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回去取車呀,楊景行着急啊,催姑娘:「快點,你快點,別害我。」
何沛媛偏要慢吞吞,閃躲着無賴想要牽拉她的手:「現在知道着急了。」
楊景行恨不得叫出租。
好在已經過了擁擠高峰,道路比較順暢,不過楊景行還是有點忐忑:「要統計一下,什麼路線最好走最快。」
何沛媛盡出餿主意:「先上中環,再到外環……」
楊景行抓住機會:「是不是想吃烤肉了?明天去。」
何沛媛還沒消氣呢:「今天的就一個星期減不回來!」
楊景行念叨:「烤牛舌好吃,新鮮又乾淨……」
何沛媛正告:「燒烤類儘量少吃,你今天吃了一盤烤鴨……至少等下周。」
楊景行好說話:「那明天你決定,你說去哪。」
何沛媛猶豫,搖頭:「明天你不能接我。」
楊景行好像有點底氣了:「何沛媛,我抗議……」
何沛媛瞪眼:「我說你不能接我!」
楊景行明白了,嘿:「那我們碰頭?不行,不能這麼剝削我的時間,本來就該從五點開始……」
何沛媛點頭:「行,五點開始就六點結束,你自己選!」
楊景行問清楚:「那六點開始?十點結束?」
何沛媛不想回答,臉上是吃了大虧的煩悶樣:「……最晚九點,星期一!」
協商好,明天楊景行不能接何沛媛,也不能故意到民族樂團附近蹲守,也不能回他家等,總之是要平常心,該忙什麼就忙什麼等下班之後再碰頭。何沛媛當然是希望無賴忙得抽不出時間來,比如峨洋突然有什麼事能拯救她於水深火熱。
楊景行就儘量考慮周全:「你多帶件外套,晚上降溫了。」
何沛媛問:「我帶件外套上班?」
「怎麼了?」楊景行當然臉皮厚:「有什麼見不得人?光明正大。」
「行了。」何沛媛煩:「光明正大也不用刻意吧?」
楊景行服氣了:「也對,平常心。」
何沛媛孺子可教的表情:「還有我告訴你,我還沒答應你,你別又去跟老齊說什麼。」
楊景行搖頭:「不會,就算你答應了……她也看得出來,我也不是那種三番五次愛炫耀的人。」
何沛媛審視,哼笑:「是不敢吧?」
楊景行笑,看看姑娘:「有些話是準備到手之後再跟你說的,覺得現在說也合適……謝謝媛媛能和我一起面對這些。」
何沛媛發飆的架勢本來準備得足足的,蓄勢待發的狀態非常好,可聽完了無賴的話,這姑娘好像又泄氣了,眼神視線軟了下來,脖子軀幹沒那麼硬挺了,呼吸也溫柔了,眼睛一眨巴,略有點水光,不過繼續監視着司機。
楊景行修正一下:「其實是你幫我面對,我反正臉皮厚,所以讓你承受那麼多……」
「沒有!」何沛媛醒悟了,整理表情氣勢,嘗試奪回主動權:「你別想得美,我才不幫你承受面對,我又沒答應你。」聲音是受了大冤枉,姿態是正襟危坐了,鎖眉看着前方,眼睛差不多兩秒眨巴一次。
楊景行又嘿:「我就是客氣就這麼一說,你可別被嚇到了,其實也沒什麼要承受的。」
何沛媛呼一口氣,沒氣力地開口:「你知不知道我要多麼大的勇氣……」聲音破了,淚珠兒掉下來。
從側面看姑娘的淚光好像看得更清晰,楊景行看一眼,再看一眼,嘆氣:「唉,沒選好時間,這時候抱你你肯定不會拒絕。」
「滾!」何沛媛淚流滿面地對司機揚起拳頭:「我打死你。」不是很恐嚇,倒像商量。
楊景行臉上笑得可燦爛了,只是沒出聲音。
何沛媛從包包里找紙巾,擦之前想起來:「害我哭,減一次……」
楊景行問:「讓你笑能不能加?」
隨便擦了下眼角,何沛媛的後腦勺靠上頭枕,擺出一臉的木然,甚至生無可戀。
楊景行嘗試:「給你講個笑話,聽他們講的,說一個程序員惹女朋友生氣了,女朋友要他唱一首歌逗她開心,這個程序員就想了,想了半天,然後開始唱,唱我會編程。女朋友就更氣了,罵他我知道你會編程,編程有屁用。然後這個程序員就繼續唱,我會變成,童話里,你愛的那個天使……好笑吧?」
何沛媛充耳不聞,紋絲不動,滿臉冷淡。
「我連編程也不會。」楊景行嘆氣,停頓醞釀一下,開始唱:「圓圓的,圓圓的,圓圓的臉。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顏。你看,你看,媛媛的臉偷偷地在改變,媛媛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何沛媛憋不住地破口大罵:「根本不是這麼唱!」然後猛轉過身去,背對司機。
楊景行服氣:「好,你說怎麼唱,教我……好不好?」
「鬼教你。」何沛媛回身給司機側面,浩然正氣:「我沒笑!」是沒笑,嘴唇小噘小噘的,明顯生氣着呢。
楊景行失落了:「給點時間,我再想個笑話……」
才等了兩秒,何沛媛就不耐煩了:「瞎唱瞎唱,害我都想不起來了!」
楊景行嘿:「我給你唱一遍,你要笑一個。」
「想得美。」何沛媛不在乎:「愛唱不唱。」
楊景行唱啊:「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何沛媛毫不在意。
楊景行畢竟是個製作人,繼續來:「那是遠遠而來的一段路,你和我攜手共度……」
何沛媛忍不住:「你瞎編的!」
楊景行越來越噁心:「無數個圓圓,漂浮在心海……」
何沛媛更加確定:「絕對是瞎編,難聽死了。」
製作人挑釁:「打個賭。」
三弦選手猶豫了:「……反正我沒聽過,你說什麼都是。我就聽過第一首。」
楊景行還來勁:「媛媛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是在改變,何沛媛的臉變得越來越難看了:「到底叫什麼?你住嘴!」
楊景行不敢過分:「月亮的臉,你看你看月亮的臉。」
何沛媛將信將疑,簡直是提溜着眼睛在判斷:「……好像是,誰唱的?」
哎喲,還說起華語流行音樂史了,何沛媛記得是自己剛上小學那會吧,父母很喜歡的,那時候還是磁帶時代。姑娘依然八卦,連作曲作曲都要了解一下。這首歌的譜曲居然是陳小霞,真是想不到。楊景行也承認自己篡改了旋律……
何沛媛好像有強迫症:「你如果能好好唱一遍就不減你的……不准瞎唱!」
楊景行能好好唱的,雖然不一定完全尊重原作,但不至於算瞎唱。唱這首歌還讓楊景行撿大便宜了,唱到一多半的時候到小區外了。何沛媛是個有素質的聽眾,不打斷歌手,就讓車開進了小區裏面。
配合着歌曲的節奏,楊景行開得也很慢:「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媛媛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何沛媛的高素養觀眾神情就變了,皺眉帶噘嘴,挺不滿。
楊景行唱完了:「笑一個呀。」
何沛媛才不,純粹刁難:「在來個雨做的雲。」
楊景行點頭:「沒問題……」
何沛媛反悔:「別唱了,到了!」
楊景行不着急:「幾分鐘……」
何沛媛驚慌:「讓人聽到以為神經病。」
楊景行不要臉:「不是應該被我的歌喉吸引嗎?」
何沛媛哼:「……以為鬼叫,嚇都嚇死了。」
「這麼早哪有鬼。」楊景行叫:「虧了,虧大了,才九點五十。」
何沛媛賺大了的高興表情:「快點,我要下車。」
楊景行想得美:「明天補給我。」
何沛媛又不放心:「說好了,不准瞎鬧,你好好做你的事。」
楊景行點頭:「效率加倍。」
何沛媛突然燦爛起笑:「諾諾你唱什麼?」
楊景行高興:「加一次!」
何沛媛跺腳墊了:「憑什麼?問也不能問?我是很正經地問!」做出正經表情。
楊景行賠笑,到樓下了,為了多爭取幾秒鐘時間,不駐車先調頭。
何沛媛不愧正在備考,看起後視鏡來:「……沒畫線就判斷不好距離。」
楊景行安撫:「寬心,比彈弦簡單一萬倍。」
何沛媛皺眉:「我覺得車越小越短越好。」
楊景行建議:「你爸肯定喜歡大的,你自己以後再買一個。」
何沛媛看看車外:「……拜拜。」
楊景行看姑娘:「很不甘心呀。」
何沛媛小白眼:「你回家吧?」
楊景行說:「去成路那邊看看,回家也睡不着。」
「自己小心點。」何沛媛抱怨:「不能明天嗎?害別人也那麼晚睡。」
楊景行說:「等會給你打電話。」
「還打?」何沛媛有點質疑:「好好做你的事,早點回家。」
楊景行點頭:「知道了,放心。」
「我有什麼不放心。」何沛媛手放在把手了:「走了。」
楊景行點頭:「看你上樓。」
「你走。」何沛媛覺得:「浪費時間!」
楊景行肉麻:「這種時間才是要珍惜的。」
爛泥糊不上牆,何沛媛下車了不管了,腳步蠻快的,上樓也迅速,不給楊景行多少時間。
四零二多半是要幫徐安做新專輯了,可徐安不會來浦海錄音,他要麼去英美,至少也在平京最好的錄音棚,所以成路的計劃也要調整了。好在大家準備得比較充分,一點變化還不至於慌亂。
檢查點評一下留給樂隊的編曲排練工作後,楊景行作了一些稍顯長遠的規劃,主要是成路的對外交流,楊景行以後會多給他們一些和別的歌手或者樂隊的合作機會。付飛蓉也要為正式出道做好準備,雖然理想是當實力派,但多少也得搞一些俗套。
十一點,楊景行給何沛媛打電話:「洗了沒?」
何沛媛不回答:「……我有點後悔了。」
楊景行擔心:「怎麼了?」
「我被你蠱惑了。」何沛媛現在好像清醒了:「……不該答應你那些要求。」
楊景行鎮靜:「那我們明天再好好討論討論。」
何沛媛沉默。
楊景行很溫柔:「好不好?理不辨不明。現在你先睡覺。」
何沛媛說:「我有張原來去ktv的時候,你和老齊對唱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楊景行驚訝:「……啊,你有我的照片?不會吧。」
「特別甜蜜。」何沛媛輕輕感嘆。
楊景行把問題拋給姑娘:「所以呢?」
「沒什麼。」何沛媛好像耍猴:「你先忙吧……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楊景行嗯:「好,你別想多了,早點睡。」
何沛媛拜拜,電話就掛斷了。
楊景行給姑娘發條短訊:我們也會特別甜蜜的,晚安。
何沛媛回復了:你別想多了,女生就是這樣,你肯定很了解。我也可能是有點點吃醋,哈哈哈。
楊景行:但願情願是吃醋。
何沛媛:楊景行最不要臉。不說了,注意安全。我就睡了,晚安。
楊景行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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