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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五人被魔化大和尚的反擊瞬間嚇到了。
或者說那根本不是反擊,而是猛獸捕食一般的獵殺。
他們看到魔化大和尚正呲牙怒口,面目猙獰,指甲尖銳如刀,四肢騰空......近在咫尺。
本能的恐懼,讓他們瞳孔放大,心臟被強拉到嗓子眼,無法呼吸,頭皮炸裂,汗毛倒豎,尤其想邁腿的時候卻發現軟得不好使了。
五個人就像被猛虎咬到喉嚨的草鹿,閉眼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嘭!」
一聲巨響,五人都以為是自己的胸口或者頭顱被爆開了,但卻沒有絲毫疼痛感。
五人腦中一片空白,他們知道,就是他們信仰的佛祖此刻也是無法拯救他們的。
修真界,能拯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的拳頭。
片刻後,五人發覺還能呼吸,他們憋在胸腔里的氣體呼呼地噴了出來,大口大口吸氣,從來沒覺得無味的空氣是如此的甜蜜。
「活着。」
「我們還活着。」
「沒有死。」
「太好了。」
「阿彌陀佛。」
「佛祖顯靈。」
這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身前多了一道暗綠色。
那是一個人,一個披着暗綠色寬大披風的人。那人背對着他們,暫時看不到面目。而來人的腳底,和地面接觸的周圍,一道道細微的紫電正收斂着消失。
而來人高高抬起的一隻手掌,已然頂住了高空中撲下的魔化大和尚的腦袋。
魔化大和尚的腦袋如同撞在了無比僵硬的界面石之上,臉部擠壓變形,眼球吐出,鼻子塌了,嘴巴歪了,牙齒掉了。
隨着來人單掌向前一用力。
魔化大和尚的身體被揉成一團,好似一個大肉球般倒飛而回,噗通一下,栽落在地,砸出一個土坑。
來人無他,正是剛剛隱藏在大樹上的徐陽。
徐陽單手向後一擺,乾脆道:「後退。」
五人連忙退出十丈開外。
徐陽剛才出手,並沒有用全力。他知道,魔化大和尚沒有死。他想過去和這個魔化大和尚說點什麼。
「啊——」
一聲狂吼,魔化大和尚從土坑中站了起來。
但此刻的他,魔化外表收斂了大半。露在外麵皮膚上那些濃密的毛髮已然褪去,尖銳指甲消失,只剩下紫色眼眸和周圍的一小圈魔紋顯得突兀。
徐陽看着大和尚的紫色瞳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惻隱之心。
「此人本不該死,他也是魔化的受害者。」
心中想着,徐陽朝着大和尚走了過去。
「你......你不要過來,我知道你也是來抓我回去的。我是死也不會回去金佛寺的。」大和尚表情慌亂道。
「難道就沒有什麼拯救你的辦法了嗎?」徐陽試着疑問道。
「拯救?」大和尚表情一怔,然後嘴角擠出似笑非笑,「當然有。」
突然,大和尚舉起自己的右拳,猛然朝着自己的左心口處捶去。右拳表面,一尊肉眼可見的,淡金色虎形的氣勁瞬間炸裂開來。
砰!
猛虎一擊,胸口粉碎,心脈寸斷。
大和尚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他臉上暗色的魔紋完全消失,那一顆紫色眼眸也恢復了本來的黑色。
「我,金佛寺慧明,不是魔。」大和尚的臉上帶着微笑,他的雙眼清澈透明,似乎看到了遠處他心中嚮往的佛國。
噗通!
慧明大和尚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然隕落。
「這!」徐陽遺憾地搖頭。
見大和尚徹底死掉,徐陽身後的五名灰衣僧人立刻圍了上來。
「是這個人救了我們。」
「多謝英雄救命之恩。」
「謝過大英雄。」
「謝過大英雄。」
「佛之轉世,佛之轉世啊。」
......
徐陽道:「不必客氣。你們都是金佛寺的出家人嗎?」
「是的,我們乃是金佛寺灰衣堂的弟子,奉命緝拿「紫禍」榜上的這個傢伙。」其中一人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大和尚的屍體道。
徐陽一聽對方果真是金佛寺的和尚,心中頓時有了好感。
「不求眼前的幾個僧人回報什麼,如果能將自己引薦到金佛寺,不也是一份佛緣嗎?如此一來,距離為琳兒尋找佛緣造化就近了一些。」
心中想着,徐陽自然地摘下遮住頭髮的帽子,以示友好。
「我,天鬼宗徐......」
徐陽的話還沒有說完。
對面的五個和尚的臉色已然大變。
「這個人的頭髮是紫色的。」
「他也是紫......。」
「快跑。」
五個和尚連手中的銅棍都扔了,頭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他們知道,這個剛剛一招擊敗了「慧明」的人,十有八九也是個被紫禍魔化了的狠角色。
因為自從「紫禍」這一場劫難在北域鬧了起來。北域幾大門派聯合眾多中小門派發出了北域通告貼。
通告明確告知,凡是天生的紫色頭髮或紫色瞳孔,以及身上有其它紫色標記的人,一律禁足。否則,很容易被當成紫禍誤傷。
徐陽看着跑遠的幾人,也沒有追上去解釋。
微微搖頭,口中低語道:「原來紫禍真是如此的可怕。」
徐陽回過頭,看到地上大和尚的屍體。
索性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大毛毯將其蓋上。
之後,徐陽在林地邊上找了處空地,施展轉輪焰靈的土遁之術,瞬間騰出個土坑,將大和尚的屍體安葬其中。
將大和尚安葬好後,徐陽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剛剛走出不遠。
「咦?」
徐陽目光所及,就在剛剛他藏身的那棵大樹下,竟然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形乾癟到極致,好似一截不起眼枯木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頭頂上整齊地排列着九個戒疤,身穿簡陋的麻木衣衫,一雙樹杈似的手中正捧着一個油光鋥亮的紫色的酒葫蘆在大樹下嘖嘖地喝酒。
旁若無人,大概說得就是這種狀態。
剛剛這裏可是發生了一戰激戰,而這老和尚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此地。
徐陽先是吃驚,然後神識一探,卻發現根本無法看清這和尚的修為,也察覺不到這和尚的半點靈力波動。
只有兩種可能,這枯瘦和尚是一位修為至少是道明境以上的高人,或者只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徐陽當然不會相信是後一種。
徐陽走進再仔細一看。
「嗯?」
他的目光在老和尚手中的酒葫蘆上瞬間定格。因為這葫蘆和徐陽平日裏裝酒的酒葫蘆竟然是同款。
徐陽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酒葫蘆,還在。
走上前去道:「這位高僧前輩,您在這裏喝酒嗎?」
那枯瘦和尚看了徐陽一眼,道:「是啊?」
「剛剛那邊激烈的爭鬥你都看到了吧。」徐陽直言不諱道。
「看到了。」老和尚回答乾脆。
「你是修真者吧。」
「是的。」
「你知道「紫禍」嗎?」
「知道。」
「你看到我的頭髮是紫色的,不認為我也是「紫禍」嗎?」
老和尚抬眼看了一下徐陽的頭髮,點點頭道:「大概是吧。」
「那你為什麼不跑,不怕惹禍上身嗎?」
「我在喝酒呢,沒空跑。」
徐陽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正經的和尚,因為正經的和尚不喝酒。」
老和尚瞥了徐陽一眼,用手指了指徐陽腰間的酒葫蘆,然後道:「你不是正經的「紫禍」,正經的紫禍也不喝酒的。」
「哈哈哈。」
「哈哈哈。」
二人相視大笑,笑聲爽朗,沒有一絲雜念,就像久違的好友。
無它,因為徐陽和這個老和尚都是正經的酒鬼。
酒鬼法則第七條,正經的酒鬼,都是酒葫蘆隨時帶在身上的。
天下酒鬼是一家。
徐陽索性取下腰間的酒葫蘆,與那老和尚對飲起來。
「喝。」
「敬你。」
「來。」
「再敬你。」
......
兩個人越喝越近乎,兩個正經的酒鬼,同款的酒葫蘆,緣分啊。
不知兩個人喝了多少。
「我叫徐陽,熟悉的人都叫我徐小仙。」
「我叫木古,熟悉的人都叫我老枯頭。」
「啪。」酒葫蘆碰在一起,二人仰頭又是一大口酒。
「徐小仙,你是來金佛鄉求造化的吧?」
「你怎麼知道?」
「凡是去金佛鄉的外來人多半都是求造化的,因為靈驗。」
「借你吉言。實話實說,我是替我一個朋友來求佛緣的,求個大造化。」
「你的朋友一定是個女的。」
「你怎麼又知道的?」
「因為剛才你臉紅了。」
「真的嗎?沒有吧。」
「我老枯頭沒出家之前,也是有過相好的。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嘿嘿。算了,想不起來了。」
「你也臉紅了。」
「是嗎?沒有吧。」
「啪」二人舉着手中的酒葫蘆再次碰撞。
暢飲啊。
......
不知喝了多少,也許是徐陽這些天忙着趕路,有些疲憊。
他竟然依着那棵大樹醉着睡了。睡夢中,他夢見琳兒重鑄了肉身......他和她喝酒慶祝,開心......
「小兄弟,該醒了。」
一聲呼喚,傳入徐陽耳中。
徐陽睜開眼,看到「老枯頭」一張臉醉醺醺的,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已經在這裏睡了一天了。天亮了,我們都該走了。」
「是嗎?我醉了嗎?」徐陽一臉不好意思道。
徐陽心中一陣納悶,能把自己喝醉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是真正的酒場高手啊。
他望着「老枯頭」的眼神中,充滿了尊敬。
「不要崇拜我,我也是剛剛睡醒。嘿嘿。」老和尚直言不諱。
頓了一下,老和尚道:「昨天你先醉了,有件事沒來得及和你商量。」
「什麼事?但講無妨。」
「昨天我自己酒葫蘆里的酒喝光了,你又醉着睡了,我就把你酒葫蘆里的酒也喝光了,後來我也就醉倒了。」
「你真是個正經的酒鬼。」徐陽戲謔道。
「你的酒真不錯,我也不白喝你的酒。」說着,老和尚手腕一翻。
掌心中多出一小截不起眼的,只有小拇指粗細的枯木來。
「你別小瞧這根枯木,可是我貼身的寶貝,也許對你的朋友會有幫助。」
徐陽接過枯木,頓覺掌心中溫暖一團,那溫暖傳入體內,神魂如沐春風,那感覺和徐陽腰間的幽魂木腰佩類似,都是溫養神魂的極品的木屬性寶貝,只是性質更加溫和。
徐陽自知這寶貝的分量,小心收好,恭敬道:「如此貴重之物,多謝。」
「這寶貝留在我身上只是一截木頭,送給你也許可以救一個對你重要的人,那才是寶貝。」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之後,老和尚轉身離去,腳底就像是踩了個棉花,搖搖晃晃,如同一個凡人喝美了還沒有完全清醒一般。
老和尚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莫要扶我,好酒,好酒。」
徐陽望着老和尚漸漸走遠的方向,點讚道:「正經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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