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內。
龍三元的身體躺在冰棺內一動不動。
他胸前尺許處的半空中,龍耀天以金龍血脈之力祭出的金色封印之陣緩緩轉動,並不斷投下一縷縷肉眼可見的封印咒力。
這一過程,按照龍耀天原本的估算,應該持續一炷香的時間。
但龍耀天不想再看見冰棺內龍三元的臉,他的內心中還是十分恐懼龍三元的強大力量的。
他恐懼冰棺內的龍三元會突然睜開眼,四目相對時,他會被嚇破膽。
那是奴才對主人的恐懼。
作為天妖殿大祭司的龍侍一直背身站着,他隆起的後背像是一座灰暗的小山。
其實以龍侍強大的神識,他幾乎不用眼睛就可以察覺身後一切細微的動靜,包括龍耀天的一舉一動。
而此時的龍侍卻裝作察覺不到,或者說他的視線面對着冰窟的門口只是為了放哨。
他恐懼有人衝進來,就解釋不清了。
龍耀天與龍侍兩個人匆匆離去,離開昏暗的冰窟,外面的世界顯得光明正大。
冰冷,暗黑,無聲。
十分巧合的是,隨着天上金陽的移動,通過冰窟穹頂的光之通道投下的一縷光線剛好落在半空中的封印之陣上。
而封印之陣如透鏡一般將這縷光線聚焦出一個亮點,剛好投射在龍三元的心脈位置。
龍三元胸前的冰層被光線中的溫暖融化,心脈獲得了熱量。
他冰冷的心脈,竟然跳動了一下。
噗通。
冰窟內很靜,再加上龍耀天匆忙離開的時候冰棺的蓋子沒有蓋嚴,這一下心跳的聲音便躍在了整座冰窟之中。
四處碰壁,顯得響亮。
只是一下,心脈不再跳動,也許是沒有了力氣。
但僅僅這一下的跳動,讓龍三元的腦海中閃過了記憶的畫面,或者說是一場熟睡中的夢。
夢中的故事發生在若干年前。
在很久以前的靈界,妖族,魔族和人族三者是共存的。
由於魔族和妖族一樣,都有天生強大的肉身天賦,而且魔族的血脈和妖族的血脈天生互相克制,二者便成了死敵。
妖族憑藉自己更強大的底蘊和更多的數量將魔族趕盡殺絕,將相對弱小的人族作為底層的勞力進行奴役。
但實際上,還是有零星的魔族在靈界中東躲西藏的存活了下來。
那是一年秋季。
一座種滿了桂花樹的山谷隱在靈界的某個角落,滿樹的黃色桂花盛開着,飄着香。
像是舞蹈中仙女的裙擺。
山谷中隱居着百多人口的魔族後裔。
天剛亮不久,一些黑衣人突襲山谷。
為首之人便是龍三元,那個時候的他還不是天妖殿的殿主,也不是什麼天龍皇。
他們的任務是圍剿山谷中殘存偷生的魔族。
山谷前,一名身穿鵝黃色裙衫,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模樣的小姑娘,隻身一人攔住了龍三元的去路。
那小姑娘的眼睛是紫色的,如紫色的海,讓人淪陷。
龍三元只是與其對視,神魂便似魚兒入海般不能自拔。
在龍三元的眼中,那小姑娘忽然長大了,變成了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胸脯高聳,裙衫飄飄,仙而不膩。
絕美。
龍三元知道這是瞳術,是幻覺。以他超強的功體完全可以輕鬆掙脫,但他卻放棄了。
美人,亦是美人計。
英雄難過美人關。
殺伐果斷的龍三元也過不了這一關。
美人道:「這位妖族英雄,如果您願意放棄屠戮山谷中的魔族,我可以跟隨你回
去,助你登上天龍皇的寶座。」
龍三元問道:「你這是要和我做交易嗎?」
美人點頭,果斷道:「是一場交易。」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謀逆天龍皇是要被活祭處死的。」龍三元壓低聲音道。
「你也可以不信。但我剛剛從你的眼睛裏讀到了你的野心,也讀到了你的處境。如果你不成為天龍皇,早晚會被現任天龍皇殺死。天妖殿只需要一個最強者,而你的強大已經威脅到了現任天龍皇的地位。重要的是,你的身邊沒有幫手,而我可以成為你最得力的幫手。」美人眨了一下她紫色的眼眸,便是紫海波瀾。
龍三元的心裏登時掀起驚濤,卻故作鎮定:「我不信,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能幫我什麼?」
美人想了想,然後道:「三年的時間,如果我助你成就天龍皇之位,你便可以納我為妾。如果我做不到,你便殺了我。」
龍三元愣了一下,道:「我沒有妻子。」
美人微微一笑,道:「三年後的我就是你的妻子。」
龍三元的眼神中閃過亮色,嘴角勾起。
「我們成交了。」
「成交。」
之後,龍三月反手殺死了跟隨自己一同來此地的十三名天妖殿弟子。
美人臨走前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桂花山谷,她怕自己捨不得山谷中的親人而改變主意。
山谷中的桂花香隨着風兒吹進了美人的鼻孔。
很香,美人的紫色眼眸變得濕潤。
半個月後,龍三元暗中帶着美人回到了天妖殿。
只有十四歲的美人,智商卻是超群如仙。
美人絕倫的智慧加上龍三元強悍的武力,合併成為了最有力的武器。
很快,龍三元得到了競爭天龍皇的機會。
在天龍斗場上,龍三元以決鬥的方式殺死了上一任天龍皇,他堂而皇之地成為了新任的天龍皇,也是天妖殿的殿主。
在美人十八歲那年,被龍三元公開娶為天龍皇后。
從此,天妖殿控制下的靈南之地,再沒有出現過一次對魔族的追殺。
那座無名山谷中的桂花樹,在每年中秋時節都會盛開。
山谷中的魔族之人,平安團圓地活下去。
二十年過去了,美人容顏不減,修為更是在龍三元的幫助下到在了道明境。
龍三元身為天龍皇卻只有美人一個皇后,沒有其她任何的妾妃。
美人勸說龍三元納妾。
龍三元回答說,他的心裏裝不下別的女人。
又過了一年,美人給龍三元生了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龍三元狂喜,他開心地給孩子取名為龍飛宇。
可是意外來了。
妖族血脈和魔族血脈天生衝突,這會很大可能讓他們的後代短命。
不幸的是,龍飛宇就是如此。
美人為了救治兒子龍飛宇,不遺餘力,卻落下了病根,在龍飛宇七歲那年隕去。
天妖殿後山的桂花樹每年都會如期盛開,似等待着親手種下它們的美人到來。待天氣更冷時,落下一地憔悴。
天妖殿裏,再也品嘗不到美人親手做的桂花糕。
天妖殿裏,也再沒有了女主人。
龍三元變得更加殺伐果斷,並與靈北之地的月神殿兵家相鬥。
龍三元將所有希望都灌注在兒子龍飛宇的身上,他甚至自欺欺人的不去想龍飛宇天生短命的事實。
實際上,以天龍殿的資源和龍三元的努力,即便龍飛宇短命,也是可以將壽元衝到百歲左右的。
但這對於一個要繼承天龍皇皇位的人來說,就顯得短了些。
某一天,在
一隻生有飛翼的白貓的鼓動下,龍飛宇決定趁着給月神殿殿主月熙獻禮的時候,毒殺月熙。
事情敗露,龍飛宇被月神殿的大祭司重創。
是龍三元搶回了龍飛宇的身體,使盡手段卻無法喚醒。悲傷之餘,龍三元將龍飛宇的身體封在了冰棺里。
某一天,一隻飛翼白貓以白神祭的身份出現在龍三元的面前,告知龍三元復活他兒子龍飛宇的辦法。
......
冰棺中,龍三元的腦子裏,交織着往日他與美人的記憶,那是一場秋日的夢,隨着桂花零落。
神奇的是,在那金色封印的作用下,龍三元的心脈中殘存了一縷微熱。
也許十年,也許百年,他的心脈會再次跳動。
......
天妖殿。
突然宣佈了兩條重要的消息。
第一條,少主龍飛宇走火入魔而隕落。
第二條,殿主龍三元陷入巨大悲痛而永久閉關。
天妖殿的一切事務由大祭司龍侍和新任的副殿主龍耀天主持,到也沒有亂了秩序。
......
高空中。
化身丈許之大的飛翼白貓載着徐陽和鬼谷長陽二人順利飛離天妖聖島。
飛翼白貓的背上,徐陽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中了天妖殿大祭司龍侍的十八重水之術,體內血液流動越來越慢,有凝固的跡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飛翼白貓道:「天黑了,我要休息了。我不能載着你們兩個繼續向前飛行了。現在的我們已經遠離天妖聖島八百里,身後也沒有天妖殿的追兵。」
飛翼白貓將徐陽和鬼谷長陽扔在了半路上,然後悄然隱去身形。
臨走前,飛翼白貓告知,徐陽的傷只有月神殿才能治。
高空中,月神露出半張臉,灑下月華讓世界不那麼黑暗。
一座避風的無人山坳中。
鬼谷長陽見徐陽痛苦的樣子,嘗試着幫徐陽療傷。
二人盤膝而坐,徐陽在前,鬼谷長陽在後。
鬼谷長陽雙手掐動法訣,雙手之上現出一座水蛟之陣。
以水蛟之陣為媒,將他的雨水功體導入徐陽的體內。
「情況不妙!龍侍的十八重水之術化成十八種不同的水咒組合在一起,不停變化,壓制凝固徐陽師弟的血脈。即便是擁有雨水之體的我中了此術也是不能解除的。」片刻後,鬼谷長陽做出判斷。
「徐陽師弟,我只能以雨水功體暫時幫你緩解十八重水之術帶來的痛苦和侵蝕的速度。看來要讓你痊癒,只能去月神殿求助了。」鬼谷長陽一臉自責,「這都怪我,是你替我擋下了龍侍的暗襲一擊。」
徐陽微微一笑,道:「這怎麼能怪你呢?我相信,當時的情形如果你我交換位置,你也會替我擋下這一擊的。」
「......」鬼谷長陽點頭。
二人互視的眼神中流淌着信任。
他們是師兄弟,亦是朋友,情誼越來越深。
「那飛翼白貓前輩說月神殿能治好你的傷,我們這就趕路去月神殿。」鬼谷長陽道。
「我總感覺那飛翼白貓怪怪的。」徐陽心中不免想起之前他在紫晶礦山地宮中遇到的那隻黑貓。
這兩隻貓妖很像,它們的腦門上都有月牙印記。
只是一個是黑色,另一個是白色。一個沒有羽翼善於土遁,另一個生有雙翼善於飛遁。
此時的徐陽由於血脈被封,根本不能運轉半分功體。
鬼谷長陽乾脆將徐陽背在自己的後背上,施展水遁之術,日夜兼程,朝着月神殿所在的靈北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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