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階狂潮 第一五九八章 陶冶

    凌晨兩點半，魯林已經在沙發上打鼾，杜玲的伶牙俐齒心直口快慢了下來，許維和章楊對娛樂圈的好奇心也差不多問光了，楊景行想起給平京打電話。

    葉氏豐已經到家樓下，飛機上睡了一覺要抓緊時間準備資料明早開會，好好表現一番才能藉機會跟台領導多申請點支持，爭取多借幾個得力的台前幕後。

    楊景行就不囉嗦了，自己也準備明天和許維回九純，有重要事情再跟葉老師匯報吧。

    魯林好難叫醒，杜玲不耐煩了屁股上啪啪幾巴掌。風哥驚恐起身摸索着穿鞋，回酒店？他還想聽四大師彈鋼琴呢。一說起來許維也想薰陶一下，連章楊都給面子，機不可失楊景行就不管擾民不擾民了。

    朋友們要求來一個最藝術最高雅的，四大師義無反顧，《哇哇》登場，還嘗試做出一點高雅姿態。

    也是難為了，一刻鐘的曲子，朋友們安安靜靜堅持下來了，雖沒鼓掌也沒嫌棄，許維還對自己將信將疑：「好像找到點感覺了。」

    魯林就很自信：「如果美女彈我可以聽一天！」

    楊景行哼：「美女聽我可以彈一天。」

    章楊很了解：「美女放屁你都可以聽一天，聞！」

    杜玲更惡毒：「風哥順風聞。」

    魯林好言相勸：「這麼高雅的音樂你們稍微受一點點陶冶好不好？」

    杜玲慶幸：「陶冶很多了，不然他要說……」

    下樓之後商量了一下還是應該以防萬一叫出租回酒店，車就放在這邊明早過來碰頭。半夜冷清的小區門口，附近也看不見曖昧燈光招牌，魯林很奇怪自己本來被生活和工作壓得沒了興趣的，這會突然很想美女，是不是因為四大師搞的靡靡之音？

    章楊很痛惜這人二十幾歲了還思想下流怪社會。

    魯林賭咒自己現在腦袋裏絕沒有齷齪，想的是周芷若、聶小倩、小龍女……四大師下次招待這種級別的可千萬別忘了兄弟。

    楊景行坦白自己如果見了那些又紅又貴的恐怕也只能像今晚的製片和導演一樣了……

    這運氣，站了半個鐘頭才終於來一輛車，這時候都冷靜了又再商量下明天的安排，章總和玲姐可以睡個懶覺，這幾位儘量趕早。

    星期一早上七點剛過，何沛媛在家裏被窩中接男朋友電話，炫耀小房間的空調效果，可一聽楊景行已經在購買回曲杭的車票姑娘的語調就不歡快了，怎麼一變再變，昨晚十二點還說今天吃了午飯出發，現在又改成買到票就走，也沒跟她商量。

    楊景行把責任推給朋友，不過去得早也回得早，要是只買到九點以後的票就等姑娘來吃早餐。

    何沛媛規定必須是九點以後！

    早餐變成五個九純人等浦海姑娘，看着何沛媛的車進小區還打了招呼，魯林終於相信大美女就開這個，虧四大師做得出來。

    何沛媛不知道被人議論了挺快跑到早餐店，微喘得一身青春靚麗又還滿臉燦爛：「不好意思啊，昨天他沒告訴我……」

    「他不敢。」魯林似乎不把何沛媛當外人：「昨天晚上被美女灌醉了。」

    何沛媛笑容不變：「你們點了沒？」

    「你的擔擔麵。」楊景行討好就為了：「等你請客。」

    許維可能不太放心：「昨天打擾了，送完人回來十二點多又到家裏聊到兩三點，把你的零食都吃光了。」

    何沛媛歉意：「家裏什麼都沒準備，吃完我送你們去車站。」

    魯林故作誇張：「美女你太客氣了。」

    是不應該過多客氣，導致何沛媛不得不告訴楊景行：「給你媽帶了點東西在車裏。」

    楊景行學魯林：「美女你太客氣了……」

    吃完之後送一起去車庫，楊景行拿了東西幾個人就上了章總的車讓送到地鐵站。何沛媛雖然揮手告別，但站姿和表情好像都帶着那麼點不高興。

    葉氏豐真是說到做到，楊景行幾人剛上動車，羅副縣長就打來電話說節目組執行導演已經親自聯絡籌備辦公室說將於周三帶隊到九純開始前期調研。聯絡辦公室負責人也就是發改委主任說受了很久冷遇的對接人員今天都多雲轉晴感嘆果然還是領導的水平高態度好工作更有統籌……羅副縣長也有些激動得不恥下問，這個執行導演在節目組或者電視台具體是個什麼領導級別？

    對家鄉的事情，也還是儘量不打馬虎眼，說執行導演沒有級別，具體的還是要看水平看資歷。

    魯林差點痛下決心跟領導撕破臉再多請一天假，被朋友勸住，所以送許維和楊景行上的大巴的時候更依依不捨。

    領導可能是真的太忙了才沒想到楊景行要乘大巴回九純，心急之下要派車到半路接應，楊景行不敢擺這種架子，而且到了還要先回家一趟。

    十二點半到九純客運站，楊景行和許維還要拼出租，許維設計複雜路線讓自己後下車，楊景行沒客氣。

    父母和飯菜都等在家的，蕭舒夏都只瞄了一眼何家的禮物是兩盒包裝精緻的桃子後就抓住兒子從頭說起。

    楊程義也遠不像魯林他們猜想的不聞不問毫不在乎，他甚至想從頭教起，因為九純的人情世故可跟浦海的藝術圈大不同，不是說你是什麼天才作曲家就能立身處世的。比如說下午這個會，好幾個領導以朋友身份打來電話邀請他也去參加，當然不能去，但是要怎麼推就有講究。

    楊景行聽懂了，就是要比在浦海更夾着尾巴做人。

    楊程義斟酌，倒也沒必要夾尾巴，好歹有點名聲了……對了，許維的事一定要不露聲色，要知道你這麼做本來已經讓領導們為難。

    楊景行覺得自己年輕人嘛，領導不會介意的。挺倉促的兩菜一湯他也胡吃海塞，讓父母急得沒胃口。

    下午兩點，楊景行開上父親的車去接許維，見到了朋友媽媽，被長輩的一聲謝謝弄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說什麼了。許維換了衣服鞋子像是開會的，楊景行還是早上的t恤休閒褲。其實楊景行受邀參加的旅遊節中期評估專家組諮詢會明天才舉辦，等會就是個臨時的比較雜的碰頭會，不過聽羅副縣長的語氣他會親自到場。

    九純縣政府大樓也算氣派了只比浦海市政少幾層，停車更方便得多進樓雖沒有安檢也要登記。一審兩個年輕人是來開會的，門衛就要求把單位寫上。實在沒啥好寫的，楊景行就拿出專家組的名頭來，還被高看了一眼。

    會議室在六樓，看標牌是宣傳部和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地盤，兩個年輕人繞了大半圈才找到貼着「文化旅遊節專家組諮詢會」打印紙的大門，小心推開一看，沒人。不過這能坐二十來人的長桌上名牌已經擺好，楊景行在左手邊第二個。

    許維認識幾個名字，看來明天的主@席位是縣委宣傳部部長，這個應該是旅遊局局長，那麼在局長和部長之間的是誰呢？

    楊景行不管那麼多，把自己的名牌拿起來，他之後的都往前移一位，邀許維一起坐末端去。許維哈哈四大師這麼不講規矩，這感覺像是初中偷偷去網吧一樣。

    還沒來得及怎麼回味，楊景行電話又響，羅副縣長越來越親切：「景行你到哪了？我剛給你爸爸打電話說你已經出門了。」

    「我們在會議室。」楊景行比初中老實多了：「六樓06-07是不是？」

    「到了？你等一下我們馬上下去……」

    一分鐘後先來的是都三十來歲的一男一女，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遠遠點頭問好了但沒自我介紹，他們的主要任務好像就是看一眼就出去了。又過了兩三分鐘後一下進來十來個，氣質和年齡就很不一樣了，看羅副縣長的樣子也很容易判斷誰是主角。

    楊景行和許維起立但不敢上前，跟一群中老年隔桌相望。

    「景行。」羅副縣長跟着主角的視線才看到年輕人：「快來，皮書記來了！」

    年輕人的步子都比較膽小，人家書記就大踏步而來熱情伸手：「景行，辛苦了辛苦了！」

    「您好皮書記。」楊景行：「幾個月縣裏變化又好大，我應該先回來看一眼更有底氣。」

    皮書記讚許點頭：「這是小許？」

    許維點頭：「皮書記您好。」

    皮書記也伸手：「辛苦辛苦……我來介紹，這是市旅遊局規劃與資源開發處韓處長，特地來九純指導我們的工作……」

    五十來歲有些胖的韓處長也平易近人：「楊景行，你為九純立功了。」

    楊景行謹記父母教導：「缺乏指導思想，急需您和皮書記的指導。」

    氣氛挺好了，皮書記笑得更和藹：「韓處長，他叫許維，是楊景行的好朋友，許維的母親在縣檔案局工作。」

    韓處長也握手：「都是九純的好青年……」

    韓處長之後還有呢，旅遊節接待組組長也就是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負責人。

    楊景行給自己貼金：「您就是我的直接領導了……」

    接着是文化局副局長，當着書記的面就說跟楊景行父親喝過酒怎麼怎麼樣，也說一聲小許辛苦了。

    羅副縣長是怎麼跟書記默契接力的，他負責隨後幾個人的介紹，先是市裏的專家也是市旅遊局的退休幹部，然後是縣裏的專家在文化局工作不過更重要的應該是縣書法協會會長為九純書寫不少牌匾，又有曲杭市什麼景觀規劃院的領導……最後是負責旅遊節演出活動的策劃公司的總經理。

    總經理也才三十幾歲的樣子吧，等了這久，臉上好像都笑得有點僵了：「楊先生……我是秦聲出來的，我的很多好朋友還在秦聲，吳永明，徐來麗……」

    楊景行點頭好像沒什麼驚喜：「您好。」

    羅副縣聽出點意思：「怎麼說？」

    總經理的姿態就比楊景行熟練得多了：「我跟領導和專家們解釋一下，直到昨天上午專家組的組成我們都是不知道的，而且我們對自己的工作很有信心所以也沒打聽過專家組的工作。昨天下午縣裏通知今天過來開會才把專家組的名單發給我們，我們才知道楊先生也是專家組成員。能夠接受楊先生和專家們的問詢我們賞星公司首先感到非常榮幸，同時賞星也把為楊先生的家鄉服務當成一個寶貴的學習機會。之前我就想把這個事情跟領導們匯報一下，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不過我想楊先生並不會因此就降低對我們的要求。」

    「剛才太忙。」皮書記告訴楊景行：「文化旅遊節的五家承辦組織都是通過嚴格的招標程序，沒想到還有淵源……好，各位請坐。」

    領導專家們客氣就坐，難怪楊景行把自己的牌子擺到最後呢，跟策劃公司的老總靠着了。之前進來看了一眼的一男一女這會已經把茶水基本擺好，現在準備開始發資料了，一人抱着好厚一沓呢，好像還有個監工。

    「別發了。」皮書記覺得：「今天主要是歡迎一下支持我們工作的領導和專家，他們都還沒來得及休息，還有一些專家領導沒到，具體工作留給明天吧。景行和許維昨天夜裏在浦海接待了《本色中國》的主持人葉氏豐先生，肯定也忙到很晚，今天一大早又急着趕回來，很辛苦，同時他們的工作也開展得很順利，向他們表示衷心的祝賀和感謝！」

    這傢伙，書記帶頭鼓掌。別說楊景行，連許維都有點不自在。

    皮書記又介紹：「景行的父親楊程義先生是九純傑出的企業家，景行是我國著名的作曲家，他是家庭的驕傲也是九純縣的驕傲……」

    母親的叮囑沒用，楊景行還是沉不住氣地低頭。

    皮書記才不管呢：「據我所知，葉氏豐先生是主動到浦海和景行見面，我想這是文藝工作者之間的互相尊重，惺惺相惜，所以比起我們景行他們做起工作來應該更加事半功倍。具體過程我還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相談甚歡，景行更是以家鄉發展為重，才取得這麼好的成果。怎麼樣，景行能不能跟我們聊一聊？也有助於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開展，大家歡迎。」

    真惱火，楊景行不知道從何說起：「葉先生，我們叫的葉老師，很平易近人，對工作很熱愛……不過見面發現和電視上挺不一樣的，照片看看？」

    許維猶豫了一下才掏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