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山脈,天鬼宗總堂。
身披繡着大天鬼紋飾黑袍的宗主余成,泰然坐在大殿中央的寶座上。
他的左手正緩緩把玩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透明水晶球,右手手指在寶座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水晶球裏面一頭紅臉小鬼翻滾搞怪,散出絲絲鬼道氣息,堪稱稀奇。
這水晶球是一件罕有的物件,其內封印着一尊鬼靈,也可以說是一種鬼道文玩。
平日裏,余成把玩此物,便可滋養自己的鬼道功體,甚是喜愛。
忽有殿下守衛來報,風鬼堂堂主寧天齊緊急求見。
宗主余成立刻召見。
寧天齊急匆匆來到大殿之上,施禮,道:「稟宗主大人,三天前西域魔血峰方向發生規模龐大的地震。
已得到確切消息,地震波及千里,魔氣肆虐,紫禍橫行,房屋倒塌,土地被毀。
我天鬼宗由於距離較遠,並沒有遭受什麼損失。只是有在西域方向執行任務的天鬼宗弟子三人在地震中失蹤,暫時無法聯繫上。」
聽到魔血峰三個字,宗主余成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臉頰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他右手捋住腮下烏黑長髯,強行鎮定。
「魔血峰,莫不是?」余成雙眼微眯,下意識轉頭看向西北方位,他攥着水晶球的左手不禁用力。
他的左手表面彈出黑電,手掌赤紅,冒出肉眼可見的熱氣。水晶球內的紅面小鬼被熱地吐出舌頭,吱吱叫了兩聲,癱坐不振。
余成看都沒看水晶球一眼,直接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幾步來到寧天齊跟前,湊近小聲道:「魔血峰下埋設着北域四大門派聯手在千年前設置的,專門用來封印西域通道的大挪移陣。
這個秘密在整個北域知道的人屈指可數。如今魔血峰發生劇烈震動,莫不是大挪移陣出了問題?」
寧天齊點頭,道:「天齊猜測也多半是如此的。最近幾年,西域魔主成立暗影組織,大量招募邪修。他們的最終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打開西域通道,復興西域魔族。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若真是大挪移陣出了問題,金佛寺會向北域其他三大門派及時發出北域英雄帖的。另外,我已經派出人手前往魔血峰調查,並找尋失蹤的三名弟子。」
余成臉色鐵青,攥拳冷哼:「西域魔族!」
看到宗主臉色難看,寧天齊安慰道:「宗主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千年前的人魔大戰中西域魔族遭受重創,整個西域也被封印千年。即便魔主重新回歸西域,短時間內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戰鬥力量,並不足以威脅整個北域。北域四大門派在這個問題上向來是同氣連枝的。只要我們天鬼宗,羽道門,金佛寺和青蓮道場合力而為,再次戰勝西域魔族也是有把握的。」
余成的臉色一緩,用手拍了拍寧天齊的肩頭,認真道:「天齊,為師有你這麼個得力的徒弟真是福氣,出了什麼事都有你替我分擔。眼下,你身上的魂咒已完全解除,功體修為更不在我之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西域解封,人魔大戰難免,萬一為師出了事故,天鬼宗就拜託你了。」
「師尊,」寧天齊眼圈中閃爍晶瑩,頷首抱拳,「有天齊在,定不會讓您身陷險境的。」
余成道:「千年前的大挪移陣可是動用了北域四大門派的家底才建成,而且主持大挪移陣的羽道門陸青雲早已飛升仙界。現在就是拿出大挪移陣的詳細圖紙,也沒有人可以再擺下此陣的。所以,大挪移陣一旦被解封,就沒有再次封印的可能。
立刻傳令下去,整個天鬼宗的八大戰堂全力備戰,其他分堂堂口也要積極準備,作為後備戰力。明天上午,我會召開長老會專門商討此事。」
「是。」寧天齊得令後轉身離開大殿。
望着寧天齊的背影,余成嘆出一口氣,眼神濕潤,腦中閃出過往,心念:「千年前的人魔大戰,上一任天鬼宗宗主也是我的師尊大人夜叉寒山就是在與魔主的爭鬥中不幸隕落的。這一次,也該輪到我做些什麼了。」
直到寧天齊離開良久,余成才轉過身,口中喃喃:「人魔大戰,人魔大戰」
余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寶座上,盯着大殿內的大天鬼雕像發呆。
他兀自低語:「其實西域的那些部落族民只是信仰元魔,他們也不過是中元界的人族。所謂的人魔之戰,實際上乃是信仰之戰。我天鬼宗的大天鬼信仰,必會在中元界千秋萬代的延續下去,決不能在我余成這裏出問題。」
落羽山脈北側,與天鬼宗比鄰的羽道門也收到了魔血峰異變的情報。
大長老藍星君頭戴七星冠,穩坐在藍羽院的大堂上。
此時,一道飛卷的墨影閃進藍羽院大殿內。
墨影一頓,現出身穿黑袍,表情有些慌張的墨羽峰峰主姬無痕。
「稟大長老,果真如您擔心的一樣,是魔血峰出了問題」
藍星君聽着姬無痕的匯報,一雙眼神微眯,直至全然閉合,整個人一動不動,像是冰封在那裏。
待姬無痕說完,藍星君才又睜開雙眼,眼神中閃過一抹星辰藍色。
藍星君道:「一年多前,西域魔主率眾攻擊咱們羽道門,試圖奪回被封印在殿境空間內的魔族大祭司。當時我就懷疑,他們是在召集人手,準備破開大挪移陣。魔族大祭司紫綺羅,擅長元魔祭祀和通靈之法,是西域魔族的圖騰人物之一。若是那日魔族大祭司被搶走,恐怕魔血峰處的大挪移陣在一年前就被破開了。」
姬無痕道:「上一次魔主率眾來襲,咱們羽道門損失不小。白羽峰的瓊華君和瑤君二人因為在這一次的爭鬥中袒護魔變的徐陽,還在面壁思過中。如今是用人之際,還請大長老提前赦免二人罪罰。」
藍星君道:「這之後的一年多,也算是給了咱們羽道門準備的時間。即便接下來人魔大戰無法避免,勝利的一方也終將是我們。」
話鋒一轉,道:「至於白羽峰峰主瓊華君和她的徒弟瑤君二人,說是讓她們思過,其實也是讓她們靜養傷體。
我更要讓她們知道,即便是面對可能的敵人,也不能有一絲憐憫。那徐陽身具元魔王族氣息,羽道門中的任何人都必須與其劃清界限。」
姬無痕道:「本是俗家弟子出身的徐陽能成為天鬼宗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本來是個讓人驚嘆的奇蹟。而他的功體突然魔化,更是讓人無法理解。」
藍星君道:「我猜那徐陽可能是西域魔主安插在天鬼宗的棋子,也有可能是被魔主施了邪術功體被迫魔化。不管真相如何,魔化的徐陽是我們的敵人,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上一次徐陽從羽道門逃走,我又派出展雲飛和黃羽峰峰主董紅顏二人一路追擊至南域,結果被天鬼宗派出的人手攔截了下來。
天鬼宗為了一個沒有背景的凡人弟子,又是被北域邪神榜通緝的傢伙,不惜明面對抗羽道門。
事後我派出密探調查徐陽的來歷,得到情報,寧天齊暗中很照顧這個凡人出身的徐陽。
這件事,天鬼宗表面上是袒護徐陽。實際上,萬一實錘了徐陽是魔族之人,天鬼宗內部就會面臨嚴酷的清洗,和徐陽有干係的人都會被懲罰。
若是查到寧天齊自己頭上,以他在天鬼宗的重要地位,天鬼宗必定是一場內亂,從而實力削弱。
這也是我想要實錘徐陽是魔族的緣由。
天鬼宗從內部削弱,對於作為鄰居的我們羽道門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語氣一緩,藍星君繼續道:「不過,現在魔血峰異變,西域魔族即將來襲,我們需要天鬼宗成為我們的幫手。徐陽一事,暫且擱置。」
姬無痕道:「天鬼宗的寧天齊堂主,的確是個難纏的人物。面對西域魔族,北域四大門派聯手才行。」
藍星君點頭,道:「我曾幾次與寧天齊交手。他的鬼道功體潛力無限,功體深不可測。尤其他處理事情的智慧和冷靜判斷更是超越常人。
接下來的人魔大戰,我樂見寧天齊成為我們的盟友。
至於瓊華君和瑤君,眼下形勢,也不需要她們再面壁思過了,我會統一安排禦敵之策。」
姬無痕信誓旦旦道:「羽道門最崇高的儒家信仰是決不允許西域魔族侵染的。」
藍星君道:「隨時聯繫距離魔血峰較近的金佛寺,取得最新的消息,羽道門七峰隨時準備聯手出擊。
眼下的策略,以守代攻,保存實力。不管怎麼說,金佛寺和青蓮道場都比羽道門更靠近西域。明天一早,羽道門七峰峰主在藍羽院集合」
二人又詳談了很長時間,姬無痕才離開藍羽院。
這天夜裏,藍星君乘着月光,悄然來到藍羽峰的星辰台,駐足觀望。
星辰台,乃是羽道門專門打造的一處小玄界。以星辰台為陣,可以吸納天際星辰散出的浩然之力。
此刻的星辰台上。
一位白衣白髮,相貌冷峻的儒衫少年在認真修行,正是徐陽的好友之一,展雲飛。
這時,天際之上,突然划過一道火流星。
展雲飛的目光鎖定那顆火流星,自言自語道:「域外火流星,我等你七天了。」
只見展雲飛摘下弓囊內的齊木弓,將「晏龍」,「黑齒」,「白民」三枚聖人箭矢,一併架在齊木弓上。
展雲飛體內的浩然天脈飛快運轉。
無數七彩的光點從星辰台上溢出,而後集中在箭尖之上。
嗖嗖嗖——
三箭齊發,排開一字,飛射的箭矢披掛浩然氣息,七彩驚龍一般。
天際外,那顆火流星被三根箭矢接連穿透,崩潰成一天花火,點亮整個夜空。
威能波及,偌大的藍羽峰不禁晃動。
「好弓射!」藍星君不禁拍手叫好,走了出來。
展雲飛收回弓矢,恭敬施禮,道:「展雲飛拜見大長老。」
「雲飛免禮,這裏沒有外人,你我師徒不必拘禮。」
藍星君親自將魔血峰的異變告知展雲飛。
「雲飛,接下來的人魔大戰,你要小心為好。你的聖人弓矢乃是克制邪魔的大殺器,你必會成為魔族的眼中釘。不過,這也會是你成長的契機。」
「多謝師尊大人關懷。剿殺魔族,守護羽道門,雲飛在所不辭。」
中元界北域,青蓮山。
山體九峰聯袂,遠遠望去,宛如蓮花削成。
山上有恢弘的道家建築,正是北域四大門派之一的青蓮道場所在。
清晨,青蓮山第一峰,初日峰。
金陽給初日峰披上了金色紗衣,更顯初日峰的璀璨和雄偉。
這時,掛在初日峰懸空亭上的巨大道鍾,突然被神力敲響。
鐘聲綿長洪亮,響徹天際。
過了一會兒,天空現出異象。
南方,一枚碩大的雪花靈符飄然而至,灑落點點飛雪。
仔細看去,卻是一名身材修長,眼神深邃的灰袍道者,正腳踩雪花靈符,御空而至。
東方,一道銀亮飛虹划過,飛虹散出強大的鬥氣。所過之處,虛空嗡鳴,其內是一柄丈許飛劍。
飛劍上,一名相貌端正,看上去三十來歲模樣的道者穩穩站立。
飛劍在初日峰上空一頓,劍光勾起一輪銀月,仿佛那道者在月亮中一般,緩緩降下。
北方,一團七彩祥雲滾滾而來。近了些,才看清那祥雲原本是一團七彩飛花。
七彩飛花簇擁着一位樣貌絕美的女修,真如花之仙女降臨。
這三人,正是在青蓮道場地位超然的三位尊者,南閣雪,東宮月和北亭華。
三人來到初日峰的懸空石上,恭敬而立。他們的對面是一塊巨大且光滑的石鏡。
只見石鏡表面七彩靈光旋動,有蓮瓣光影綻放。
光影漸漸收斂,石鏡上映出一名鶴髮童顏,大袖藍袍,氣質非凡的道家真人。
「拜見太上掌教。」三位尊者施禮齊聲道。
真人光影道:「魔血峰的事,我知曉了。自從青蓮道場掌教西城風出事後,青蓮道場的掌教位置就一直空缺。我青穀子老了,沒有能力再隨意征戰。這一次,西域魔族重現,而我們青蓮道場距離西域又較近,守護青蓮道場就要靠三位齊心協力了。」
「南閣雪以雪符發誓,符在人在,青蓮山在,我在。」
「青蓮道場就是我的家,道場的所有弟子都是我的家人。我東宮月絕不會讓他們被欺負的。」
「有我北亭華在的一天,青蓮道場的每一根草木,每一朵鮮花,都不允許西域魔族染指。」
真人光影點頭,道:「我相信你們三個人的能力和決心。我的關門弟子柳海雨雖然還很年輕,但他有一定能力從旁輔佐你們。這一次與西域魔族的較量,是對青蓮道場所有人的考驗。若真是被西域魔族打上青蓮山,我青穀子拼上這條老命也是要護住青蓮山的道統的」
青蓮山,第八峰,一座天然玄界,構成天地棋盤之象。
此刻,天地棋盤之中,一位少年,藍衣若水,正在習練劍道,正是徐陽的好友之一,柳海雨。
柳海雨背後的劍匣由之前的一個,變成了如今的三個。
其中左右兩個,每一個內都收藏了一對道劍,總共五柄道劍在身。
只見柳海雨單手一指,背後劍匣嗡嗡作響。
若水,趵泉,吞海,涓流,長河,五柄道劍聯袂出擊,在天地棋盤中擺下攻防一體的劍陣。
柳海雨以神識御劍,五柄道劍如他自己的手臂般自如。
劍起大瀑,劍收潮退,劍意鏗鏘,若龍吟,若鳳鳴。
偌大的天地棋盤變成了水世界,亦是劍世界。
柳海雨認真演練了一遍劍陣,才將五柄道劍重新收回背後劍匣。
若水劍上,傳出劍靈青小魚的聲音:「恭喜海雨主人,若水劍陣初成。這天地棋盤中,存在博弈之天機,是修煉劍陣之法的最佳之地。」
柳海雨道:「劍道第一人,是您當年在中元界的位置,也是如今我的目標。能得到前輩劍道指點,乃是海雨之大幸運。」
「嘿嘿嘿,」劍靈興奮,劍匣表面捲起一條青魚之影,若龍。
「我青小魚不會看錯人的,主人將來的成就必在我之上 。」
柳海雨目光看向西方,認真道:「前幾日,魔血峰方向異動,導致魔氣肆虐,紫禍橫行,恐怖情形仿如青火魔域再現。我的劍,是時候出鞘了。」
中元界北方,金佛鄉,廟宇林立。
金佛鄉包括七個州郡,其中以金州最大。
金州內的廟宇也最為宏大,是中元界佛門至尊,金佛寺的所在。
金佛寺距離西北的魔血峰千餘里,這一次魔血峰異變,金佛寺受到了一些波及。
強烈的震感,導致金佛寺正殿房頂瓦片脫落幾塊,被認為是不祥之兆。
金佛寺的一處秘密禪房內。
幾個身披紫金袈裟的老僧圍坐在一起,討論魔血峰異變之事。
「魔血峰異變,已經確認是西域魔主為首的那些魔種所為。」
「千年前用來封印西域魔族的大挪移封印被破壞,西域魔族重現在即。」
「根據金佛寺所藏古典籍記載,即便大挪移陣封印被毀,空間運轉恢復至千年前的樣子,仍需要半月時間才可。也就是說,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半個月。」
「對付魔道,當以霹靂手段,佛家的慈悲不是留給西域魔族的。」
「在西域通道沒有完全打開前,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儘量消滅魔主身邊的幫凶,打擊魔族的囂張氣焰。不能讓紫禍再次侵襲金佛寺。」
「我們幾個只是文僧,無論是功體修為和鬥狠殺人都不是我們的強項。與其我們在這裏動嘴,不如以如來堂長老會的名義發出戰帖,派出金佛寺的武僧前往魔血峰絞殺魔族。」
「如今的魔血峰,方圓幾百里,元魔煞氣肆虐,就是金佛寺的武僧也不能輕易靠近的。被元魔煞氣侵體,意識混亂會變成紫禍魔人。」
「我倒是有一個人選。」
「誰?」
「金佛寺聖子,金玉小僧。」
「聖子天生佛尊之體,邪魔不侵。他又是如來堂的護經使者,由他出擊,最好不過。」
金佛寺如來堂後院。
一棵高大的菩提樹,遮下大片樹蔭。
一名身穿白色佛衣,玉面無塵的小和尚,獨自從後院的月門中拐進來。
見四周無人,小和尚悄然來到菩提樹下。
他先是雙手合十,在菩提樹下行佛禮。
之後,他熟練地從懷裏摸出一摞經書,在地上拋出一個小土坑,折了菩提樹上的樹枝,從懷裏摸出一個油紙包裹。
油紙包裹打開,裏面是一隻清洗乾淨的白條雞。
接下來,小和尚將白條雞穿在樹枝上,撕開經書點火。
經書紅火,雞肉金黃,肥油滋滋,炊煙裊裊。
如來堂後院,乃是禁地,在這裏烤雞,反而不會被人發現。這一點,小和尚是屢試不爽的。
小和尚一邊烤雞,一邊口中陣陣念動經文。
神奇的是,隨着小和尚念動經文,被其點燃的經書之上飄出一串串淡金色的梵文經言。
金色的字體成陣,繞着烤雞來迴旋動,那烤雞仿佛浸潤了梵文真諦,表面散出幽幽金光,如儒門寶藏一般。
「燒雞啊,你可別怪我金玉小僧。我不吃你,也有別人吃你。我送你一段如來堂珍藏的真經,也算是超度你了。」
一連幾本經書燒了下去,小和尚一縷口涎從嘴角流出,一臉喜悅道:「熟了。」
小和尚忙不迭撕下一塊烤雞,放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一臉自責道:「險些忘了,吃雞怎麼能不搭配美酒呢?」
說完,小和尚從懷裏摸出一個紫色的酒葫蘆,卻是與徐陽所用的同款。
小和尚先喝了一口酒,一線火辣墜入腹中,「好辣。」
他連忙將一塊烤熟的雞肉塞在嘴裏。
雞肉在他的齒間滋滋冒油,肥而不膩,香而不葷。
之前的酒辣頓時解去不少,更混合出別樣的美味,那是一種略微上頭的感覺。
飄飄然,及仙人乎。
小和尚將酒葫蘆遞到對面,自言自語道:「徐陽好友,雖然你不在這裏,我這酒也是要敬你的。不過,我有一事要責備你。」
小和尚語氣一頓,一本正經道:「你說你怎麼不早教會我飲酒。我發現,美酒和烤雞搭配起來,才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嘿嘿,」小和尚一臉幸福,一口酒水入腹,「這一口酒水,金玉小僧我替徐陽好友喝了。不知你在南域過得怎麼樣?算算時間,我們也有一年多未見了。」
就這樣,小和尚自言自語,憑空和徐陽聊天,一口酒水,一口燒雞。
時間很快,一隻大烤雞被小和尚吃去了小半。他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醉眼迷離。
「咳咳。」小和尚的身後忽有輕咳聲傳出。
小和尚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尋聲轉過身去。
「徐陽?」小和尚用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徐陽的模樣,而是一名身材枯瘦的老和尚。
小和尚已然入醉,傻笑道:「弟子金玉小僧拜見九枯師叔祖。」
九枯和尚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金玉小僧手中的酒葫蘆上。
他探出鼻翼,猛吸了兩下,酒香入鼻,他單薄的身體竟然離開地面寸許,軟軟地飄了起來。
他的身體被酒香吸引着,湊近金玉小僧,道:「你喝的是什麼酒?」
「是徐陽好友上次送我的十八跌,他自家酒坊釀的。」金玉小僧如實道。
「我說這酒香怎麼讓人有些熟悉?」九枯和尚也是和徐陽一起飲過酒的,就是徐陽家酒坊自釀的「十八跌」。
九枯和尚突然眼睛一瞪,「金玉小僧,你私自飲酒,破戒了,知罪嗎?」
九枯和尚的聲音中加持了法力,其音若雷,引得旁邊的菩提樹嘩啦啦顫動。
金玉小僧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半,他看了看自己右手中的酒葫蘆,左手中沒啃乾淨的燒雞,一臉不好意思。
金玉小僧眨了眨眼睛,而後道:「烤雞是戒,喝酒也是戒。如來算經上說負負為正。所以,也不算破戒。」
對面的九枯和尚聽到金玉小僧的佛理,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
「是嗎?如來算經上還有如此高深的佛理?」
九枯和尚點頭,一本正經道:「如來大佛尊是不會騙人的。」
之後,一老一小,兩個和尚對飲起來,一起大口吃烤雞。
以酒為話題,兩個人自然聊起他們都認識的徐陽來。
酒鬼聊酒鬼,親人見親人。
鹿鳴草原。
魔血峰異動,西域魔族重現中元界的消息很快傳到這裏。
得知此消息的徐陽,徹夜未眠,十分擔心天鬼宗的狀況。
麥小七看出了徐陽的心思,善解人意道:「西域魔族再現,天鬼宗正是用人之際,何況你的家鄉和眾多朋友都在北域。明天一早,我送你離開鹿鳴草原吧。」
徐陽抓起麥小七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裏,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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