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的身體從傾斜着的山坡上急速滾落。
他身外的衣衫被尖銳的石子和凌亂的灌木扯出一道道口子,滾落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眼看他的身體到在了峭壁的邊緣,被突出的一個大石塊墊了起來。
他的身體一下騰起在了高空中,可他沒有翅膀。
天空是如此的親近,此時卻毫無美感可言,比徐陽更高位置的是幾隻盤旋的禿鷹。
周圍的風用力拉扯着他的衣角,卻拽不住他飛速下墜的身體。
噗通!
徐陽的身體狠狠沉入到山崖下的一座清澈水潭之中。
水潭在陽光下顯得清澈無比,折射出流動的光。
深潭中,徐陽的身體像是無助的水草,口鼻向外吐着一串串氣泡,迅速向着下面沉沒。
水潭深處,光線變得暗淡。
此刻的徐陽已然完全失去了意識,墜入了無助的黑暗之中。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徐陽暗黑的意識世界中,一顆透明的,折射出七彩的水滴憑空現出,而後滴落。
滴答!
水滴落下,在黑暗中盪起一圈閃亮的漣漪。
那漣漪扭動着,竟然幻出白色的小鹿,努力地跳躍,讓原本沉寂的世界有了活力的光彩。
「徐陽小哥哥,徐陽小哥哥......」一個聲音不斷在徐陽的意識世界中呼喚,不知重複了多少遍。
徐陽的意識世界裏,暗黑變成了明亮,序幕打開,竟然出現了夢境。
夢境中,徐陽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大草原上,四周碧綠如海。
孤獨。
茫然。
沒有方向。
突然出現一隻白色的小鹿,呦呦叫聲吸引了徐陽的注意。
白色小鹿伴着徐陽並肩向前走,迎面而來的是陽光。
......
「我徐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墜入魔途的......」徐陽囈語着,突然睜開眼眸。
「這是什麼地方?」徐陽發現自己躺在一座乾淨的營帳中。
他一下坐了起來,一股淡雅的香氣沁入鼻孔中,讓他有些昏沉的頭腦變得清晰。
四周無人。
對面的一張方木桌上,擺着一尊尺許高的細腰陶瓶,陶瓶中插着一束白色紅蕊的花。
叫不上花兒的名字,像是飲水的白鹿。
徐陽站起身來,走到木桌前。
「是一種提神固魂的靈花,北域沒有,這裏應該是南域。我還沒有死。」
徐陽立刻以內視之法觀察自己體內的狀況。
他的紫府空間中,一枚紅殼蛋靜靜地躺在中央位置。
蛋殼如美玉般溫潤,隱約透出其內的光影。
蛋殼中,阿朱蜷縮着身體,圓滑的線條如一輪銀月靜靜地掛在那裏。紅霞般的秀髮灑在小巧的肩頭之上,一雙如藕般纖細潔白的雙臂緊緊的抱在胸前,臂彎處隱隱露出的一抹豐滿的曲線隨着呼吸起伏不停。
「還好阿朱無恙,只是又陷入了沉睡。」
另一個位置,冥鱗本體所化的黑鱗小球懸停在那裏。忽然黑鱗小球的表面探出一隻龍爪。
刷刷刷。
爪爪留痕。
「直拳擺拳勾拳組合拳,徐陽主人你快醒醒,
我們一起打架的征途才剛剛開始。我們要一起打破天,衝上真仙界的......」
轉而,龍爪收斂回去,黑鱗小球表面傳出冥鱗的打鼾聲。
其它角落。
靈豚狀的藍水焰靈,金色小球狀的金烏佛火焰靈,鬼嬰狀的轉輪焰靈都完好無恙。只是沒有徐陽神識的引動,都乖乖地呆在原地。
三色旋渦早已安靜下來。
徐陽神識化形,投入其中。
三色旋渦之內,赤火大門,金雷大門和青木大門成品字形屹立其中,大門緊緊關閉。
「三色魔旋也無恙。」
徐陽的注意力又落在了自己體內的四條異靈脈上。
其中的天鬼靈脈,道果靈脈和佛尊靈脈表面多出了赤金綠三色的魔旋印記,靈脈被完全封閉,並有被魔旋印記侵蝕的跡象。
浩然天脈表面的赤金綠三色印記相對少一些,僅僅可以動用原本的十分之一。
徐陽腦中回想起之前的狀況,「紫袍人這咒中咒實在厲害。沒想到竟然以我體內的三色魔旋來封印吞噬我體內的四條異靈脈。難道下一步,真的是會演化出一條元魔之脈來嗎......」
徐陽思緒萬千,眉頭微皺。
吱呀一聲,營帳的門被從外面打開。
陽光送進來一個人。
那是一位小姑娘,身上穿着南域特色的短裙子,頭上扎着許多可愛的小辮子。
小姑娘長着一雙大眼睛,睫毛如刷,正看着徐陽眨眼睛,像是天上的星。
這小姑娘的樣貌和麥小七幾無區別,小麥色的皮膚顯出健康可愛。
徐陽用手指着突然進來的小姑娘,「你是麥小七的妹妹。」
小姑娘搖搖頭。
「你是麥小七的姐姐。」徐陽繼續猜測道。
小姑娘臉一紅,雙手叉腰道:「徐陽小哥哥,小七生氣啦。」
徐陽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
這不就是麥小七嗎?只是麥小七由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女孩。
徐陽一下明白了什麼,用手一拍自己的腦門,然後學着麥小七的語氣:「原來麥小七是個小姑娘啊。」
徐陽問道:「小七,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吧?」
麥小七使勁點頭,然後解釋道:「之前,你和我約定七天後見面。我不放心,第六天就去無名山那裏尋你,找來找去,終於在山下的水潭中找到了你。那時的徐陽小哥哥,好大的肚子啊,就像是一條醉了水的魚。」
哈哈哈。
咯咯咯。
二人相視大笑。
「我在這裏躺了多長時間?」徐陽問道。
「十天。」小七回答道。
「徐陽小哥哥,你終於醒來了。不然,小七都擔心死了。」
「我要是一輩子不醒怎麼辦?」徐陽突然問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小七就照顧徐陽小哥哥一輩子。」麥小七不假思索道。
四目相視,兩個年輕的生命不禁相擁在一起。
淚水在他和她的眼角跳出來,像是歡快的小鹿。
一旁桌子上,陶瓶里的花朵竟然動了一下,花瓣伸展,紅蕊唇瓣,灑出一屋子的香。
.......
咳咳。
一聲突兀的咳嗽聲響起,營帳內走進來一個人。
是一位頭髮花白,樣貌慈祥的老婆婆,左手杵着高高的鹿頭樣式木杖,頗顯幾分威嚴。
投入在擁抱中的徐陽和麥
小七不好意思地鬆開對方。
「外祖母。」麥小七開心地跑過去,用手攙扶着剛剛進來的老婦人,「您看,徐陽小哥哥醒了。」
老婦人走到徐陽跟前,上下打量了徐陽一下。
徐陽立刻躬身施禮:「晚輩徐陽拜見前輩。」
老婦人眉頭一皺,眼神中現出怒氣,攥着鹿頭木杖的手微微用力,然後道:「什麼?你叫我前輩?」
徐陽一時語塞,暗忖:「該怎麼稱呼呢?美女?不大合適吧。」
老婦人用手拍了拍身邊麥小七的肩頭,然後認真道:「虧得我們麥小七照顧你十天。徐陽,你知道嗎?你來這裏的時候,心脈已經停止,神魂幾近出竅。這十天裏,小七這孩子幾乎未睡,不停祭出古鹿血脈之力助你甦醒。她和我說,為了喚醒你,願意顯出自己的生命。而且就在剛才,老婆子我親眼目睹,小七丫頭人也被你抱了。」
一旁的麥小七羞得臉通紅,用手抻着老婦人的衣角,撒嬌道:「外祖母。」
老婦人的話,每一個字都如同鐵鑿刻在徐陽的心坎上。
感激,銘記於心。
「徐陽見過外祖母,多謝外祖母成全。」徐陽噗通一下,雙膝跪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我的孩子。」老婦人陰鬱的臉色立刻換成了晴天,單手將徐陽攙扶起來。
「你和小七的事,我都聽小七講過了。在北域,你幫助小七很多。我這個外祖母還是很感激你的。」老婦人道。
「不敢當,不敢當。我和小七之間,乃是緣分使然。」徐陽解釋道。
「是這樣的,是部落之神的命運安排,」麥小七眉飛色舞,「那一天,我正坊市中的街角中祈禱,一道青藤之影落在眼前,徐陽小哥哥就出現了。」
老婦人道:「徐陽,既然你無恙,我也就放心了。說實話,我真擔心你無法甦醒,會把小七這孩子累壞了。」
徐陽點頭,看向麥小七:「謝謝你。」
麥小七微笑,大眼睛中閃爍着溫暖的光。
「既然如此,我這老婆子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老婦人慾要轉身離去。
「外祖母,徐陽送您出去。」
「不必了,部落中的人眼雜,再沒有和部落之人說明你的身份之前,你還不能亂走。我們原鹿一族的草鹿部落是不允許隨意收留外族的男人的。不過,我這就出去正式告知大家,你不是外人。」
頓了一下,老婦人繼續道:「對了,聽小七這丫頭說,你喜歡喝酒?」
徐陽用手拍了一下自己腰間的酒葫蘆,認真道:「我自家原本就是開酒坊的,平日裏喝酒是最大的愛好。」
老婦人點頭,「我們草鹿部落中的男人也喜歡喝酒的。今天晚上,我就代表草鹿部落設宴正式歡迎你的到來。」
「多謝外祖母。」徐陽恭敬道。
之後,老婦人轉身離開了營帳。
......
夜晚。
草鹿部落的篝火晚會點亮了夜幕下的鹿鳴草原,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在了地上。
眾人圍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麥小七換了節日的盛裝,在馬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火光映出她的笑臉,裙角飛揚似歡快的火焰。
麥小七跟着樂器的節奏,做出左右動脖子的舞蹈動作,眨着大眼睛看向坐在對面的徐陽。
徐陽望着對面舞蹈中的麥小七,端起身前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這草原上的酒啊,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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