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差十分,楊景行終於牽着姑娘的手走進車庫了。見業主來了,中年保安隊長就不跟代駕聊了:「楊先生出門?」
楊景行點頭笑:「親自出動呀?」
「值班。」隊長呵:「制度加強了,她在這裏轉來轉去,那邊都看得見。」
楊景行客氣:「麻煩了。」
隊長也是善於工作:「以後就認識了。」
楊景行感謝:「有心了,那你忙。」何沛媛好像有點不得了,秀髮半遮面而且不正臉對人,也可能是擔心自己剛剛沒把口紅補好。
代駕問:「還是開寶馬?」得到答覆後就開車門搞準備工作。
楊景行倒顯得體貼,把女朋友扶推上車,可他還是做得不夠,不懂得自己走另一邊而是跟着姑娘往後座鑽。何沛媛也想往另一邊讓的,屁股已經過去一些了,可是這車的地台太過隆起,姑娘第一次提起腳只能達到一半高度,第二次嘗試依然失敗。
看姑娘都有點煩煩的了,楊景行就伸手幫她抬腿。別看何沛媛虛弱,自我保護意識是恢復了的,有氣無力地推抵無賴接觸自己腿彎的手。
代駕上車並不朝後看的,點火檢查儀錶盤,摸一下檔杆,又關了還是冷風的暖氣:「可以走了嗎?」
楊景行嗯:「走吧。」
年輕身體好,剛過了一個減速帶何沛媛就能開口說話了:「讓您久等了,找了半天東西。」
等待時間也算錢的,代駕不介意:「沒關係,家裏人多吧?」
何沛媛嗯:「是……」
楊景行補充一下:「到那邊了您還得等一會。」
代駕當然沒問題,何沛媛卻反對:「你早點回來,肯定等你。」
楊景行很擔心:「沒一兩個小時怎麼匯報得完。」
何沛媛嫌棄得五官扭曲:「你想怎麼匯報?」
楊景行有思路:「從下飛機就給媛媛打電話說起……」
何沛媛可不健忘:「明明上車才打!」
楊景行換個說法:「反正是第一時間,打完電話跟領導見個面,再媛媛打電話,然後睡一覺又給媛媛打電話……」
何沛媛看出無賴的肉麻意圖了,幾乎警示:「別以為我媽就喜歡,你認真點嚴肅點……」
楊景行很嚴肅地敘述:「我致電何沛媛同志,親切表達了對她的熱切思戀……」
何沛媛一拳下來顯得體力已經十分充沛,迅捷地擔心了前面一眼再從牙縫裏威懾:「我媽肯定覺得都是假……你哪裏像在柯蒂斯講座的作曲家?」
「人不可貌相……」
「跟帥不帥無關。」何沛媛很認真:「氣質是從內在散發出來的,輕浮的人肯定不學無術,再帥有什麼用?如果你在柯蒂斯上台就涎皮賴臉,就算你接下去講的東西再精彩再高深……別人也會打對摺!」
楊景行恍然大悟:「我說怎麼沒那麼狂熱呢,感情打對摺了。」
何沛媛瞥眼觀察:「你說什麼?」
楊景行怨憤:「我說美國果然美女多,她們一點幽默感沒有,都不笑。」
「就為這個去的吧?」何沛媛隱蔽着揪住了無賴肱三頭肌外那塊皮持續施力,表情卻突然歡喜:「啊,那好了,你的好朋友不用遺憾了。」
楊景行還是配合一下:「什麼遺憾?」
何沛媛訝異:「你不知道?她超級超級想看阿怪……魅力四射的樣子,切!」
「為朋友兩肋插刀!」楊景行很義氣地這就請教起來:「關鍵是怎麼樣能魅力四射?」
何沛媛俏臉都扭開了:「別痴心妄想,魅力這玩意跟你無緣。」
楊景行沒一點自尊的,還呵呵。
何沛媛很敏感,立刻瞪眼:「笑什麼!?」
楊景行解釋:「魅力這玩意本來就是假的騙人的,就跟氣質差不多,不漂亮的女生講氣質,不好看的男人就談魅力。媛媛是時時刻刻美若天仙,可是誰能分分秒秒魅力四射?你不光看清我是醜八怪還知道魅力跟我無緣,這就說明媛媛接受了最真實的我,接受得沒半點水分,以後不會蒸發……我怎麼能不高興。」
怎麼會沒水分呢?何沛媛很小心很小心地觀察局勢,很謹慎很謹慎地試探性反擊:「那我……也覺得你有魅力。」
楊景行變成嘿嘿笑了。
何沛媛不管了,一套王八拳劈頭蓋臉打下去,打完就背過身去,氣鼓鼓的。
楊景行感嘆:「美才是實實在在的,後背都可以這麼好看,誰的後腦勺射出過魅力?」
何沛媛轉身開始第二局:「那就是你有水分會蒸發,誰都不可能一直好看?」
楊景行說:「但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可以轉化,黃金換白銀。等我倆老了,我可以幸福地回憶媛媛年輕的時候可漂亮了,這輩子值了。你會不會想我年輕的時候有魅力?」
「想得美……」何沛媛一臉不樂意,警惕地打量無賴,似乎又有點心虛害怕:「誰跟你老?」
楊景行誠懇建議:「跟我老好,勸都轉化在我這。哎,存個定期利滾利吧……」
畢竟這時候了,交通情況還是過得去,代駕的技術更是能為客戶節約時間,兩個人在車上沒來得及聊完何沛媛能想起來的一系列話題。
比較勉強地解決了幾個問題,首先是三零六在一起八卦顧問在柯蒂斯講座會是個什麼場景,跟浦音的講座有什麼異同?何沛媛是完全沒興趣八卦這種不值一提的過眼雲煙的,但是她發現齊清諾對這個話題好像有點迴避,是不是心虛了:「……作曲家惺惺相惜!」
楊景行覺得是因為:「……她怎麼也不能當着你的面說我的不是吧?」
何沛媛是無原則抬槓:「她能說你什麼不是?」
楊景行小人之心:「文人相輕嘛。」
何沛媛問:「她憑什麼?」
楊景行頓悟:「是呀,除了媛媛誰有資格看不起我?」
何沛媛高傲地哼,然後又嚴厲:「還有你自己,你老是假裝看不起自己!」
楊景行急:「不是假裝,我是誠心實意謙虛。」
何沛媛是很嚴肅地說這個事情:「你以前可以謙虛可惜開玩笑,但是現在沒必要了,只要不驕傲就可以……不然會影響權威性。」
楊景行可謙虛呢:「我的權威性不是不容置疑嗎?」
何沛媛保持正經:「如果你在學校還對學生美女美女地叫,那叫什麼?
楊景行簡直驚慌:「我沒有呀……」
「我是說這個意思。」何沛媛繼續:「而且你說自己不過爾爾叫別人怎麼想?又不是承受不起那些讚美!」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楊景行問:「那你怎麼不喜歡別人老說你美?」
「因為!」何沛媛氣勢很足地頓住了,想了一下後才接上:「因為美是皮囊……我又不是為他們美。」後面這句心虛而不甘願的感覺。
楊景行是真沒什麼自信呀:「我可不可以說?」
何沛媛看一下無賴,不屑:「我都聽膩了……」
楊景行抓過女朋友的手,她手心朝上平放,再開始在姑娘手心劃筆畫。
何沛媛手心痒痒得受不了的樣子,好在她還可以用看的,也沒怎麼費周折就一個一個字地確認出楊景行果然沒安好心,這流氓寫的是:以後用做的。
這個「的」字完全多餘嘛,還害得自己還堅持又堅持,何沛媛氣得提住鋼琴天才手背的肉皮作咬牙切齒狀,可惜手還驚慌未定使不出什麼力道。
楊景行握手姑娘的手,神情看上去並不齷齪。
何沛媛像是等待觀察了一下後繼續話題:「我不是說你不能跟她們開玩笑了,你諾諾蕊蕊菲菲,你愛怎麼說怎麼說。」
楊景行還沒那麼蠢:「我以後一定注意,不該說的不說,不亂開玩笑。」
「說真的!」何沛媛裝得好像:「你自己注意不過分就行……什麼時候請她們吃飯?」
楊景行連連搖頭:「不請了……」
糾結了半天,楊景行終於顫顫巍巍地相信姑娘是認真的,他還能跟三零六來往,而且不用太拘束。
何沛媛舉了反面例子,有人拿個小獎之後就抬起鼻孔看人,當個學生會幹部就不苟言笑……簡直比楊景行還噁心。何沛媛甚至覺得季楊天琳那一群出國幾天後回來都變得有點不一樣了,現在說起耶羅米爾威爾遜什麼的就顯得多有交情一般。
不能光說別人呀,何沛媛覺得她如何自處也是個問題,她承認能感覺到周邊的變化,尤其是主團人員對她的態度,這種變化簡直有點突然,何沛媛不確定自己的一些想法是不是完全正確,願意聽一下男朋友的看法。比如今天下午宣傳辦公室的人就找到她很認真地討論了其實早有共識的宣傳側重點問題,聽起來是格外看重何沛媛的個人想法,但是何沛媛的感覺卻很不好,而且談完才知道對方是先跟齊清諾打過招呼的,卻又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有意透漏這個信息,而且為什麼要談完才說呢?
楊景行長篇大論地分析了一番,告訴女朋友不用想那麼多:「……繼續做何沛媛就好。」
何沛媛是半信半疑了,但是來不及繼續深入,離家已經很近了,得先交待了一下之前沒說完的事項,姑娘為此還不得不忍辱承認她把民族樂團的內部整理資料都分享跟父母了,並且做比較詳細的補充說明。
何沛媛的主要意思是:「你要認真點說,禮物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楊景行點頭:「明白,我說是來匯報的呀。我的事就是媛媛的事,媛媛的事當然得好好說。」
何沛媛否認了:「不是這個意思……對工作的態度能說明一個人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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