終以奠峰造極的摔碑手,硬是將寨里的幾個老大劈死。
第二個,館鎮田家大少田鑫浩,田大少嗜好垂釣,不過,他去釣魚的地方不是一般的江河湖泊,而是喜歡一個背上漁具,專尋深崖山澗釣魚,還說那些地方的水質優美,魚兒的味道特鮮甜。這黃山一帶的山澗呀,瀑布深潭,幾乎都曾經涉足。可想而知,沒有高絕的輕功底子和高深的內功支撐,那滑溜溜的懸崖峭壁如何輕鬆來去自如?
還有一個是包家的小少爺,包青雲。六兄弟里,他居末,又被稱之為包老么。人稱包家六條龍,但真正撐得起這杆大旗的,只是包六公子。
——虎從風,龍從雲。
——虎之力量,龍之霸氣,兩者兼併,在包青雲身上獲得了完美的演繹。
所謂少年輕狂,包青雲身懷睨視天下之絕學,他並沒有遏制自己的心性,也並沒有打算刻意的隱藏。在他而言,明明是金子,為什麼偏偏要將自己埋沒在泥沙里,去等候別人發現他的光芒呢?那是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才那麼被動的。
是金子,就要讓它時刻閃光,亮瞎你的眼睛!
所以,他活的很隨意。
就好比這個早上,他剛剛洗漱之後,還沒有吃早餐,腦海里飄過昨夜那個倩影的時候,便立刻扔下了手上的物事,跨上他的小白馬,迎着晨風,瀟灑的向「安樂坊」奔馳而去。
所以,當阿寶找到他的時候,包老么正在抱着一個嬌柔可人的美女在喝着酒。
包老么一臉不滿,瞥了阿寶一眼,輕輕道:「你剛到館鎮是吧?」
阿寶道:「嗯,是,滿打滿算也只是兩天而已。」
包老么點點頭,道:「這就難怪了。」
阿寶道:「怎麼?」
包老么嘆息道:「如果你不是初來乍到的,你就會知道我這人有個習慣。」
阿寶道:「什麼習慣?」
包老么緩緩道:「我的習慣便是,當我懷裏有女人的時候,是拒絕別人打擾我的。」
「哦,」阿寶沉吟道,「那麼,包公子何時懷裏沒有女人呢,譬如?」
包公子微微搖頭道:「這個我確定不了。」
阿寶想了想,道:「包公子,我只是問一句話就走。」
包公子道:「只能是一句,我很忙。」
阿寶點點頭,道:「請問,包公子,你昨夜三更過後,懷裏有女人嗎?」
包公子道:「如果我隨便說昨夜我就是抱着她玩了一整夜,你信不?」
阿寶道:「我信。」
包公子微微一愣,道:「這個回答,我連自己都不夠滿意,你怎麼信了?」
阿寶微笑道:「包公子一大早便過來找上了這位姑娘,想必是昨夜餘興未盡,心裏惦記,便急切趕來重續溫情啦。」
包公子眼神一亮,語氣溫柔了下來:「噢,原來是知音呀,要不,坐下喝一杯?」
以包公子之傲嬌,獲他邀請喝酒的人,估計不多,顯然,他正在慢慢的改變對阿寶這個不速之客的看法和對待。
阿寶微微搖頭,道:「來日罷,包公子與這位姑娘享受二人世界之情愛,我如何敢不識趣,作那無趣惡人。打擾了,告辭。」
包公子也沒有挽留,只是微微點頭。
阿寶走出了「安樂坊」大門,與等在外頭的幾個碰頭,一個黑衣漢子問道:「寶少爺,如何?」
阿寶搖搖頭,道:「去馬家莊。」
那個黑衣漢子道:「不知生少爺他們上了黃山派沒有。」
阿寶道:「以他們的腳程,應該到了。」
那漢子道:「卻是不知他們有沒有收穫。」
阿寶道:「希望有吧。」
******
黃山之巔。
蓮花峰。
黃山派的正氣堂中,主位之上不僅是廖掌門與他下面的六位長老,而且遊走江湖的孟憲、胡斌、霍剛三名高手都趕回來了。
客位的一排,是以生少爺為首的一眾夢家集團人員。
廖掌門表情有些震驚,看向孟憲,道:「孟憲,生少爺所言屬實?」
孟憲點點頭,道:「是這樣。我和胡斌初步調查過了,強少爺之失蹤當然不是我們做的,也未必是黃衫派做的,極之可能,是另有其人,設下圈套,給我們和黃衫派之間加一把火,燒的更猛,撕的更狠。」
廖掌門輕輕點頭,道:「此話倒是有些道理,只不過,先撇出去我們和黃衫派的爭鬥會給誰帶來利益,且說這館鎮之中,膽敢忽悠我們黃山派和黃衫派的人該是不多,何況,如此做法,無異同時跟夢家過不去,這樣的人,想都想不出來,至少我是想不出了,你們呢?」
他的視線看向眾位長老。
眾位長老默默的搖頭,神色極是沮喪。
敵人再是強大,也未必可怕,怕的是,隱匿在暗中的敵人,無跡可尋,你永遠不知他要幹什麼,永遠不知他何時會冒出頭來,給你致命一擊。
顯然,阿生的黃山之行,是失敗的。最大的收穫,也是唯一的收穫,是通過分析,推測擄走阿強的人很可能是除去黃山派和黃山派之外的第三者。
這個第三者,又會是誰呢?
至少,當前是毫無頭緒的。
阿生率領眾人下了黃山之後,剛剛回到「夢翔茶莊」,準備與阿寶碰頭,商議下一步該如何做的時候,錢莊的李掌柜火急火燎的過來通知:
百里之外的一座城鎮,該地的錢莊,「阿乙」名下的所有銀錢被取走了!
這一下,不僅阿生愣住了,連夢掌柜也是一臉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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