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打死他了?」
謝煙客一愣,若有所思道:「難道是上次湊他導致的後遺症?可我看當時這小子挨完揍之後眉開眼笑,不像有事的樣子啊……」
不是你?
昊學皺眉問道:「李慶……呃、石中玉到底怎麼死的?」
謝煙客整理了一下思路,嘆息道:「昨天清晨,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我擦!
昊學心想你這是小學生作文版《李慶山之死》?
敢不敢說重點,你這樣我可以告你湊字數的。
「我見氣候宜人,就在摩天崖頂,演練生平絕學之一的『碧針清掌』,練到得意處,甚至將松林中紛亂而落的松針反擊上天,令其不落在地上,內力雖然還無法達到有形有質的境界,卻隱隱有些凝聚之意。」
得……景物描寫之後開始吹牛逼了!
我知道你這路碧針清掌了不起,可問題是,和李慶山之死有什麼關係,你用這路掌法揍死的他?
謝煙客看不到昊學的臉色,自顧自說道:「一路掌法練完,我心情不錯,剛收了掌勢,卻見不遠處,石中玉這小子依樣畫葫蘆,竟然在模擬我的招式動作。」
「嘿嘿!我這門功夫雖然已內力催動為核心,可招數變化上也稱得上奧妙精奇,哪有那麼容易看一遍就會了?」
「然而,冷眼旁觀只是半柱香時間,就被深深震撼!這小子……這小子竟然從頭到尾,幾乎不差毫釐地把我剛才的掌法一招一式都演練出來!」
儘管事情過了一天,謝煙客的語氣中還是有驚駭之意,可見當時的確對他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觸動。
「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子早就在偷學武功!」
謝煙客沉聲道:「然而細細回憶,謝某成名之後,已經很少與人動手,即便偶爾展露武功,卻也並不是用的這門碧針清掌。這小子才有多大歲數,恐怕我上一次施展掌法時,他根本都還沒出生!」
「那基本只有一種可能性,他真的是看了我施展一次,就能全部演練無誤。這……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
呃……
昊學眉頭一皺,隱約像是抓住了某個關鍵,卻總是隔了一層紗一樣的東西,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只聽謝煙客語氣略轉興奮,「昊先生,你功力通玄,應當也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應當能理解武功練到咱們這等境界,當世已經少有敵手,考慮的只是如何讓一身絕學傳承下去,百年之後,這身功夫不至於跟着自己深埋地下。」
「可是,好的徒弟有時候比好師父更難找。謝某寧缺毋濫,這些年來卻也並沒有收個心滿意足的弟子。昨日見石中玉天賦驚人,也就動了愛才之念。雖然其人品質似乎有待商榷,然而只憑對老夫碧針清掌的領悟,讓我有些心動。」
昊學沒說話,知道謎底即將揭曉。
愛才總不會把人愛死吧?
謝煙客苦笑一聲,續道:「收徒不是小事,我總得確認清楚,此子究竟是真的悟性驚人,還是說只是通過某種途徑得到了老夫的碧針清掌而已。於是,我用放他下山做誘餌,把老夫掌握的許多武功一一演練,看他能否都是只看一遍就能模仿演練。」
「結果是令人欣慰的!我接連換了幾十門武功,包括掌法、指法、腿法等諸般門類。這石中玉幾乎都是一學即會,一練即精。所差的只是招式當中毫無內力,拳腳虛浮像是從未學過武功。」
「我記得在一處雞院抓到這位長樂幫主的時候,他多少還算有點功夫,怎麼到了摩天崖反而退步了。不過這個不重要,對招式有如此悟性,哪怕內力全無,也總有彌補的法子。」
「我選了一種適合初學者的內功心法,直接把手抄本包括一些心得要領的記載,都交給了他,大概有個十天半月,總能略有氣感,再學招式,才算是相輔相成。不然光有招式毫無內力,那算什麼練武?」
謝煙客的音調中陡然出現了一絲迷惑和遺憾,「可惜,過了僅僅大半天,黃昏時我來看這石中玉,打算給他一些必要指點的時候,卻發現……他竟然已經手裏捏着內功圖譜,死在摩天崖上。」
「最詭異的是,原本不到而立之年的人,死的時候竟然鬚髮皆白,臉上的皺紋都是很深,倒像是為了這內功殫精竭慮耗盡心血而死……唉!早知道他如此痴迷武功,我該一直盯着他才對……」
原來如此!
昊學面前的輕紗,被人緩緩拉開,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經昭然若揭。
鬚髮皆白,皺紋很深?
若是還產生不了聯想,未免記性太差。
就在不久前,粉碎周念鶯關於靈慧丸的陰謀時,昊學從空心菜口中,得到了那個結論。
說是這種藥丸雖然能夠極大程度地強化記憶力、學習力,卻有強大的後遺症,會大大消耗人的生命力,相當於是透支幾十年的生命力,來換取一朝燦爛輝煌。
這李慶山的死因,和這何其相近?!
只看一遍就能練得分毫不差?天下根本就沒有這種天賦!
就算是以聰慧精靈著稱的黃蓉,跟隨洪七公學習那路「逍遙遊」的時候,也足足用了三遍,才算似模似樣。
一個毫無武功基礎的近代歌手,比黃蓉更聰明穎悟?
胡說八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傢伙服用過靈慧丸類似的東西,透支生命力來完成了令謝煙客都動容的表演。
可是,靈慧丸的效果,不應該是三個月後才發作麼,怎麼一天就死掉了?
昊學猜想,有可能是謝雨彤、張旭那兩個孩子,展示記憶只是背誦一下圓周率之類的,可這李慶山不知輕重,連續強行學習謝煙客數十門得意武功,又鑽研新到手的內功心法。
內功之道,博大精深,要一夕之間有所領悟,根本就是絕無可能!
憑藉那古怪的藥力,李慶山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死亡,肆意透支生命力。那內功最終學到什麼程度已經無從得知,但是他很快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昊學瞳孔遽然收縮,想到一個可能性。
周念鶯手中的靈慧丸,和米國那個神秘組織的所謂完美人體計劃,是否根本就是出於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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