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階狂潮 第一五七七章 喜歡的你

    聽到有人開門進屋，王卉在客廳喊起來：「是不是電梯壞了？」

    不過一看楊景行雙手提着兩大袋，已經把公文包抱在懷的王卉就收斂了諧謔神情：「什麼？這麼客氣。」

    帶給奶奶和姨夫的點心呀，蕭家姐妹異口同聲一定是媛媛的細心。楊景行不辯解，也不配合長輩們要好好說道說道的架勢，有事上樓了。

    行李箱平時放衣帽間的，楊景行得小心提到臥室，比空的稍重了一點但沒什麼響動。箱子平放在桌上才發現上了鎖，還講究地把數字全撥到了9。試一試老密碼，一邊321一邊123，還對。

    開箱，空的呀。哦，藏在上夾層里的，一大一小兩個扁平的禮物盒，藍色大盒子搭配白色絲帶，小的白包裝紙系的粉紅絲帶。

    楊景行先拿小的研究怎麼拆，必須解帶子，不過這個漂亮的打結不好還原呀。包裝紙的折貼好像也挺有技術含量，還真不好弄。

    小心翼翼總算是沒有破損地拆開了，得到一個皮革質感的盒子，淺藍的純色調有點像樂譜封面，就「華年」兩個字。

    抬開盒子上蓋，基本就能確定了，是一本比盒子顏色稍淺的相冊，似乎還是真皮封面。相冊不算厚，翻開來，第一頁第就是滿滿的一張。去曲杭農家樂也就半年前的事，可是看照片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跟照片的質感有很大關係吧，當時已經基本天黑，手機成像更質量一般，而且照片背景又是那石牆石磚和老舊不堪的木瓦房以及枯枝落葉。

    當時何沛媛是在學車過程中被楊景行直接劫去曲杭的，穿着藍色短羽絨服、黑牛仔褲和普通運動鞋顯得不太用心，不過姑娘臉上的笑容甜美得足夠當扉頁，而且她雙手挽着男朋友胳膊又依偎的姿態也完全看不出平時的嚴苛。照片裏的男人站得端正又笑得克制，也一點不像個流氓無賴。

    欣賞回味一番後翻下一頁，一下看兩頁，真是視覺大餐。一共大小五張照片，雖然都是那次曲杭之行的留念，但畫面和意境都大不相同。第二天一早姑娘換了美美衣服倚在窗邊的柔美，在寺廟祈福後兩個人的端莊合影，爬山後興奮又疲憊的雙人大頭自拍，纜車裏的故作驚慌。

    再翻，換了日常生活情景，楊景行掌勺的姿勢還像模像樣，飯桌上的四菜一湯看起來真美味，在書店發現《楊景行鋼琴奏鳴曲集》時的誇張展示，最近的是楊主任穿戴好後準備去參加青年節座談會時被姑娘抓住留把柄的合影，相比起來在大劇院跟人社交的樣子都顯得很自然了。

    又翻，楊景行無聲哈哈。兩頁四張張片都是他沒看過的驚喜，姑娘分別着青衣、白襯衣墨長裙、碎花連衣裙和花旦行頭，雖然都是在外面走廊書架邊的擺拍，但也稱得上美輪美奐。

    接着兩頁應該算藝術主題，《哇哇》出爐那天的姑娘還在琴房偷拍了作曲家……

    相冊一共二十頁，合計四十三張照片。何沛媛顯然了解男朋友的愛好了，特別弄了兩頁算是她的個人成長專題，一共十二張兩寸小照片，其中七張是她的登記照，最早到初中最近到演員證。

    相冊最後一頁也是八寸大照鋪滿，又是那張四年前聚餐時的留影，現在看來真是青春還青澀。不過各種機緣巧合吧，照片裏的兩個人看起來笑得是真快樂，狀態雖然親密但又顯出純真，更重要的何沛媛是真好看，楊景行看起來也還行。

    封底內還用固定照片的卡角夾了一個信封，不過在拆信讀信前，楊景行得先把前面脫落的的兩個卡角收好。

    白色信封上什麼信息都沒有，裏面也只有一張對摺兩次的白色信紙，展開來，姑娘的黑色鋼筆字居中整齊排列像是散文詩：親愛的楊景行，我現在很快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已知。我要謝你。你為我的陰霾塗上溫暖陽光，你使我幸福於不再單薄的容貌，你給我入睡的安寧和清晨的期待，你讓我愛生活愛工作更愛人。我要贈你。是呀，過去、現在和以後的你都那麼自信、堅定、強大；學習、創作和事業，你慷慨、豪邁而無往不利。恰好，我會為你獻上忠誠、執着和快樂，以我的全部，整個身和心，所有的時間。我於華年喜歡的你，生日快樂！何沛媛。

    楊景行讀了兩遍後把信裝好，相冊再看一看也復原……對了還有大盒子，不過拆開後倒簡單了，除了一件襯衣和一個小盒裝着對袖扣再沒別的，衣服沒牌子不過看起來挺不錯。

    襯衣掛了起來，楊景行又打開相冊再給姑娘去電話：「……到哪了？」

    「能到哪？」何沛媛很平常的語氣：「電視台。」

    沉默了一

    下，楊景行陪着笑訊問：「你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何沛媛好像也是笑着抵賴：「說什麼？放什麼？」

    楊景行看着照片新鮮：「媛媛還編過大辮子？幾年級的？」

    「女生誰沒編過？稀奇？」何沛媛真是氣惱：「沒話說就別說。」

    楊景行腆着臉：「我沒看過……」

    「你看得多！」何沛媛哼：「那麼多照片就會看辮子？」

    楊景行幽怨了：「你說的話還算不算？

    「什麼話！？」

    「快樂呢？白紙黑字的……

    「快樂你個頭！」何沛媛突然撲哧：「那你的貞潔呢？」

    「什麼貞潔？」

    「沒什麼！」何沛媛明顯懊惱……

    講了十來分鐘就說清楚一件事，兩個禮物是星期天就放進箱子裏的，何沛媛催男朋友快點去陪陪父母。哪有長輩這麼大老遠來給晚輩過生日的，你過意得去嗎？

    楊景行趕緊下樓，可是長輩親人們好像真是為了何沛媛而來，尤其這會一個個好奇心都被提了嗓子眼，產生了很多猜測，不光楊雲媽媽，楊程義都要旁聽一下。

    禮物當然是有的，楊景行承認但不分享，惹得王卉口出惡言，不要把事情想簡單了，不虛榮不物質就是好，不要你的錢的人才不好對付呢？她要你的所有！

    母女同心，蕭舒雲也讚嘆姑娘是很懂事很細心，但是難免的心思也多，這樣的姑娘眼光都比較高。

    蕭舒夏趾高氣揚，眼光越高越好！要的就是這種！

    楊程義聽不下去，先去洗了。楊景行就更敢說話，跟表姐打聽起范俊鵬老哥怎麼樣？過了考驗期了嗎？

    王卉又會討罵，居然說那一家人就知道做盆做桶，一年到頭還不一定能掙個包錢，也就一張臉還看得過去了。

    蕭舒雲罵女兒雖然不夠決心但是道理講得挺堅持，人品最重要，范家是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的一屋子老實人，自己和老公都不嫌棄。各方面都出色讓人滿意的有多少？你表弟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換你是何沛媛你願不願意？

    王卉哈哈，還真不樂意。

    蕭舒夏就生氣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再說人家女孩子更不那么小肚雞腸！

    楊景行趕緊扯開去跟楊雲聊聊學業，留學方向怎麼樣，同傳什麼的是早就明確不考慮的，那麼教育？傳媒？

    蕭舒雲先打個基調，表哥的話一定要聽……

    男女朋友間的睡前電話近十二點才開始，都在床上了，好好聊。襯衣當然合身了，裁縫店留有客人的尺寸。還記得上次去做衣服時裁縫推薦的從特殊渠道弄到的少量頂級布料嗎？何沛媛的心愿本是用那種再做一套正裝，可是都怪楊景行在買車的時候那麼慫恿蠱惑她花光了積蓄，就只能做件襯衣了，雖然也算是店內最高級的了。

    楊景行就不舒服了，憑什麼我就穿高級的你就不能開個更安全的？

    何沛媛據理力爭，那件襯衣也就她一個月到手工資，你楊景行在宏星或者在學校有多高工資？還是峨洋的薪水高？再說了，你蕊蕊和菲菲她們可是交口懷念老怪穿襯衣多帥，她這是為夥伴們謀福利呢。

    好！楊景行決定明天就去三零六走個台。他這個人接受鼓勵的能力特別強，還想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不不不，更重要的鼓勵當然來自相冊，所以要跟媛媛再去風景美環境好的地方避避暑。

    這才對嘛，何沛媛就說起打印店的老闆娘都很有興趣，但是看人的眼光就不怎麼樣，不然不會夸男朋友多帥……

    第二天一早，楊景行請客吃了早餐再把親人們送到地鐵站後並沒去民族樂團，倒不是不夠膽子，實在沒時間，幾頭的事情離不開楊主任楊總監呀。

    還得給平京秦世貴回個電話：「秦書記您好，我昨天有點事沒接到您電話，後來看到太晚了……」

    秦世貴輕哈哈：「不晚不晚，景行，我祝你生日快樂。」

    這誰想得到呀，楊景行都可以原諒自己了……

    學校里，昨天鋼琴藝術中心的一頓聚餐似乎也能傳得很快，導致不少人老師和同事見了楊主任要麼歉意不知情要麼遺憾錯過，甚至有質問怎麼沒被邀請的。

    各行各業的氛圍都不一樣，到了娛樂圈這邊，內外歌手藝人或者其他部門甚至老闆，對楊總監的生日也是公司文化處理，花束和禮物都是送到辦公室，沒有多值錢的但真是堆了不少，這一年一年的簡直是呈幾何級數增長，都快趕上甘凱呈的鼎盛時期

    了吧。

    峨洋呢，公司的工資條里生日慰問金就兩百塊，誰還會在意你老闆幾月幾號生。

    不過楊總排場大呢，他到公司沒一會就有部門主管加普通員工總共近二十號人收到通知，四點到隔壁開會，搶佔新會議室的首次使用。

    新會議室哪能容納二十個人呀？何況桌椅沒有空調更沒有！楊總真是不好意思，辛苦大家在外面站聊一會吧。

    前所未有的會議形式，主題也跟工作沒什麼關係，當是閒聊。楊總先舉個例，以他了解的音樂來說，應該存在這麼一種可能性，一個人，假設他十幾二十歲吧，沒機會接受高等教育，在工廠流水線打工，平時也會聽聽歌，更多是《死去活來》那種類型的，大家聽過吧？

    連峨洋的人都明目張胆嘲笑《死去活來》！

    楊總也不臉紅，繼續他的可能性，《死去活來》聽多了後，再聽到同樣是戴清唱的《清風》或者《坐井觀天》會不會耳目一新覺得能接受，進而看到戴清的彈唱視頻，好像鋼琴也有點意思，然後開始試着聽一些流行鋼琴曲，最後甚至開始了解蕭邦。又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一個全面接受西方嚴肅音樂教育甚至從事演奏事業的人，以楊景行的猜測這樣的人反而比聽《死去活來》的更容易膩味，比如說這個人在自己藝術的瓶頸期苦悶期出去旅遊散心，在火車上遇到一個跟可愛的小孩，他會不會從小孩的口中感受到一首簡簡單單歌曲的簡簡單單的美？

    老闆說可能就可能，大家都點頭吧。

    楊景行又說自己只是就音樂方面舉例，大家可以從各個行業各個領域去討論類似的情形，甚至不必局限在這些框架里，盡情開闊思考大膽討論。

    大部同事都是剛參加工作的，了解什麼行業和領域啊，不好說。

    王成川現在特別會捧場，他來，比如一個程序員……

    哎呀呀，還是學計算機好，從helloworld到語言之父的升級之路那麼清晰具體流暢，比楊景行講的那些現實多了。

    楊景行聽得很受啟發，對對就是這種，。

    滕麗舉個手：「如果說做更好的程序員是為了更高的收入過更好的生活，那麼一個普通人去聽古典音樂的意義是什麼？」

    好大的膽子呀，同事們仰目滕麗，再看老闆。

    古典音樂這麼大的圈子，楊景行只敢一家之言：「我的理解是，相比較而言優秀的嚴肅音樂需要用更多的思考去創作，聽的人也需要投入更多的心思去感受。思考鑽研，理解感受，算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動力之一之二，也包含着快樂。不過我也認為如果是精力有限的非從業者，沒有必要把思考鑽研投入到嚴肅音樂，的確沒多大實際意義，所以我們可以從任何方面去談。」

    滕麗點頭：「謝謝，明白一些了。」

    「我也明白一點。」左文海的聲音爽朗：「楊總剛才的意思，簡單點去理解還是如歌網倡導的溝通交流，如歌網交流的是音樂和電影，楊總要我們放大開，要想的就是各行各業思考和鑽研的交流。」

    「對對。」楊景行喜笑顏開：「果然要多讀書，說得好。不是叫信息高速公路麼，可是這個高速公路可能容易迷路，也可能太遠，太擠。我們要想一想怎麼樣讓這些道路更通暢更便利，就算是一點小小的火花也不會因為找不到方向和燃料而熄滅。在做這些工作之前我們必須先了解道路上這些人的車輛速度，行駛規律，他們的目的。」

    這都說道哪兒去了呀？好些同事皺眉，滕麗倒像是聽懂了：「他們的夢想！」

    楊景行連連點頭：「對，美好的方向。」

    趙晨迪總是帶着笑的：「智慧的導航……」

    一群人站了近一個小時，說了不少，但是也沒論出來什麼智慧，最後的結果是感興趣的同事可以用一個月的時間去以任何形式從任何方面寫一篇東西，各種不限。

    楊景行回到國際名園也才五點半，不過何沛媛今天不用練琴再加上昨天做多的湯和菜當時就放進冰箱不算剩菜，所以洗手就可以開吃了。

    飯菜是簡單了點，但是兩個人的飯局不簡單，何沛媛要弄弄清楚，安馨沒祝賀生日嗎？這連開胃都算不上呀……

    有驚無險過了飯局，兩個人一起做衛生，何沛媛還覺得幾位長輩昨天做得不是很好。不過姑娘還是覺得昨天那種氛圍好，雖然自己是緊張又尷尬，可一比較就覺得兩個人好冷清喲。

    在沙發上坐下來準備看個電影，靠起來摟起來，姑娘很快就熱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