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色妖域即將落下的一刻。
徐陽腰間佩戴着的那塊油黑沉甸的幽魂木腰佩微微顫動,其上傳出兩聲熟悉的輕咳。
「咳咳。」
旋即,一道白色流光閃出,光影一斂,鶴髮皂袍的鬼谷夜炎現出身來。
鬼谷夜炎腳踏虛空而立,樣貌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老者,身形甚至有些單薄感,但目光中卻透着如泰山般難以撼動的堅定。他抬頭望着高空中的,八歧鱗蛟的高大身影,用手一指,冷然道:「五頭小蟲,五百年不見,又跑出來撒野,看來你的八顆腦袋又不想待在脖子上了吧。」
語調不高,卻恍如神之音律,震撼虛空,聽在八歧鱗蛟耳中更如如同利劍在喉。
「你是?」八歧鱗蛟顫聲道。
高空中的八歧鱗蛟見到其貌不揚的鬼谷夜炎仿佛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那是一位少年,一位五百年前讓他一敗塗地的少年。雖然眼前這老者和當初那位少年的外表大不相同,但氣勢和說話的語調卻如出一轍。
只見,鬼谷夜炎右手一揚,掌心中黑氣一凝,現出一把三尺來長的墨色長劍。
此劍通體黝黑如墨,黯淡無光,不知是何物打造。劍體表面佈滿了細碎的開片,如同被摔的粉碎後的黑陶片用黏土拼接起來一般,其貌不揚,卻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息。
一刻不停,鬼谷夜炎將手中漆黑長劍往身前一拋,然後飛快地伸出一根指頭在長劍的劍身上輕輕一點,指尖上一點墨色光暈隨即散開。
驟然,劍體之上爆發出一道浩大無比的漆黑鬼氣,是鬼域,亦是劍域。高空中的三色妖域一觸這漆黑鬼域,竟然躲避開來,就像惡狼遇到更強大的猛虎,變得無比膽怯。
強悍的劍域鋒利無比,刺破空間界限,上通九霄,下至十八層地獄。
冥界地府十八層中各種厲鬼之魂,頓時被這鬼域所吸引,數以百計的鬼王之魂,或綠毛,或獨角,或火目,或長舌……一股腦的被吸入其中。
緊接着,劍體上的墨色劍域如長鯨吸水般一下收斂回來,那黑色劍體表面一陣咔咔作響,似乎不能承受劍域中帶回來的龐然鬼力。
「嘩啦!」
漆黑劍體碎成百片,懸停在半空中。
「真的是你,不一樣的鬼火!」。高空中八歧鱗蛟八顆頭顱上十六顆眼珠瞪得渾圓,其內充滿了難以置信,身體不自覺的發出恐懼的顫抖。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鬼火。」鬼谷夜炎驕傲道。
聲音亦如五百年前般,霸氣且瀟灑。
言罷,伸出手指隔空朝着那碎成百片的劍體一點,噗地一聲,百片碎劍盤旋粘合在一處,並爆出一團翻滾的黑色鬼氣。
黑色霧氣一斂,現出一個人形。
此人身高八尺,一頭灰色長髮及肩,一條窄窄的灰色布帶蒙住他的雙目,在腦袋後面打了個簡單的結,灰色布帶之上繪有一條條銀色的鬼道符文。他皮膚青灰油亮,渾身肌肉線條如筆鋒勾勒般硬朗,身外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灰色獸皮褲,手腳赤裸,指尖細長如鈎。奇怪的是,此人皮膚表面佈滿了不少開片似的淡金色裂紋,好像整個人是一塊塊拼接而成。
「是百鬼劍靈,百莽!」
戰船上,一直觀戰的東海大皇帝見到這由鬼泣劍化成的鬼人,不禁驚詫道。
五百面前的一幕,仿佛在其眼前重現。
他親眼見證了五百年前那自稱「不一樣鬼火」的少年,就是喚出這般黑劍,並說了一聲「百莽,給我斬了這八頭小蟲」,之後的結果就是八歧鱗蛟掉了八顆頭顱,而他自己重傷後狼狽逃竄,才勉強保住一命。
此時的東海大皇帝面容死灰,之前的興奮變成無比失望,整個人如同從天堂掉進地獄,手腳冰涼,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奇怪的是,這鬼人似乎沒有馬上動手的意思。
與此同時,遙遠的邪靈界中。
滿是深藍海水的世界中,八歧鱗蛟本體的眼眸中映出了鬼泣劍所化的百鬼之魂的影像。八頭巨獸不禁來回晃了晃八顆頭顱,互相窺視。看到自己的八顆頭還在脖子上,甚是欣慰。但它卻感受到了脖頸上那曾經五百年不愈的傷痛。
「鬼火大人,如果有機會,本尊的本體一定會和你討回五百年的斷頭之痛。」
言罷,八頭巨獸體表散出滔天妖氣,一隻和其本體一般無二的的透明鱗蛟虛影憑空被其拉了回來,沒入其體內不見了蹤影。之後,八頭巨獸一頭鑽入身下的海水中,只在海面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漩渦,久久不散。
東海封冥淵的高空中。
八歧鱗蛟的分身,同樣晃了晃自己的八顆頭顱,眼珠一轉道:「本座今天沒有興趣繼續打架了,這裏的空氣不夠新鮮,讓我很不舒服。鬼火大人,你自己玩吧。」
說完,身形在一大片翻滾的妖氣中化作水體般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隨着八歧鱗蛟的妖氣散去,天海之間又變得一片清澈。
「多謝師尊出手。」徐陽望着半空中鬼谷夜炎的半靈化身體,又驚又喜。
鬼谷夜炎只是點點頭,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傳音道:「徒弟,為師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說完,鬼谷夜炎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弱。幾乎同時,高空中,灰發赤身的劍靈百莽體表散出大團黑色鬼氣,又變回三尺黑劍的模樣。之後,隨着鬼谷夜炎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回到徐陽腰間的幽魂木腰佩中去了。
「師尊,師尊。」徐陽疾呼着,用手摸了摸幽魂木腰佩。
「記住,徒弟,打架靠的是氣勢。嘿嘿。」幽魂木腰佩上傳來鬼谷夜炎微弱的戲謔之聲,之後就變得異常安靜。
「看來師尊越來越虛弱,也許他老人家已經沒有力量再次催動鬼泣劍了。」徐陽擔心道。
對面的戰船上。
東海大皇帝見鬼谷夜炎的本體消失。原本失望的眼神突然又興奮起來,哈哈大笑道:「原來現在的他只是一具半魂靈體,而且似乎沒有能力催動那鬼劍,天助我鱗蛟部族。」
「陛下,幾個皇子看上去情況都不太妙,」一旁的金甲將軍博羅連聲道。說完恭敬地遞過一柄鎏金單筒望遠鏡。
大皇帝接過單筒望遠鏡仔細朝着對面觀察。
金袍大皇子,赤袍二皇子,紫袍三皇子,綠袍五皇子和藍袍六皇子出現在鏡頭中。他們頭上的皇族之角均已被斬斷,幾個人渾身瑟瑟發抖,滾躺在地,痛苦呻吟,根本無法再提聚力量進行反擊。
東海大皇帝心中咯噔一下,連忙用手中望遠鏡搜索他最看重的八皇子。當他看到白袍雙角少年頭上一對雙角安然無恙,只是剛剛召喚信仰之力,整個人的氣息有些萎靡,自言自語道:「還好老八沒事。」
白袍雙角少年怔怔地看着天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信仰的八歧鱗蛟大神是逃走了嗎?不,應該是真的不習慣這裏的空氣吧。」他寧願找個理由,也實在不願意相信,在他心中無所不能的八歧鱗蛟大神會被對面之人僅僅是亮出招式,就嚇得不見了蹤影。
就在此時,戰船之上,一襲黑衣道袍的清水上人,雙手捧着一個拳頭大小,做工精美的黃金海螺,一臉笑眯眯地湊了上去,恭敬道:「奉暗影影主大人之命,貧道清水上人拜見東海大皇帝。」
「不經我允許,你這廝怎麼自己跑上來了。現在是什麼時候,豈容你在這裏胡鬧。」一旁的金甲將軍博羅嗔怒道。
東海大皇帝扭頭一看,不但沒有絲毫氣憤,反而和顏道:「原來是影主大人的使者,有失遠迎。」
然後瞥了一眼金甲將軍博羅,小聲道:「暗影派人來訪,你怎麼沒早和我說。」
金甲將軍博羅心中不解,卻不敢頂撞,連聲道:「都是微臣疏忽,沒來得及向陛下稟報。」
「這不怪博羅將軍,他也是剛剛知曉我的身份。影主大人之前交代過,不見到東海大皇帝您本人,就不能暴露此次東海之行的身份和真正目的。貧道只是照着去做罷了。」清水上人連忙解釋道。
說完,清水上人雙手捧着黃金海螺遞了上去。
東海大皇帝親手接過黃金海螺仔細端詳,黃金海螺上的八頭鱗蛟紋飾和特殊的禁制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親手送出給暗影的那一枚,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中僅存的一點疑慮也隨之散去。
「正值我東海皇族和幾個賊人爭鬥的時機,怠慢了清水道長,還請不要見怪。」東海大皇帝十分客氣道。
一旁的金甲將軍博羅見狀,心中嘀咕道:「從沒聽陛下說起過暗影組織,怎得今日第一次見這清水上人就顯得如此親密,還是少說話為好。」
清水上人立刻回答道:「皇帝陛下言重了。我這個時候突然亮出身份,正是和此次爭鬥有些關係。」
影主大人交給我的任務,都在哪黃金海螺之中。
東海大皇帝聞言,將黃金海螺放在耳邊,用手指輕輕一扣。海螺中傳出一個人的聲音......
片刻後,東海大皇帝一臉嚴肅地將黃金海螺拿在手中,對着黃金海螺輕語了幾句,然後將其遞還給清水上人,說道:「我和影主大人之間的約定,我一直銘記在心。我答應影主的事,也一定會做到。另外,影主還讓我幫他找尋一對藍色焰靈。」
清水上人一聽,連忙接過話道:「那一對藍水焰靈關於解開一個秘密的封印,至於是什麼封印我就不知曉了。眼下,那一對藍色焰靈就在對面的徐陽和柳海雨身上。如果大皇帝您肯親自出手幫忙,真是再好不過。」
東海大皇帝雙眼一眯,望着對面道:「博羅,先將幾個皇子召喚回來。既然影主大人有所委託,我就親自拿下對面幾個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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