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老漢,是「雄大車行」的一名最是普通不過的車把式了。
作為一名出租老司機,他曾經的熱血理想,早已在殘酷的現實生活中,被殘忍的肢解了,什麼發財呀,出人頭地呀,在人生的旅途之中被逐漸的扔棄,能讓一家子餓不着冷不壞,那便是最好的理想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挨近黃昏,他駕駛着馬車,準備交回「雄大車行」的時候,在車行門口被三個身穿華服的中年人攔住了。
一個臉色有點兒醬紫,仿佛路過醬油店,醬油店打壞了油罈子,他被滑了一跤適逢臉先着地,蹭了一臉的倒霉模樣。
實話實說,吉老漢是很不待見他這張臉的,忍不住不耐煩道:「這位,在下進去交車吶,請借步。」
這倒霉漢子沒有說什麼,手掌一遞,在吉老漢面前展現了一錠十兩銀子。
吉老漢微微一愣,然後,被風霜折騰的過早老化的皺皮老臉慢慢的舒展開來,有了笑容,雖然還沒有接過銀子,但是,他的笑容已經充分表示了他的愉快:「這位爺,你們要去何處?容在下掉個頭。」
醬臉漢子微微點頭,道:「前兩天,也就是八月十九那日晌午,你曾經載過一個白髮婦人去了一個叫什麼山嶺的,她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卻不知她的地方,只是傳遞信息交代說了,乘坐你的車,你便可把我們帶到。」
吉老漢沉思了一下,道:「前天晌午,白髮婦人,噢!還真帶過這麼個客人,哦,原來她是你們的朋友呀,挺不錯你一個人,出手聽闊綽的,就是蒙着臉,讓人感覺神秘兮兮的......」
醬臉漢子不想跟他墨跡,將銀子往他手裏一塞,道;「掉頭,走。」
吉老漢道:「好的,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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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謂是同人不同命。
包老憨也是一名資深的出租司機,他的境遇與吉老漢相仿,待遇卻遠遠比之不上。
當然,這卻不是說他遇上的客人特別兇惡或摳門,而是,他就業的「吉利車行」有夢家的參股。
當他在回到車行準備交車的時候,車行老闆把他拉在一邊,把三個青年介紹給他認識,從中獲悉,原來是大東家總部的人,他自然是高興萬分,覺得可以跟他們見面,絕對是一件光耀門庭的幸運事情。
然後,老闆凝重的詢問他是否曾經於八月十六日或十九日載過一個白髮婦人的時候,他感覺受到了重視,很賣力的回憶着他這段時間的行車日程,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想起來了,八月十六那一日,的確載過如此一個客人。
「那個地兒,好像叫做『絕龍嶺』,對,就是它!」包老憨由開始的猶豫,然後很快給予了肯定。
老闆立刻道:「那好,包老憨,你再辛苦一下,載強少爺、生少爺、寶少爺三位過去。」
包老憨憨憨一笑道:「不辛苦,應該的嘛。」
阿強等三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有阿強道:「事不宜遲,啟程。」
包老憨道:「是,強少爺。」
於是,他們一行包括包老憨在內四人,上了馬車,在日落暮色漸濃之中,出了「吉利車行」,望「絕龍嶺」疾馳而去。
在此期間,阿強等三人沒有提及報酬,包老憨更沒有問一句,或許,前者,認為大家都是自己人,談價錢不僅生分,更是顯得破壞了團體的凝聚精神,而後者嘛,也就更加認定是給自己人服務,倘若還斤斤計較,把他的幫助兌為商業價值的話,那簡直是抽自己的臉。
所以,他的加班加點,演變成了義務的勞動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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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這一帶是黃山嗎?」正在陪着婦人飯後散步的小安指着遠處的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問道。
婦人微微點頭,道:「是的,那座最高的山峰便是黃山之巔蓮花峰。」
小安想了想道:「據孩兒所知,這邊百里之內,也就是黃山腳下那個館鎮比較像樣的城鎮,娘買物品豈非要走很遠的路程?」
婦人微微點頭,道:「嗯,那邊物件比較齊全。不過呢,其實這周圍的村落也有幾個規模比較小的圩鎮,多數都是農家拿出自家產物,以物換物,各取所需。當然,也不乏銀錢交易的市場,但畢竟需求者鮮,市場的份額率極低,使得很多比較有實力的商家都遷移到館鎮,圩鎮由此而冷落。其實,娘大多數時候,更樂意在這些小圩鎮兜轉,一則,路程相對便捷,二則,商品的價格比之館鎮要便宜很多。」
小安道:「哦,原來如此。」
婦人白了他一眼,道:「要不,隔三差五的往館鎮跑,不把我累死呀。」
小安抬頭眺望着遠處那座高山在夕陽之下,絢麗的雲彩圍繞,讓人益發感到縹緲和神往。
小安輕輕道:「娘。」
婦人:「嗯?」
小安輕輕道:「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婦人神色微微一凝,道:「孩子,你想出去館鎮?」
小安輕輕點了點頭。
婦人沉吟道:「出去走走也好,反正我傳授你的口訣你已經諳熟於胸,現在也不適合馬上投入修煉,要把口訣的精義吃透和消化,然後,才閉關靜心修煉。」
小安點點頭,道:「謝謝娘的授藝大恩。」
婦人柔聲道:「你都知道喊我娘了,那便不是外人了,何用客氣。」
兩母子沿着山澗邊緣慢慢的走着,默默的走着。
隨着暮色漸濃,婦人柔軟卻花白的長髮隨風輕輕飄蕩,逐漸融入暮色之中,她嬌柔的身體,也似乎逐漸模糊起來,仿佛隨時消失於暮色之中。
小安眼裏隱隱露出一絲悲慟慟。忽然,他邁上一步,握住婦人的手,觸手一片冰涼。
他搖了搖婦人的手,輕輕道:「娘,孩兒一定會回來的,您放心就是。」
婦人轉過身來,伸出另一隻手,拍拍他,柔聲道:「傻孩子,娘當然放心。所謂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你是一個男人,昂藏七尺,自當拿出英雄氣概,頂天立地。那才是娘的驕傲!」
小安深深凝視着她,低低聲道:「娘——」
千言萬語,盡在一個「娘」字之中。
他的眼睛泛着一層淡淡的水霧。
婦人柔柔的一笑,道:「露水濃了,咱們回去罷,嗯,前天你生日的那天,其實娘給你買了兩套男裝衣服的,明天就別穿娘的裙子出去了,免得被人誤解那個什麼什麼泰國回來的,呵呵......」
小安暴汗:「您不早說?」
婦人狡黠的一笑,笑道:「娘是留給你有新衣穿着出去呀,看看,娘是不是多麼用心良苦呀?」
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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