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徐陽站在地面上,仰望遠處一座高山。
晚霞披在山頂,像是新娘的花蓋頭,透出神秘。也像是一把擎天火炬燃燒着自己,拒絕黑暗的降臨。
「是泰山!登之而小天下!」徐陽不禁感嘆。
「到了,到了,」徐陽耳畔傳來幽冥的傳音,「就是這裏,我察覺到詛咒封印帶來的負面情緒,雖然隱藏很深,卻是極其惡毒。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發現它的存在。」
「幽冥,你確定詛咒封印就在泰山的山巔之處嗎?此山是中元界的第一聖山,每年的泰山節都會有信眾來這裏朝聖。另外,傳說不少中元界的大能之士都是在這裏飛升仙界的,最近可以查的一位便是羽道門的陸青雲仙師。」
「就是這裏,不會錯的,」幽冥語氣篤定,「泰山是中元界的極限之山。此地匯聚了中元界界面之力的精華,是整個界面運轉的核心界眼之一。詛咒封印被藏在這裏,剛好可以壓制整個界面,又不會被人察覺,合乎情理。」
「不過,據我了解,要想登上泰山之巔,唯一的路線便是升龍道。而升龍道的入口是被北域四大門派把持的,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上去的。」徐陽道。
「升龍道?我本是冥界真龍的化身,這難不倒我。我們上去看看,遇到阻攔直接打爛便是。」幽冥道。
半個時辰後,徐陽來到山腳下,很快就找到了登山的路線。
一座石制的山門牌坊橫在山路上,牌坊上雕刻着九條姿態各異的龍圖騰,簇擁着中間「升龍道」三個字。
牌坊下面的寬敞通道被一層七彩光幕隔絕,不能看到裏面的情形。
「升龍道,看來就是這裏了。」徐陽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人把守在這裏,望着眼前的石牌坊若有所思。
「徐陽,你還想什麼呢?砸爛它。我們衝上泰山之巔,解除詛咒封印,解放整個小千世界,成就偉大事跡。而且,木槿的三魂七魄要儘快復活才行,時間過長不但會丟失屬於她的記憶,而且很可能無法完成復活儀式。」徐陽耳畔傳來幽冥的催促聲。
「這石門被一道強大的封印阻隔,只能試着用武力破除了。」徐陽道。
接下來,徐陽拉開架勢,右手高高揚起。
隨着他催動術式之力,一杆木藤長槍出現在他高舉的右手中。
「木遁——龍槍!」
木藤長槍馭青龍之影,破風而行,旋動的槍尖和虛空摩擦出綠色的火錐,有龍吟聲傳出。
砰!
長槍一觸對面的七彩光幕,稍作停頓,便沒入之中。
七彩光幕顫動着,其上現出鬼臉,坐佛,道蓮,儒尺四種不同的符文。
符文運轉,光彩大盛,陣法之力涌動。
下一刻,光幕如同大肚皮般一鼓,三支同樣的「龍槍」反向激射而出。
徐陽站在原地,不躲不閃,雙手迅速合十,閉合的掌心閃出綠葉狀的光影符文。
「青木玄門!開!」
赫然,他的身後虛空中現出高大的青木玄門法相。
「木遁——三重生門!」
轟隆隆!
徐陽身前的地面上,土石倒飛,大量的木藤鑽地而出。
那些扭動的木藤編織成大門之狀,大門表面幻出怒口雄獅的面孔,有獅吼聲震耳欲聾。
一連三座鐵閘般的大門,護住徐陽的本體。
只見三支龍槍接連撞在徐陽召喚出的三道護體生門上。
一時間,龍獅之影狂閃,木屑崩飛如雨。
以撞擊處為中心向外盪出一圈圈綠色的光鐮,虛空驚恐地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響。
好一會兒,三道生門全然崩潰,三根龍槍化作虛影消散。
「什麼?這光幕中的陣法禁制竟然是三倍反彈術式之力!」徐陽雖然心裏早有準備,還是被剛剛的突發狀況驚到了。
「凡是陣法禁制都有承受的上限,管它幾倍反彈,用力砸,直到砸爛為止。」幽冥傳音道。
「不知道解除禁制的法門,也只有用蠻力了,我再試試。」徐陽道。
接下來,徐陽不斷增加每一次的攻擊力,嘗試對面光幕的防禦極限。
雷遁——雷獅領域!
徐陽以帝獅靈脈催動金色雷獅發動攻擊,被返回來的是三頭雷獅,他召喚金雷玄門堪堪抵住。
水遁——龍泉大瀑!
徐陽以蒼龍妖脈催動藍色水龍發動攻擊,被返回來的是三條藍色水龍,他通靈月泉玄門神力進行對抗。
土遁——冥土岩虎!
徐陽以天鬼靈脈催動岩石巨虎發動攻擊,被返回來的是三頭岩石巨虎,還好被徐陽使出黑陽玄門吞噬掉。
火遁——朱雀神火!
徐陽藉助阿朱的力量釋放出朱雀火鳥進行攻擊,被返回來的是三隻朱雀火鳥,以赤火玄門扛下。
每一次攻擊,都比上一次多加持了三成的力量。
當朱雀神火的攻擊結束後,對面的七彩光幕上現出一道道金色裂痕,各種符文的流轉也出現了混亂的跡象。
只是片刻後,七彩光幕便恢復如初。
「我剛剛分別以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的手段進行打擊,而且每一次打擊都加持了法則之力,並沒有發現其中的某一種有特殊的效果。但幾乎也摸到了這七彩光幕後面禁制反彈的上限。接下來,我若是發動全力一擊,當有五成把握將其破開。如果能找到這光幕上的陣法節點進行攻擊,當可事半功倍。」徐陽心中有了判斷。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山體像是被潑了墨。
徐陽準備發動最後一擊,他卻突然發覺自己的腳底不聽使喚。
他低頭看去,驚訝地看到自己的足底至腳踝不知什麼時候被石化。
「幽冥!」徐陽怒斥,「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徐陽,你誤會了,聽我解釋。」幽冥連忙回應。
「講!」
「因為你剛才不斷釋放出術式,身體難免處在虛弱之狀。你本身是極陽之體,天黑後生命本源便會收斂。而我是極陰之體,天黑後生命本源便會旺盛。此消彼長,平衡被打破,我掌握的黑洞法則自行溢出,從而侵蝕你的身體。接下來,你只需要把身體交給我,就會恢復如初。等天明,我自然會把身體交還給你。而且,我現在只是寄附在你的身體中,你雖然不能完全控制我,卻可以直接毀滅我的存在。可以說,我的一條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我不會傻到故意弄傷你的。」幽冥解釋道。
「但願你說的都是真相。眼下,我們之間只是合作的關係,合作結束,兩不相干。若是我發現你圖謀不軌,後果你是知道的。」徐陽冷言道。
「我們的合作是一個愉快的故事。」幽冥道。
徐陽收斂功體,氣息全然變化。
他的腳底騰起一團黑色鬼氣,將他的本體包裹住。
待黑色鬼氣散去,他原本的淺綠衣衫變成了黑色,一雙瞳孔變成了灰色。
幽冥暫時掌控了徐陽的身體。
他攤開手,越來越欣賞現在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這種反彈禁制的陣法,後面多半有法器加持。有法器加持就有承受的上限,看我砸爛它。」幽冥說着,就要動手。
「咦?」幽冥突然轉過頭,臉色一寒,「是誰鬼鬼祟祟藏在那裏,還不快滾出來。」
二十丈外,一棵不起眼的枯樹後轉出一個人來。
來人頭戴七星冠,身穿黑色儒袍,背後的披風捲動,披風上繡着的七星紋樣活了一般閃爍着光環。
「你是何人?最好不要撒謊。」幽冥質問道。
「君子浩然正氣,我乃羽道門的藍星君,」藍星君來到幽冥跟前,挺直腰身,朗聲回應,而後反問,「你又是誰?擅闖升龍道可是要被北域四大門派聯手追殺的。」
「嘖嘖。」幽冥一臉不屑,心想:「浩然正氣?在我眼裏只有黑白兩色,我看到你身上的黑氣升騰如惡虎,分明藏有殺心。」
「藍什麼君,你這傢伙剛剛躲在那裏,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在背後偷襲我?至於我的名字,等你到了地獄自然會知曉。」幽冥一雙灰色的眼眸在夜裏顯得格外明亮。
「我的名字不是藍什麼君,是藍星君,咳咳,」藍星君尷尬地咳嗽兩聲,「我這不走出來了嗎?何來偷襲一說?我堂堂羽道門弟子,從來行事光明磊落,不做背後苟且之事。」
藍星君打量着對面之人,心想:
「前幾天,我以星辰之法推演,算出凶人會出現在泰山。我一路趕來,提前埋伏在暗處,卻看到徐陽來此闖陣。據我了解,徐陽在那次酆都之變中和我羽道門的平雲君大人交過手,之後失蹤,我正納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沒想到,到了晚上,徐陽卻變身成了這個傢伙,分明就是那日星辰鏡中呈現出來的黑衣人,最近一次的酆都震動就是他召喚而來。凶人,八成就是他了。
當我看到這凶人出現的第一眼,我的確想到的是偷襲殺之,沒想到卻被他提前發現我的存在。按理來說,我的星辰隱身術,在夜晚可以將身體隱在星光之中,是根本不可能暴露的。」
藍星君腦子裏閃過陸青雲留下最後的錦囊妙計,一雙眼神死死盯住對面之人。
「封印動,凶人現,星辰丹,誅殺令!」
幽冥一雙灰色瞳孔把藍星君身上的氣息變化看個通透。
他看到藍星君身上溢出的負面情緒越來越濃,狀如狂暴瘋狗。
有趣!很久沒見過這麼強大的負面情緒了,這個人馬上就要瘋了......
幽冥撇嘴一笑,道:「藍星君,你過來咬我啊?」
藍星君眼神一寒,不再隱藏,口中吐出一個字: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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